女兒3歲時失明不出門,10幾年後突然穿漂亮衣服才知她能看見

女兒3歲時失明不出門,10幾年後突然穿漂亮衣服才知她能看見

1

桃子自畢業以來一直在博物館作解說員,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可眼前的這種卻是第一次見。

那天博物館一樓承辦了一個大型攝影展,人手不夠,她臨時被拉去幫忙。

桃子隔老遠就看見那個女孩,脖子上掛著相機,穿著白色的紗裙,吸引她的是女孩不停往前探的黑色盲杖,還有柔和的面龐上彷彿被迷霧籠罩的雙眼。

一個來看攝影展的盲人。

女孩靜靜地走在人群裡中,瞬時之間勾起了桃子的好奇心。

人無聊久了,也會變得八卦很多,嘴的速度就比腦子的速度快了。她看到女孩在一幅作品前停下,就也悄悄上前,把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看得到麼?”

話出口的瞬間,她才驚覺自己的失禮。

眼前的女孩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繼而輕輕地轉了下頭,用耳朵確認了桃子的方位,又轉過身,對桃子微笑,堅定地說:“看得到的,真的。”

2

也許以前看不到,直到她遇到了那個讓她看到這個世界的人。

這場相遇要從三年前講起——

女孩叫辛瑜,因為三歲時的一場意外致盲。

慢慢的,她開始拒絕和外界接觸,變得內向又敏感,平時除了去盲校,就都只躲在自己的房間裡。

可最近,她忽然變回了真正的十五六歲少女:開始喜歡出門;還會在出門前翻遍衣櫃,問奶奶哪一條裙子更好看;會常去一個過去從來不會踏入的飲品店喝東西;會欣喜地搶位子,坐在靠街邊的位子,即使她看不到街景。

她總是閉著眼睛,靜靜地坐在那裡,感受那個普通人一眼就能看遍的地方。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裡是她發現的寶藏。

飲品店離盲校不遠。

那天她放學,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進入了這家飲品店。

卻意外地發現這裡有一切她沒有的東西:她可以在這裡聽得到街上的景色,聽得到今天的天氣,甚至聽得到很遠很遠的遠方。

而這一切,都源於她身後的那個人。

那是個男人,辛瑜看不到他的樣子,對他的瞭解很少,只知道他每天都自己坐在那裡,用錄音筆記錄當天的天氣、趣事和遠方風景。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亮又幹淨。

而他講述的,對於辛瑜來說,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有色彩,新奇而又有趣,像廣播裡的故事,都是她感受不到,又極其渴望接近的。

來的次數多了,辛瑜發現他總會在固定的時間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也就開始固定地坐在和他背對著的那張椅子上。

每天在他來之前,辛瑜都會偷偷地移動他們常坐的椅子,把兩個椅子的椅背貼緊,她的後背也緊靠在椅背上。等他坐到椅子上的時候,辛瑜就側著耳朵偷偷地聽他說話。這是離他最近的距離,她深吸一口氣就能聞到他洗髮水的薄荷清香。

就這麼持續了多久呢,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更久?

辛瑜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她很容易就會被帶入到故事裡。那陣子她像長了翅膀,通過他的語言去了很多她以前沒有去過的地方,發現了很多以前沒有看過的美景。

直到有一天,陽光一如既往地照耀著,饋贈著它的寬容與慈悲,曬得辛瑜渾身暖暖。

那天她穿了自己最喜歡的白裙子,靜靜地聽他講話,可講到一半那個男人毫無預兆地從椅子上站起,朝辛瑜的方向走來。她和他的距離忽然很近,近到她緊張,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可他路過辛瑜後仍繼續走著,她就放下心來,又有些失望,直到他停下,坐到了辛瑜的對面。

她和他誰都沒說話,辛瑜卻聽到了很多聲音,花朵競相綻放,落葉四處飄零,清風吹過她的髮梢和他的眉角,還有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訴說著她昭然若揭的心事。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擁有了超能力,又忽然明白了——哦,原來是愛上了一個人。

他們面對面,自然的好像本來就坐在一起一樣,一個寂寞的訴說者,一個最好的傾聽者。

她很緊張,擺正側過去的耳朵,讓自己正臉對著他,想正經一點,卻因為太緊張反倒笑了出來。

“咔擦”一聲,畫面定格。

3

桃子決定偷懶,藉著解說的名目,和辛瑜一邊走一邊聽她講話。

“他叫江潮,是一名攝影師,有著全世界最能感知美的目光。”辛瑜驕傲起來,又立刻因為此時的驕傲而變得非常不好意思,臉紅成了蘋果。

“那天之後,我們……”

“你們就在一起了?”桃子接話,她頓時覺得無趣,“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故事雖然溫暖,卻未免太過平常。

“沒有,他說他很快就要走了……”

4

江潮雖然只比辛瑜大三四歲,卻夢想著環遊世界。他去過很多很多城市,而這裡只是他旅拍中的一個站地而已,很快他就會走。

然而就像煙火雖然只有剎那,卻也因此格外迷人。江潮在的這段日子,成了辛瑜最快樂的日子。

辛瑜很意外,可連理由都沒問就急忙答應了。

她迫切地想要和他建立牽絆,即使她知道那可能要冒著掉眼淚的風險。

辛瑜並不比江潮更瞭解這個她身處十五年的城市,還好他也沒有問。

江潮帶著她穿梭於這個城市,街角、人群中、荒廢的樓宇……他沒有讓她特意擺什麼造型,只讓她按照平時的樣子就好。

和他在一起很輕鬆,他會帶著她去吃各種好吃的,給她講各種各樣有趣的故事。

如果不是時不時聽到相機的咔嚓聲,辛瑜會誤以為這是江潮帶她旅行。

他還教她用視覺以外的感官認識世界。

他們坐在了郊區一座廢棄屋子的屋頂上。

此時已經黃昏薄暮,郊外吹著清涼舒爽的風。

“在你的前方,夕陽漸漸落下,天空變成了罕見的、淡淡的粉色。”江潮頓了頓,揉了揉工作一天後有些酸澀的眼睛,“夕陽下,有一片綠色的麥田,風一吹,麥田一起一伏變成麥浪。你仔細聞,空氣裡還散發著淡淡的青草香。”

辛瑜張開雙臂,五指摸著流動的風,嗅著草的味道,腦海裡想象著江潮描述的畫面。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什麼,眼前的世界從昏暗一片,漸漸出現了些微微的光亮,不均勻,一閃一閃的,像黑夜被點綴了點點星光。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

辛瑜不喜歡說話,可哪怕是江潮不經意地問一句,她就會說很多。

“我發現,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對,能看到的人都很可怕。”她彎曲五指做出爪子的樣子,“他們能看到,會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又很聰明,是非常危險的。”

“呃,是嗎?”男生疑惑,他從沒這麼想過。

“能看到就不會時刻小心,也不會那麼珍惜。”辛瑜把頭轉向他的方向,“所以呀,特別容易傷人。”

三歲以後的辛瑜變成了一個自卑又內向的孩子。

她開始拒絕別人,只是還可以和親人玩耍。像是捉迷藏這樣的遊戲,她雖然不能捉,但可以藏得很好。她可以在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待很久,也不會因為藏在黑暗的地方而害怕。

暗的地方和亮的地方,對她來說是一樣的。

有一次,表姐從美術班放學回來找他們玩。表姐聰明又漂亮,長輩們都很喜歡她。那次表姐拿著新買的畫具在一群孩子面前炫耀,孩子們都爭搶著看,辛瑜很好奇,等了好久等到其他孩子都看夠了,才敢輕輕地摸了摸。

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欣喜得不得了。

可表姐拍開了她的手,“別摸壞了,很貴的。你又看不到,摸什麼摸!”

說著,趕忙把東西裝進書包,快速拉好鏈子。

小辛瑜也知道可能表姐不是故意的,可是表姐在那不經意間表現的鄙夷讓她特別難過。可那時她還很小,小到甚至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委屈。

後來,她再也沒有和表姐他們玩過,也不論多喜歡,都再也沒碰過自己用不了的東西。

可現在,辛瑜認識江潮第二十天,她卻在江潮的臨時工作室興奮地摸著他的相機。

隨著兩個人的相處,她漸漸鼓起勇氣,想要接近那個光明又危險的世界——他的世界。

江潮面容帶笑,站在她手邊,耐心地告訴她相機每個地方的名字和用處。

她聽得很認真,側過身問他,“我給你拍照,好不好?”

她笑著露出平時不太容易看到的虎牙,顯得調皮又可愛,微風從窗口吹來,吹起了她的劉海。

江潮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辛瑜是失明的,可此刻江潮明明在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光。

說是拍照,可並不是鏡頭找人,而是江潮在遷就辛瑜的鏡頭。

辛瑜的一隻手搭在江潮的肩膀上,確定他的位置,調皮地用一根手指戳他的臉,說:“笑。”

她鬆手,感覺距離太近而後退幾步,按下快門的一瞬間,突然踩到不明物體。

馬上要摔倒的那刻,卻被牢牢地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呼吸一窒。

這種感覺,就像前幾天江潮帶辛瑜在山崖上感受過往的山風,她怕高連連後退,江潮擔心她摔倒就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那一刻,山風呼嘯,她找到了她的眼睛。

5

“你知道嗎?老天總喜歡把美好的東西粉碎掉。”辛瑜低下頭,眼前的迷霧彷彿籠罩了她全身,桃子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們確定了關係後,江潮在這個城市待得越來越久。三個月、半年、一年……這比他預計的時間長了很多很多,他沒有提過什麼時候走,我也不問。甚至安慰自己,即使走了也沒什麼,我可以等他呀。他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我都在這裡等,像流浪歌手的情人一樣,多酷啊。”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對,他快看不到了。開始只是偶爾模糊,漸漸地開始疼痛,那傢伙都大咧咧沒在意,直到這次看醫生才知道是快失明瞭。”

“天哪!攝影師變盲,這不是要他的命啊。”

“是啊,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想活下來都很困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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