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带我住娘家 初次登门遇见各种惊吓 获悉真相 我眼含泪花

女友带我住娘家 初次登门遇见各种惊吓 获悉真相 我眼含泪花


叶欢是我女朋友,这事地球人都知道,大学毕业后俩人携手走进同一家公司。爱情没有海誓山盟,普普通通,就是想搭伙走完这一生。我工作的能力比她强,她唯有妩媚。工资的差距每个月都有变化,我都过万了,她呢,千八百的不够零花。我从未嫌弃过她,男人嘛就得负责挣钱养家,女人只管貌美如花。每次外出逛街,回头率有多高我都懒得数,唯一能听到都是特熟悉的经典赞誉,好白菜让猪拱了。

  那天,秦总把豪车钥匙甩给我,让我去洗洗车,说待会儿和叶欢外出开会。我把车洗的光可鉴人,然后毕恭毕敬伺候着秦总和叶欢钻进了座驾。期间,肥胖的秦总还被我小心翼翼服侍过一把。你知道他回头看我的时候,原本凶残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有些工友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嬉皮笑脸问我,秦总吃过的菜,你嚼着有味吗?

  我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谁知叶欢扑进我的怀里悲伤欲绝,女人的眼泪瞬间让我融化,我收走了她给我的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按照惯例,这些钱要分三步走,第一笔先给我母亲治病。第二笔是给叶欢的父亲和正在读医学院的妹妹叶珮当生活费。剩下的就全拱了俺俩名下的房贷。如今我已成了什么货色,想必诸位已了解得相当透彻,恨不能拿锤子捶我的自私与懦弱。唉,我已无话可说。可突然有一天我睡午觉的时候,叶欢哭哭啼啼来找我,说她老爹快要死了,这么凶险的事还是大伯偷偷打电话告诉她的。当时我就跳起来催着叶欢赶紧拨打120。谁知叶欢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告诉我,老家在大山深处,急救车根本就找不到路可去。现在唯一可行的是我有一俩奇瑞还有可能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走进去。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咱们把老爹拉来青岛来治病。事不宜迟,俺俩匆匆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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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钟头不到,看见连绵不断的群山,气势巍峨不逊昆仑。前方大路拐弯,小路直插黑森森山涧。天完全黑下来,我打开车灯照亮,十米之内尽是些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关键是路特窄,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渊,奇瑞刚好擦过死亡的边缘,如同在剑锋上舞蹈,鬼嘴里吹烟。越往深山里走,凉意渐渐渗透进来。不知何时又飘起青雾,像鬼袍似得忽远忽近挑拨你极度脆弱的神经。雨刮也不够用,到处雾蒙蒙,感觉此时的氛围活似来到阴曹地府。叶欢在路上已经睡过一觉,精气神特足。

  过了一沟又一涧,面包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几乎颠散了架。还好,前面出现一石桥,潺潺流水相闻,歪头老树奇形怪状。大山里的夜沉睡得早,有惊醒的鸟类扑拉着翅膀横飞,猫头鹰掺和进来凄厉鸣叫。叶欢黑暗里对我说:“是青狐学闹鬼,是不是挺像的。”

  过了石桥,雾就不见,一处绝美的桃花源。三两处人家,依山而居,间隔不过数米,挨挨挤挤如同刺猬团聚,这是黑夜里的景观。我停下奇瑞车,车里有备用矿灯,那是我夜钓用的装备,打开光亮一片。房屋石头垒基,拾级而上,石灰捺抹处青苔盈绿。路随石转,迎高送低,每一缓坡处遍植榆树、雪松、柞树、稠李,郁郁葱葱,茂而不密。突见一栋老屋掩映其中,黑暗里犹如太庙里的塔基万般肃穆。

  走得有些急,叶欢摔一趔趄,是被我的鲁莽害的。瞬间她就恢复女王的气势,大声斥责我,“鬼头鬼脑跑什么,后面跟着的不是狼,不是狼,是青狐,是青狐!”

  我心惊胆战回头看,黑条状影子突地一闪隐入密林丛中。你说它有多善良,我还真不信,这墨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明知风吹草木声,犹觉步步惊心。踏着之字型石条铺就的路拐了几个弯,恍恍惚惚来到一座房屋跟前。外观看,恰似一副棺材涂着黑油漆,有亮点的地方那是萤火虫在漂移。如果不是萤火虫是什么,鬼火么?

  我嘻嘻笑说:“看来问题不大,老爹如果不行了,最起码家门口灯如白昼,纸幡飘飘人哭鬼叫。一切静悄悄,依我看是吉兆。”

  叶欢奋勇踢我一脚骂道:“还能说句人话吗?”

  我笑嘻嘻说本来是人话可你听不懂,实话好说又难听,你还是让青狐把我吃了吧。

  门外嘈杂惊醒院子里的狗,又不像是狗,反正是一声声闷叫,总感觉有气无力嘴里含着核桃。我去拍门环,叶欢嘘嘘三两声。她踮起脚尖摸遍门廊,说有备用钥匙。小时候,老爹出去打猎一走数天,她和妹妹放学回来就知道钥匙事先存放在这儿。

  她捏着我的手伸进门旁一条缝隙里,从下往上摸,一个暗格一个暗格排列。“想知道为何么?”我轻松笑说:“难不倒我,放钥匙的地方,不就是你长一截,你老爹就往上抠一个?”

  她欢喜地说:“猜对了,聪明的家雀儿。知道我为什么长这么高吗,从小啊就踮着脚尖拿钥匙,我每天的愿望是有一天不再踮起脚尖就能够轻轻松松拿到门钥匙。所以我一直在努力长身体,拔高拔高再拔高,可聪明的老爹一直不断地在加高。你看,直到今天,我还是得踮着脚尖拿钥匙。”

  我说你可知老爹的良苦用心,其实这是民间的小调调,我老家门框上也有这个暗格,所以说,孩子长得矮是家长缺心眼。

  叶欢惊呼一声,“啊,这种小伎俩你也知道。”

  我骄傲地说:“还有哪,那些个子矮的熊孩子根本进不了咱的家。”

  “为啥?”

  我说:“够不着嘛!”

  看着她踮脚吃力,我拨拉她一边我来摸,果然有一把黄铜钥匙,还绑着松鼠尾的坠子。我叹口气说:“血腥一幕啊,你老爹又杀生了。”

  她小声辩解说:“才不是呢,老爹早已金盆洗手。再说政府明令禁止打猎,枪支火药统统被没收。”

  我说这条尾巴怎么解释。

  “你瞎啊,这是一只小黄鼠狼子,可能是被青狐吃的只剩下尾巴才让老爹捡了回来。”

  摸摸索索打开门,黑洞洞一杆枪突然从门缝里伸出来,吓得我哇哇大叫,这是啥情况,脑子瞬间懵掉。叶欢猛地把门推开,瞠视之下,黑暗里站着一个人,身材魁梧,看似孔武有力,实则面皮浮肿满脸倦容。他的肚皮尤其大,好似十月怀胎。他是站着的,手里紧握猎枪,很明显的,他在摇晃,差点瘫软倒地。“爹——”叶欢一声哭喊扑过去。老人的面色由警惕转为惊喜,“欢儿,你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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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欢抽抽搭搭说:“是大伯打电话说你快死了,爹——你到底怎么了?”

  老人摇头苦笑,“嗐!你大伯嘴太碎,我没事,身体好着呢,连累你这么远跑回来,这不是遭罪吗?”老人又转脸看我,慈祥地说:“你是蔡单吧,你看你,带这么一盏灯晃来晃去的怪吓人的,我还以为山贼来了。”

  我把猎枪接过来,想把老爹背回屋内。老人家摆摆手说不用,还是扶着一起走吧。

  回去的路也就十几步,老爹走的是气喘吁吁。黑暗里,我看一下房屋的布局,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东厢西厢南北屋。晚上不辨方向,大体的意思。东厢西厢屋内黑黢黢,有声音啵啵传来。这是啥声音,鬼嚼食?鬼推磨?和老爹一起走回北屋,四间正房,青砖灰瓦,屋檐上芳草萋萋,青狐的身影隐没其中,因为它的眼睛如星子般雪亮。它为什么老跟着,不知道我手里有枪吗?

  唉!这个夜一定不比寻常,我想。

  进了屋内,青砖铺地,泥灰抹墙。东西灶台各一个,烟熏火燎的痕迹,没有家具,简单的木桌板凳。这个家清冷得让人酸鼻。老爹擦亮火点一盏油灯,有香味袭来,可以断定非松子油莫属。一灯如豆,无烟,明亮的暖色,照亮各自的脸,柔和中让我紧张的心情暂时松懈。看看老爹无大碍,叶欢把我的矿灯抢戴头上,说做饭去。我说不饿。她姿态歪斜着撩我,“好,你说你不饿,待会儿饭熟了你想吃看我不打你。”

  这话把老爹逗笑了。

  我服侍老爹炕上躺着,他招招手让我过去说话,感叹说:“就凭你这一脸子好脾气,女人跟着你即使再苦再累也会幸福的。”夸得我有点不好意,赶紧回两句,“老爹是打猎的吧,你也知道,狼碰上了羊,羊该怎么办,夹着尾巴还不一定活下去。我……我……我就是那只可怜的羊。”

  老爹哈哈大笑,“你这滑头,难怪欢儿说你调皮捣蛋猴精八怪,小时候砸过粪缸吧?”

  我假装惊叫一声,“天哪,这些囧事她也说给你听,没王法了,当初说好了只讲给她一人听绝不外传,怎么能失信于我呢!”

  老爹摆摆手说:“这不算,我不是外人我是她爹,再说这事你小子做的就不地道,你和小伙伴们联手去偷人家东西……”

  我说算不上东西无非就是些破枣。

  老爹说好吧就算是枣。我说就是枣好吗。叶欢从外屋走进来插嘴问:“什么早不早的,说的是饭吗,瞧瞧,这会儿就急不可耐了。”

  老爹笑眯眯说:“这不是说他小时候的事嘛,偷人家枣吃。”叶欢手里剥着大葱,先是吭哧咬一大口,还问我吃不吃,接着呜噜呜噜说:“那件事要我来说你脑子八成是被驴踢过,那么大的一只瓮你就没看见?”我说看见了。

  “那你为何还要踩?”

  我说墙太高不踩下不去啊。

  “那为啥别的小朋友踩着没事,骗骗是你掉进去了。”

  “哎呀!说起这事我就上火,是发小故意整我呢,眼看着我跳下来了,他把木板抽走了,咕咚一声我就掉进缸里。老爹你别笑,那可真是大粪缸,臭死我了,关键是深不见底啊。我急中生智大喊,小伙伴们快砸缸,等我冒出头一看,小伙伴们早跑光了。没办法,我自己从缸里爬出来,浑身上下臭气熏天。缸里储存大便还第一次见,气的我够呛,搬起一块大石头直接把缸砸破了,粪汁儿四处流淌,这酸爽呛得我眼泪哗哗淌。”老爹旁边跟着鼓劲叫好,“砸完赶紧跑呀孩子!”

我赶紧把话接过来续上,“可不是吗,刚要跑就被这家主人生擒直接扭送给我妈,换来好一顿打。我哭喊着不就是一破粪缸吗,又不是什么宝贝,咱家里有,陪他一个不就完了。我妈一边打一边骂,那是粪缸吗,你眼瞎啊,人家腌的是臭豆腐。”

  老爹笑得歪倒在炕上。

  我央求老爹讲一个叶欢小时候的囧事。老爹斜眼看看旁边傻乐的闺女,小声说:“她在这儿,我敢说吗?”

  我说你是爹怕她干嘛!

  老爹一副哭丧脸,“不是我怕她,我是怕她手里的那根葱。”

  我一脸不解问:“这葱有什么可怕,不是拿来吃的吗?”

  老爹气哼哼对我说:“你这傻子恐怕还没经历过,这葱还可以拿来用的。小时候她做坏事,我打她,她不哭也不闹,直接拿葱戳我眼。啊呀呀,不说了,想起来还辣疼!”

  叶欢靠在墙角冲我阴险笑,“单儿,要不你试试?”我急忙摆手说:“今天就免了,等我做错事的时候,你再拿它来治我,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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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踏进老屋的那一刻起,叶欢形象尽毁,高贵的香水难敌草木灰味。一身名牌行头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大红或是大绿的旧时衣,冷不丁一看,活脱脱就是一农村傻大妞的模样。叶欢追随秦总出席过各种各样的酒会,遍尝世间山珍海味,回到家居然还会摊煎饼。里面裹上甜面酱、鸡蛋还有大葱,色泽金黄外表喜人,忍不住口水泛滥。我咬一口,“哇塞!这滋味,兴许只能天上有,大家别跟我抢,傻小子今晚包圆了。”叶欢吃吃笑着佯装生气打我一下,“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煎饼有的是。我就说过,话可不能乱讲,小心人家秋后算账。”

  饭后跟老爹聊家常,我说山里的日子太苦,电都扯不进来,黑灯瞎火的别扭死了。老爹叹气说:“住不了多久,政府已经动员搬迁了,我舍不得这里哟。住了大半辈子,一草一木让我难分难舍。”

  我说你这把枪挺好的。一听这个老爹眼睛骤然发光。“这是只短铳,火力不是太猛,近距离瞄射还行。还有一只长枪,那个威力大,杀伤力极强,政府管的太严我埋在后山。”老爹忽然做个手势让我靠他跟前来,还瞅瞅四下,见闺女在院子里洗碗,才放心大胆说:“喜欢就带一只走吧,男人没枪怎么能行,威风不是装出来的,靠的是枪……”

  一声叱责乍起,叶欢何时进来的,真神了。“爹,你老糊涂了,这玩意害人害己,你还不怕事儿大吗?赶紧上交政府,争取宽大处理。”

  老爹吓得一机灵,赶紧表白说:“闹着玩的,没有这回事。”

  叶欢忙里忙外就没闲着。东炕的锅灶添满柴火烧着一锅水,炕席拿抹布摸了个遍,铺上崭新的被褥。我说不用忙活,好歹咱俩凑合住一晚上。她惊奇的眼神看我,“这是我闺房,你想哪儿去了,你和老爹睡西大炕。”尴尬的我灰溜溜走了。

  烧好热水,我替老人家洗脚,才发觉老爹的病情有多严重,皮肤一捺一个坑,浑身上下水肿得厉害。别看他有说有笑,其实他是在强颜欢笑。

  老爹倔强得很,“我哪儿也不去,多麻烦呀,自个忍忍就过去。你看我这里有药,痛的时候我就吃一片,一会儿就好了。”

  叶欢把药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止痛片,吃这种药相当于饮鸩止渴呀。气得她大声嚷嚷,“爹——这次无论如何得听我的,万一你死了,剩下我和妹妹可怎么办啊!”

  老爹还是摇头拒绝,“说破天我也不去,从小就没离开过这儿,走出去我怕回不来。”

  一听这个,叶欢气的抹两把眼泪狠声道:“不去也好,你等着。”老爹惊恐万状,“你要干嘛?”叶欢报以冷笑:“我去拿葱戳你眼。”

  “啊呀,你这不孝孩子,想谋杀你亲爹呀,戳眼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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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老爹思量再三仍忧心忡忡说:“我担心你说话不算数,把我一憋气拉去青岛治病。那么远的路,我就怕这把老骨头埋在他乡没人管。”

  我赶紧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老爹,我拿人格保证,明天不去青岛,只是到临朐转一转,早走早回耽误不了吃晚饭。”没想到老爹这次痛快答应,“蔡单说话我信,从来不信大闺女,她老是糊弄我。”

  叶欢替我铺好被褥睡在老爹身旁。躺下后,老爹歪头看我一眼,眼里不知为何有些复杂。噗一口气吹熄灯,黑暗里我听见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我亦同样是。

  从小到大只有在自个家里才睡的安稳。有时候迫不得已出去走亲戚,亲姑亲姨不让走,事先就得预备家里那只油乎乎的枕头。没办法,有了它,似乎睡得才安逸。老爹难得起酣,我有尿憋得睡不着,悄悄起身下炕。路过叶欢的睡房,还亮着灯,我悄悄掀开门帘走进去,看见她正在给老爹缝补袜子。我就小声叫她:“欢儿——”她吓一跳,随后小脸涨红,假意怪罪,“不睡觉,出来溜达什么?”

  我说睡不着有尿意。

  “有尿就出去尿啊,跑我屋里作甚?”

  “你陪我吧,外面黑咕隆咚,怎听见院子里咋嘛咋嘛贼响。看看啥也没有,你刚刚说的猪和牛,鸡和鸭,它们都在哪儿啊?”

  叶欢笑嘻嘻骂我是土鳖,“山里人养牲畜都在屋内,你不知道吗?”

  “啊,这是为啥?养在屋里哪得有多臭啊。”叶欢辩解说,还不是怕狼,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吧!

  叶欢就偎下了炕,两条大长腿搁在炕沿儿上啪啪踢踏。我会意,立马蹲下来摸鞋子替她穿上,她伸出手摸我脸颊,笑吟吟问:“蔡单,你愿意就这样蹲在我身旁,一辈子吗?”我说不愿意,那不成了狗吗。穿好鞋,我抱她下来,戴上矿灯,手牵手走出家门。

  站在院子里,凉风阵阵袭来,抬头仰望苍穹,天很低,夜空如洗,星星仿佛唾手可得。

  一间间厢房打开看我才发现牛和羊的存在,羊圈和牛栏打扫的干干净净。牛在吃草,这咋嘛咋嘛的声音原来是它咀嚼草料的声音。

  我问鸡在哪儿?

  叶欢挥手一指,“树上!”

  我抬头看,果然发现一棵老榆树上蹲着十几只红冠绿毛大公鸡。我骇问:“待在那里也不安全,万一碰见青狐或是黄鼠狼那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它们给活活咬死啊?”刚说完,感觉后背一阵麻凉,两只毛茸茸的爪子轻搭在我肩膀上。我被震得霎时魂飞魄散,动也不敢动,啊呀呀,怎么大舌头也伸过来了,它在蹭我的脸……

  我大叫一声:“欢儿快救我!”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叶欢非但不施救反而抬手堵住我的嘴,小声说:“喊什么喊,它蹭你,你不会蹭它,一来一往亲亲热热热多好呀!”

  急得我汗都下来了,这可不是人在蹭我,大舌头带着毛刺,喷出的气息带着腥膻,内心打碎一摞碗,碎碴子滚得到处都是,惊惧的我立刻翻了白眼。

  一秒钟的恍惚我被压趴下,肥壮的物体直接坐我肚子上,瞠视之下,倒灌几口凉气,这是何方妖怪,毛皮敦厚獠牙外翻,双目橙红似灯两盏,此时的我三魄荡荡七魂悠悠生命抽离之时,叶欢一声娇叱:“石头,放开他吧。”然后伸手把我从地面上捞起来,一脸的埋怨,“瞧你个窝囊样,打小没见过狗熊怎地,还是个熊崽子,至于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掐人中按捺胸腔一系列急救措施过后,我气不打一处来,“家里饲养猛兽也不事先通报一声,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幸亏我膀大腰圆身材结实,要不然小命岂不是要丢在这里。”

  “哟!瞧你说的,通报通报,你哪个部门的,屁大的事草民也要禀报么?威风不小哩!”

  “咦!怪兽哪去了?”

  “别喊它怪兽怪兽,它有名字的,你喊它石头石头,三秒钟它就现身了。”我还没喊呢,这家伙就现身了,原来它住在牛棚里住,放牛娃呀!

我说石头你过来,这家伙就冲过来了,呲牙咧嘴样。叶欢赶紧上前拦下来,还亲亲它脸颊,安抚它那颗狂乱的心。叶欢一本正经对我说:“它认生,你喂它点吃的吧,双方交流交流感情。”我爽快点头答应,“你得告诉我食物在哪儿?”

  叶欢不紧不慢说,“你真是笨死了,房梁上不是挂着吗。”

  我回屋里寻找,见房梁上挂着柳条筐沉甸甸样。我取下来。满满一筐野芋头和婆婆果。这两种东西我老家的山上也有,汁液丰沛,有点涩,人吃多了倒酸水。想不到小熊喜欢吃。这家伙就奔过来,我递给它婆婆果它小眼睛瞬间柔和,我趁机摸摸。有东西吃它也不计较,上下颔骨咬合速度极快,婆婆果的碎渣溅了我一脸。我摸摸它的毛皮,缎子面光滑,毛色炭黑,一线油亮至深邃,而且根根结实质地坚硬。

  小熊饿了,吃的速度极快,小半筐的野芋头、婆婆果瞬间没了。叶欢就说好了好了,吃多了会拉肚子快把篮子挂起来。小熊一看急眼与我争夺,推我一个趔趄,还好我机敏早就把篮子悬挂在房梁上。这家伙还在与我纠缠被叶欢揪着耳朵牵到院子里,看着它一副笨拙可爱样,我笑歪了。

  “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

  “老爹山上捡的,可能是熊妈妈被盗猎分子枪杀了。”

  “唉,真可怜,这名字起得也不好,石头,石头,和熊不相干呀,不如唤作黑塔或者是萌汉子实在。”

  叶欢叹口气,“这名字是老爹起的,原因是这小熊特别喜欢玩石头,经常拿着石头在肚皮上滚来滚去,睡觉的时候也要枕着石头。唻,我带你去看,石头被磨圆了,成了溜溜球,挺好玩的。”

  俺俩钻进牛棚。这牛棚有隔间,一分为二,小一些的房间垒一盘土炕,上面铺着一层松木板,长年累月打磨板子泛起油光。小熊很懂人心思,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抢先一步上了炕,把一只黑不溜秋大圆球藏在雪白的肚子底下压着。叶欢忙着过去抢,它就像孩子般撒娇哭喊,发出的声音嗷嗷的。

  叶欢见硬的不行,改为软活儿,数次掏它腋窝,这熊也感觉到痒,实在受不了就躲一边和叶欢滚作一团。

  石球总算露出真面目。

  矿灯的光束是炽热的,照到哪里都是雪亮,单单是照在脏石头上光色瞬间黯淡,犹如深不可测的黑洞把光源全部吸走。叶欢也察觉出异常,此时牛棚里飘浮着一层诡异的蓝光,她颤抖的语气问:“这是咋了,石头怎会吸光呀。”我说把灯关上咱俩再看。

  关掉矿灯,一切瞬间没入黑暗。眼睛所能适应的间歇,混沌的宇宙中冉冉升起一颗星球,这颗星球通体发亮并无炫目刺眼的光芒,隐隐间,有蓝天白云掠过,山川湖泊蕴含其中。惊奇的是,光色有些微的变化,先是成熟的草莓色泽,然后是青草绿菊花白,木瓜浑然暖色也都一一呈现。这场景看的俺俩目瞪口呆,关键是这颜色慢慢陷入橙红最后定格猪血红,好似一只猛兽的巨眼喷薄着炙热的火焰。

  叶欢溜下来紧紧攥住我,指甲几乎抠进肉里,连喘带呼胸腹擂鼓。我呼吸也不畅,起起落落残口开合随时有休克的成分。刺啦一声火焰爆裂的声音,这颗星球无端端飘起,直面飞来,似要撞击俺俩的头颅。这就不好玩了,这石头可不是泥巴,沾上了犹如捣酱瓜,脑浆迸流,人死他乡。叶欢嗷的一声吓哭了,俺俩连滚带爬冲出牛棚。

  我出来之后就把牛棚的门锁死,捂着胸口缓缓瘫坐在地上。呼呼喘几口大气,捋捋思绪我恍然大悟,靠近还在气喘的叶欢耳语道,“知道球为何飞起来吗?很有可能是小熊捣的鬼。你想,黑暗里它悄悄搬起来,也是一番好意,为了让咱俩看得仔细,它神不知鬼不觉送到面前,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我分析的对不对?”

  叶欢猛咳两声,惊魂未定说:“嗯,这事有可能。小熊为了显摆把球捧过来,可我们看不见它呀,只能看见晃晃悠悠的球。这畜生,我回去打它一顿。”

  “你打它干嘛?它是出于好心,是咱俩理解错了,不要错上加错,好么?”

  俺俩相互搀扶着往家里走,我又发现奇特的现象。依山而建坐北向南的四间正房本来应该有四个窗户,却单单少了一个。是的,我以为自己眼花,伸出手指不错眼珠又数了一遍。果真是,的的确确只有三扇木格玻璃窗。此时矿灯的颜色有些淡,可能没电了,左面乌坨坨一面墙竟然被青砖封死,窗的痕迹犹在。紧靠着另一扇窗灰扑扑的没有光亮,依稀可辨是老爹睡觉的西大炕。

  此时的矿灯已完全熄灭,我是个好奇的人。进屋之后,我捻亮一盏油灯,残缺的灯盏,飘摇的火焰,引领我探索一段不为人知的谜团。掀起厚重的门帘,耳闻老爹磕磕绊绊的呼吸,我把灯照向那面神秘的墙壁。果然不出我所料,此路不通,门被砖彻底封死。这砖砌的七歪八扭毫无章法可言,可以想见当初砌墙的人,心情该有多么慌乱。那么,他究竟遇见了何事?

  带着一肚子疑问,我返回叶欢的闺房。她早已熄灯,这急性子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掀开门帘我走进去。她已躺下,盖着一条晓薄棉被,双臂在外。即使油灯暗黄也难掩肌肤雪白。“呀……”她轻喊一声,“怎么又回来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两声鸡叫,接着噗噗隆隆闹哄哄一番忙乱的景象。吓得我俩同时坐起来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啥情况。

  叶欢趴窗户上瞅一眼,惊呼:“快点快点下去,黄鼠狼偷鸡来了,而且不是一只。”

  我慌乱说:“我下去有啥用,我追不上呀!”

  叶欢气得咬牙切齿骂:“谁让你追了,赶紧的把牛棚打开,放小熊出来。”

  这时我听见牛棚的门被拍的山响。我赶紧下炕赤脚冲出去,三两下就把牛棚的门打开,好家伙,小熊早就等的不耐烦,门一开旋风般窜上墙头。眼见着“嚓嚓嚓……”数条小黑影屋脊上逃走,一切又恢复如初。小熊悻悻然回来。这群鸡真有个性纷纷从树上飞下来依偎在小熊身边叽叽咕咕诉说着委屈,大意是,光睡觉了,失职呀。

  我赶紧对着一群鸡拜了又拜,对不起,是我的错,错把小熊关屋里了,才会让黄鼠狼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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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隐约间,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回头看一眼,这小熊三跳两纵上了房顶。它坐下来,黑夜只给它一个背影,却如此醒目,恰似一尊弥勒佛冷眼震慑着周围。我觉得看家护院非小熊莫属。好样的。

  这一番倒腾挺累的,上炕都是有气无力。“哎,问你件事,这房子本来就窄小,为何单单撇出一间不用,是何道理?”一听此话,叶欢就像变了个人,目光凶巴巴,“这事不许问,好多年不提,提起来伤心。”

  我说有多糟心,不就是一些陈年往事旧芝麻烂谷子门。有时候,这些东西应该拿出来搅搅晒晒令它风干,免得日后积攥在一起潮湿发热燃起无名之火。再说一个人心里的秘密积压的太多特容易长痔疮,你看你的脸,门前大桥下,游来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一、二、三、四、五……

  “天哪,骂人哪,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叶欢气急败坏翻身骑在我身上捣蒜槌。“你呀有时候觉得人很傻,可有时候又会发现你特聪明伶俐像一只小山羊。”

  我说你才是小山羊,你们全家都是小山羊。

  叶欢扑哧笑出声,“这话也不知跟谁学的,咬上就不松口。”我报以谄媚般眼神应对,“能博小姐一笑,菜蛋不胜荣幸。”

  叶欢一声叹息,“可我心里的苦又有谁愿意知晓。”

  我说我呀,我最喜欢吃苦,苦菜花未开就被我吞下肚,我有多饥饿,苗苗不放过,斩草除根蘸芥末,开胃又去火。

  呸!叶欢啐我一脸唾沫。“大半夜的消遣我来了。可真是别人的痛苦你眼见着乐土,开心着上着吊穷乐呵,大舌头回不去了怎么着?”

  “好吧,你赢了,我闭嘴。”

  我一句话不说,谁说谁上吊。

  忍不住的还是她,聊火正浓,望不尽的秋色,丰收在望能不割。她说:“还记得有一次你给我买梨的情形吗?”我说不记得,只记得你咳,我好心买来你恰似见了毒蛇顿着脚骂我。好贵呃,你全都扔了。现在的我见了梨我也躲,还不是被你吓得。

  “知道为何?”

  “谁知道,问你你不说,宁可烂在肚子里一人消磨。消磨的过来么,那么多。”

  哈哈!叶欢开心笑出声,蓦地捂住嘴心虚地四处望望。安静的夜,蛐蛐浅吟低唱不绝如缕,夹杂着老爹的梦呓。真好!叶欢挪挪身子紧紧依偎着我,意犹未尽说,“好了,都安静了,梨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这时候我已睡意昏沉,半点提不起精神。绕了地球一圈半,太阳自转已千年,感觉好远。我处在昏昏欲睡的坎儿。她就哑着嗓子喊一声:“妈妈,你在哪儿,你还好么,女儿想你啊。”

  我一个激灵吓醒了。

  后半夜,月儿低悬,茅草须儿敲打着屋檐,灵猫蹑脚走路的轻喘。岁月的光阴穿越很多年,枝头上那枚青色的果子面对阳光用力微笑着。树下的少女仰望着期盼的脸。妈妈,卖了秋梨是不是就可以上学了。母亲笑呵呵说,是啊,还可以买一只山羊,你妹妹不就有奶喝了。

  眼看着丰收在望,一树梨香,妈妈的脚步轻松愉快,山上山下一路奔忙。到了收获的季节,乡里乡亲都来帮忙,院里院外秋梨堆积如山,那个甜香有时飘进梦里来,你信吗?

  我说信。梨香并未远走在你发间留,穿越千年也不散,只因梦未圆。

  深吸一口气,叶欢诉说着往事,我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心里想,问你西大炕你偏偏讲梨香,何时绕回来,额滴白发亲娘?

  秋梨丰收在望,喜得亲娘眉眼清爽,里里外外小曲轻唱。老爹每日往返山外数趟,得到的消息无疑晴天霹雳。这秋梨便宜得出乎你的想象,一筐秋梨的价格竟然买不回一只柳条筐。家里的油灯彻夜亮,老爹和老娘一坐一整宿,愁的白发上了头。关键是秋梨每天都在烂,每天都要往外捡,牛都不吃。

  有好心人指点,不如贩往东北,价格是现在的十倍。老爹的姑姑在东北沈阳,俩位大表哥信誓旦旦保证只要运过去一定卖个好价钱。眼瞅着路子有了,接下来就得想法子怎么把秋梨运出去。那个时候走火车最便宜,就是车皮难搞,没关系门都没有。老爹想到了当兵时的首长。可首长人在云南,天涯海角的也不知能否帮上忙。老爹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没想到首长还认得他,亲自协调,以军分区筹措战略物资的名义向铁道部调动火车皮。

  大手笔啊,一次调动五节车厢。家里的秋梨只够装下一火车皮,剩下的怎么能浪费。妈妈就动员山里的乡亲把各家卖不出去的梨统统运走。临走那一天,老爹和妈妈彻夜未眠,有欢喜有忧愁,觉得这一趟顺顺利利下来,怎么也能卖个十几万。

  老爹和大伯一起押运秋梨启程贩往东北。妈妈在家望眼欲穿等待。有一些乡亲还在源源不断往家里运秋梨。妈妈和颜悦色解释,不收了,火车走了,真不能收了。可乡亲们听不进去,私底下说妈妈瞧不起人,乡里乡亲不能把事做得太绝。没办法,陆陆续续家里又收了十几万斤秋梨。

乡亲们知道消息纷纷涌进家里要钱。那几天,从早到晚家里坐满了人,好吃的好拿的都被无良的村民顺走。牛也被人牵走。妈妈一下子崩溃,可她仍打起精神四处张罗想尽一切办法把剩下的秋梨卖掉。有一天妈妈的脸上有了喜色,原来她的亲姨在莱州,姨夫在当地有一家水果加工场,专门做梨罐头。妈妈欢天喜地把梨运往莱州。临走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和妹妹哭,嘱咐我晚上关紧门窗,千万别让狼进来。妈妈走后,到了晚上,狼就在房前屋后嚎叫,还不时拿爪子刨门,吓得我和妹妹浑身颤抖。那一年,我七岁,妹妹四岁。走的时候,妈妈就说快则两三天,慢则四五天,可是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妈妈也没有回来。后来老爹总算是回来了,听说又是首长出面,在东北调动当地驻军全城大搜捕。大表哥找着了,可是钱早已被挥霍掉一半,剩下的钱只能付清乡亲们的秋梨钱。这已经很不错了。老爹回来后看见家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呜呜直哭,关键是妻子还不知流落何方。老爹只身一人前往莱州,得到的答复是,妈妈已经回家了。有知情人透露,说是罐头厂早就倒闭了,妈妈的亲姨夫设计骗了一车梨,把梨卖掉以后带钱逃了。身无分文的妈妈只好一路乞讨回家。可是妈妈会去哪里呀?她根本没回来啊!

  老爹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寻了整整一年终于在潍坊找到了妈妈。原来妈妈稀里糊涂流落到那儿。此时的她精神已失常,不记得任何事,不认得所有人。每天重复几句话,我要回家,我有孩子没人照看啊,叶欢,叶珮,妈妈想你们呀!

  妈妈是被一位老太太骗回家的,她有三个儿子都是光棍,妈妈受尽了屈辱与折磨。在当地派出所的帮助下,她总算是脱离苦海,可她早已不认得老爹,是老爹拿绳子把她捆回家的。

  在家里的她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给妹妹梳梳头,边梳边流泪。可有一天她突然神情大变,上了房顶,大喊有人要杀她,老爹怎么劝都不行,妈妈狂掀翻瓦片袭击靠近她的乡民。最后好多人七手八脚才把她摁住。妈妈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每天都在哭喊,她要回家她想孩子。家里能砸的东西基本上都毁坏了,还趁老爹熟睡之际袭击过他。那一天,不知怎么了,她又犯病了,拿菜刀袭击熟睡的老爹,被我发现后把刀夺下来,不小心被刀割破手,她一下子心痛了,哭喊着吮我的手。老爹侥幸躲过一劫,害怕她日后伤害到我和妹妹,就把她关起来,就关在你说的那间屋。

  叶欢从始至终一直在无声的流眼泪,那些过往的伤疤每一次掀起都是血淋淋的痛,痛的不能呼吸,痛的时间就此打住,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沾染上血迹,不能挥发涂抹在生命的枝头,让人时刻都不能忘记。

  我已不能呼吸,哽咽数次,心被往事风干,很难再找回原初的自己。

  安静片刻,她说你过去睡吧,我就不留你了。你也知道老爹的脾气。

  我说好。

  油灯已枯,黑夜沉沉包裹,影子不留一个。我下炕摸索鞋,摸到一只软软的带着温热的脚骨。突地背后一股凉气升腾,我差点失声喊叫。我又笑了,原来是自己的脚。

  怎感觉背后有人摸我,回头一看,黑黢黢啥也看不见。

  我摸左手和右手,都在啊!这心猛地一抽,感觉摊上那个事了。下意识想跑,能去哪里呢,外面也不地道。没想到身后的那只手勾勾我似乎有话要说。一张嘴,我把舌头送回食府,原来是可恨的叶欢在小声说话,“回去睡觉的时候,记得晚上不要咳嗽。”

  我说我知道怕吵醒老爹。

  “不是,别问为什么,总之有咳嗽也得憋着。”

  我说好吧,我记着。

 
女友带我住娘家 初次登门遇见各种惊吓 获悉真相 我眼含泪花​ 

掀开门帘我去了西大炕。这个时段好安静啊,片叶打湿水面照样能听得见。老爹是不是睡醒了,睁着眼睛等人呢,等小黑屋子里的女人何时走出来与他说说话。我内心忽然抽搐的厉害,怎么忘了多问问,叶欢的妈妈是死是活,现在还关在小黑屋子吗?嗯!我想她应该是死了,如果活着为何不开一扇窗呢?假如死了呢,也应该开一扇门啊,除非是屋子里保存着她老人家的干尸。

  想到这里我被自己的胡乱猜疑吓着了,忽觉有阴风迎面袭来,凉凉的在脖子上缠绕几圈。有人形模样的物体似乎正在穿墙而来,慢慢变白映出妇人的模样,长发飘飘,衣服支离破碎难掩脚踝。愈渐清晰之时,影子瞬间与墙剥离,通体雪白擦过我的眉骨开始漂移,穿过门帘的缝隙消失在叶欢睡着的屋。

  怎感觉今晚的月色也跟着怪异,一抹亮色不偏不倚照在老爹黑黝黝的脸上,让我看的极清楚,而他分明是睁着眼正无声的瞅我呢。

  第一感觉是老爹死了,他圆睁双眼,死不瞑目啊。吓得我猛咳数声。突地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嘴,是老爹的,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我,快躺下,别咳嗽!

  我不知道老爹发现了什么情况,吓得我赶紧躺下。顺着老爹的眼神望出去,这个角度透过玻璃窗刚好能看见南厢房的屋脊,就是上半夜小熊坐过的地方。如今小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嚯嚯的影子。原来白毛女去了那里。可怕的是她又站起来,沿着屋脊溜达,浑身上下白衣飘飘。月亮隐去,她的身影愈加清瘦只是眉眼不爽。当她游荡至西厢房屋檐时,她踩在飞檐斗拱上摇摇晃晃,眼见得快要掉下去,我失声惊呼:小心!

  她一回头,俺俩打了个照眼,电光石火间,这影子就不见了。这一刻,吓得我冷汗直流。老爹怎么没反应。我仔细一看,不知何时他眼睛闭上了,轻微的鼾声时断时续。

  这山村的夜怎么会如此惊悚,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我艰难吞咽着唾液,感觉口干舌燥,可怕的是咳嗽又来了。我只好死命忍住,这一口气再也没有上来,反而让我白眼一翻,登时气绝。

  我忽忽悠悠沉入黑水,眼见着来到鬼门关跟前。何为鬼门关我不知道,有小鬼在打我的脸,嫌我动作慢,这厮露出尖嘴利牙企图咬破我的喉咙。好大的胆子,阳世间好歹我是一条好汉,岂能不清不楚死在你的手里。我猛踢一脚,没想到这厮身手敏捷闪躲极快,同时挥起一掌狠狠打在我的面门上。好痛啊。我猛然惊醒。这是在哪儿?我一瞬间懵了,地狱?天堂肯定不是,我身边蹲着个极丑陋的家伙,天堂里没有这样的畜生,俊男美女徜徉其中,就是有畜生也应该是金毛狮王,哪像这厮尖嘴狗牙丑的没文化。还没完没了,它又拿巴掌呼我脸,被我结结实实握住。拉拉扯扯时我彻底醒来,原来是小熊啊。

  我和它在炕上滚作一团。咦!老爹呢?这天儿何时亮的?

  院子里有哗哗的水声,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叶欢站在院子里,她身边有一蓬蓬月季花团锦簇。夜里看不见,难怪有暗香涌动,还以为是秋梨香味。我在偷看她,人家无知无觉弯腰洗着长发,柔亮的发丝在她手里搓搓捏捏,然后清水里飘洗,一甩头,万千水珠如箭簇般四下飞逝。她就站在花丛中,月季花开得正艳,人比花好看。叶欢拿毛巾擦拭着头发,擦一下嗅一下,眼里有无比的陶醉。睁开眼与我目光相对,羞得赶忙隐入绿叶丛中。

  我敲敲窗喊你,你跺跺脚花丛中露一小脸,羞羞答答惹人醉。你是上天送来的月美丽,奉有旨意,与凡间的蔡单成婚。我忘乎所以遐想未来,这要是俩人肢体通透叠加一起,我就算是一坨牛粪她也是绝配啊!

  我大声喊:“假如我是牛粪你愿意尝一口吗?”

  外面的她听不见,对过口型之后,她竟然喊:“好呀,你先吃!”

  这是啥意思,我摸不着头脑。歪头看见锅灶上摆着三大碗面条。

  我走到院子里,折下一枝月季花单膝跪地,“曾经的你曾说过,有长眼的不管是傻子瘸子驼子只要是能抢先送你一枝花,你会答应嫁给他。你看我还够格吗?”

  叶欢看我一眼,也不接花,梦呓似得呢喃,她说很久以前有一位少年,骑着白马穿一袭长衫夜里陪她说话,至今还记得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样子。

我仰脸问她不会是我吧,犹记得也曾做过同样的梦,只不过是骑着一头驴闯入少女的家里,驴被男主人扣下,夜里我拐跑他家的少女……

  叶欢乐得拍起巴掌:“对呀对呀,情景相似,你让我回忆下,对了对了,你说话的声音像,还有你走路的姿势也像,你快点起来呀,走两步,看看是不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心里感觉比蜜还甜,梦里的少年会是我吗?走几步给她看看也无妨。我就大摇大摆往前走。问她:“看出来了吗?”她说再走两步。我说前面没路了嘢,再走就进了牛棚。

  可她后面一个劲喊,“呀!有点相像,往前再挪两步,求你了少年!”

  我依言往前挪两步,只因梦里美少女殷切地召唤,我神气活现进了牛棚。

  叶欢哇哇叫喊:“有意思了,有意思了,再往前走一大步,你就是我梦里的美少年。”

  我深深凝视眼前的一切,苦着脸说:“不能再往前了,脚下全是牛粪。”

  叶欢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是让你吃牛粪,你以为干嘛唻,大清早的你让我吃牛粪,你缺不缺德!”

  老天,绕来绕去原来是为这般。姑娘别跑啊,哥想和你聊聊人生好不好。

  俺俩在院子里嘻嘻哈哈打闹,门咣当一声被撞开,进来一高一矮俩位老人。

  高个子是老爹,矮个子不知是谁。叶欢喊她大伯。我也跟着喊,心里想,这水浒传里的亲哥俩武松和武大郎有杜撰的成分,眼前的二位莫非就是他俩的翻版。我忍不住笑出一葱管的鼻涕。

  这位大伯看出事端,黑脸墨汁淋漓,话也讲得不客气,“是菜蛋吧,听别人说你是从粪缸里爬出来的,长得这么结实是有道理的。”

  我说这都是误会,不是粪缸,是发酵臭豆腐的瓷瓮。此人听完解释眼神愈加明亮,恰似偷鸡时的黄鼠狼,精光一闪。他呵呵笑道:“难怪你见了我鼻涕长流,原来是臭豆腐吃多了呛着了。”我说大伯你又错了,我从不吃那玩意,不喜那个味,看见臭豆腐我习惯绕着走。

  我就假模假样绕过了大伯。

  大伯还在发愣,老爹和叶欢笑弯了腰。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叶欢拉起大伯的手往屋里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这精瘦老头趁我不防备拿肩膀抗我一下,力度蛮大的。我凑近叶欢小声说:“大伯比石头还硬,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她会心一笑,告诫我:“当面可别这么说,石头石头你要考虑小熊的感受,嘻嘻!”

  大伯是来照顾牲口的。我搀扶着老爹上了奇瑞。车里安放被褥和枕头,把吃剩的煎饼也捎带上。与大伯挥手告别,我驾车缓慢前行。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赶忙停下车询问叶欢:“昨晚不是说好,把小熊的石头一起带走做个鉴定吗?”老爹一听此话强打精神问我,“啥石头?”

  叶欢就把昨晚的事说给他听。老爹听完哈哈笑,说:“这不成了夜明珠。如果是,咱家用得着这么穷?哈哈!”

  我说还是鉴定一下比较好,万一是翡翠、玛瑙、天然钻呢。想到这。我就激动的要命,我把车又重新倒回去,临下车的时候,老爹不加掩饰说:“欢儿你陪他去,毛毛糙糙别让小熊把他给毁了。”

  大伯已经走了,钥匙还在原来的地儿。俺俩走进牛棚,发现小熊不在,内心窃喜,再一看傻眼了,炕上空空荡荡啥也没有,乌溜溜的石头不见影。嗬!藏起来了,这小熊鬼机灵,难不成能看懂人的心思?

  俺俩翻遍整个院子,牛粪堆里拿棍子捅捅,还是不见石头的踪影。无奈走出家门。回到车里和老爹说起此事,他也觉得邪门。他安慰我说;“这石头啊也不稀奇,后山石崖上有的是,小熊就是随我上去采药的时候捡的,乌突突的没啥光景,就是一普通的顽石。你要是喜欢,等我病好了,我上石崖上给你寻一块。”

  事情只能是这样了。难不成是我好奇心太重,还是人性的贪婪狡诈成性,却被动物王国里的生灵轻轻松松识破了。

  村外溪口暗流涌动,据老爹说此处很可能是地下河的出口,常年流水不断。河上架一座石桥,我经过上面的时候,潭水深处突然气泡密集喷发,酝酿一番之后,恰似涡轮增压瞬间惊爆开瓜,裂缝处一庞然大物跃出水面,张牙舞爪呈凌波踏浪迎面飞来。惊得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个急刹,炮弹恰好落在车前挡风玻璃跟前。我的妈呀,差点被它击中,这大块头万一被它扫着,车会连翻几个跟头跌落桥下。

  定睛一看,大家都笑了,原来是小熊这个臭家伙。叶欢拉开车门跳下去,小熊浑身抖几下溅她一身的水花。叶欢开始教训它:“好呀,跑这儿玩来了,记着回家,听见了没?”小熊吧嗒吧嗒掉眼泪,它抱着叶欢死不松手。

  老爹把头探出窗外骂:“畜生,快滚回家去!”

  小熊也不理,老爹挣扎下车捡起地上的石块冲小熊做做样子吓它。或许害怕,小熊流着泪一颠一颠跑了,还时不时回头张望,看见老爹的石块始终不离手,才绝望地跑远了。

  面包车继续前行,老爹忽然一拍大腿说:“可算是明白了,你俩不是找不见石头吗,会不会是小熊把它藏在水里面。”叶欢这才恍然大悟,“对呀对呀,小熊水性那么好,又会深潜,它要是藏东西,肯定会把宝贝藏里面。”

  山路难走,坑坑洼洼几乎把奇瑞颠散了架。老爹受不了开始呕吐,此后悬入昏迷再无无清醒时分。我心急如焚,耳畔传来叶欢的哭喊,我的心都碎了。

  驶出大山,我绕过临朐市,直接上了高速公路。这一路上面奇瑞几乎飞起来。接近响午,眼见着青岛在望,而老爹不省人事彻底昏死过去。

  经过医生奋力抢救,下午四点老爹从鬼门关里被送回来。看到老爹醒了,叶欢双膝一软跪倒在医生的面前,话也讲不出只是哭,哭得医生也跟着泪流满面。这主治大夫人很好,大家都叫他曹主任。曹主任说了一番鼓励老爹的话,使个眼色,我和桃子随他走进办公室。

我失魂落魄回到单位。有同事走过来兴高采烈对我说,秦总今天结婚,你去不去参加婚宴?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漫不经心问,秦总结婚?和谁呀?人家笑着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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