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崤山之戰:秦晉之好的終結,秦晉爭霸的開端

前628年,晉文公去世,晉襄公即位。在晉國的老臣們看來,南方的楚成王已入暮年,已經無心爭霸;西方的秦穆公是新任國君的岳父,兩年前圍鄭時,秦穆公與鄭國單方面媾和,晉國和秦國為此發生了矛盾,但這點矛盾還不至於讓兩國大動兵戈;東邊的齊國屢經內亂,元氣已傷,對晉國並無威脅。無論從哪方面看,晉國都將保持著中原霸主的地位不動搖。

前627年2月,一個晴天霹靂傳到晉國:秦軍滅了滑國!晉國的老臣們吃了一驚,他們隱約感覺此事一定不簡單,在多方調查之下, 真相漸漸水落石出:留守鄭國的秦將與秦穆公暗中聯絡,希望秦穆公能出兵中原,佔領鄭國,秦穆公有心稱霸,不聽老臣之勸,於是斷然出兵中原。當秦軍行至滑國時,他們的密謀被鄭國商人弦高發覺,弦高以鄭國國君的名義,用十二頭牛犒勞了秦軍後,立即告知了鄭國國君。留守鄭國的秦將一看陰謀敗露,慌忙逃竄他國,進攻鄭國的秦將鑑於形勢,也不得不改變計劃。秦將雖然計劃失敗了,但也不能勞而無功,便滅了滑國,帶著戰利品班師回國。

晉國的執政先軫認為秦穆公對晉國已懷貳心,晉軍便應該趁秦軍西歸時進攻他們,以絕後患。晉襄公欲樹君威,同意了先軫的提議,他穿著喪服率領軍隊,親自討伐秦軍。兩個月後,秦軍進入殽山,早已埋伏好的晉軍發動總攻,將秦軍全殲,俘虜了秦國三員大將: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

人總是忘不了母國的,晉襄公的母親文嬴對正在興頭上的兒子說道:“秦君恨死了這三員大將,他發誓要殺死他們,以解心頭之恨。你不如送他們回國,讓他們自生自滅吧!”晉襄公聽從了母親的建議,便送三員秦將回去了。先軫聽說後,對晉襄公憤怒斥道:“武將花了好大力氣才在戰場上擒獲他們,只因婦人說了幾句話便赦免了他們!國君你這是自毀戰果,長他人志氣,看來晉國要不了多久就會滅亡了!”先軫言畢,扭頭離去。晉襄公對先軫的無禮大吃一驚,他隨即恍然大悟,立刻派陽處父追趕三員秦將,當陽處父到達黃河邊時,三員秦將早已上了渡船,他們看到陽處父後,一起呵呵大笑,而後對陽處父磕頭道謝,悠然而去。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崤山之戰後,秦晉之好的時代終結,秦晉爭霸的時代來臨。秦穆公沒有怪罪孟明視等三員大將,對他們反而是更加重用。前625年,秦穆公派孟明視等三人討伐晉國,秦軍在彭衙與晉軍大戰,不利而歸。前624年,秦穆公復派孟明視等三人討伐晉國,秦軍渡河焚船,大敗晉軍,攻佔王官,晉軍皆不敢出。秦穆公隨後親自從茅津渡口過河,為郩山中的秦軍收屍,併為他們隆重發喪,哭祭三日方還。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前623年,晉襄公為雪王官之恥,發兵攻打秦國,攻佔了新城。當晉國和西方的秦國互攻時,南方的楚國也蠢蠢欲動,通過殺父即位的楚穆王野心勃勃,一心謀霸,兩國為了爭奪沈國和江國的控制權,也在大打出手。與新城之戰同一年,楚穆王出兵滅了江國,使晉國少了一個盟友。

晉國獨霸天下的時代已經結束,精明強幹的老臣們也在紛紛離世,前626年,先軫在討伐狄人時戰死沙場,前622年,趙衰、欒枝、胥臣(城濮之戰的功臣)和先且居(先軫的兒子)同年去世,他們令晉襄公悲痛不已。前621年,晉襄公提拔趙衰的兒子趙盾成了新的執政。這年春天,秦穆公去世了,年輕氣盛的秦康公即位;入秋之後,晉襄公也去世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太子姬夷皋。

此時的晉國,西有秦康公,南有楚穆王,內有少主,晉國的霸業看上去朝不保夕。趙盾雖然剛剛成為執政,但是他即將承擔晉國內外所有的危機與重擔。

趙盾執政:晉國第一個獨攬朝綱的鷹派權臣

趙盾的父親趙衰是陪伴晉文公流亡、協助晉文公稱霸的功臣,母親則是晉文公夫人季隗的姐姐叔隗。晉文公流亡狄國期間,狄國國君討伐廧咎如,得到了兩個美女,大的叫叔隗,小的叫季隗,狄國國君把季隗嫁給了晉文公,又把叔隗嫁給了趙衰,趙盾便出生在狄國。

趙盾的性格與父親截然相反,趙衰溫和謙讓,趙盾則剛強好勝。狐偃的兒子狐射姑對他們父子的評價是:趙衰是冬天的太陽,趙盾是夏天的太陽。夏天的太陽太過毒辣,狐射姑自己便是炎炎烈日的受害者。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由於太子姬夷皋太過年幼,鑑於眼下的形勢,晉國的大臣們紛紛提議改立長君。以趙盾為首的一派主張迎立身在秦國的公子雍,以狐射姑為首的一派主張迎立身在陳國的公子樂,趙盾和狐射姑激烈辯論,最終無果。既然辯論不行,趙盾和狐射姑便各自開始了行動,趙盾派人前往秦國迎接公子雍,狐射姑也派人前往陳國迎接公子樂。

爭強好勝的趙盾豈能容忍狐射姑挑釁自己威權的行為?前621年8月,趙盾派人殺死了公子樂。狐射姑不甘示弱,當年9月,他派弟弟狐鞫居殺死了趙盾的黨羽陽處父。兩個月後,趙盾處決了狐鞫居,逼迫狐射姑逃亡狄國。從此,狐射姑徹底遠離了晉國的政治中心,多年後客死他鄉。

轉過年來,有心仿效父親秦穆公平定晉國內亂的秦康公親率大軍,護送公子雍前往晉國。太子姬夷皋的母親穆嬴眼看局勢的發展對母子二人越發不利,穆嬴作為一個女子,使出了絕招——哭、每天在朝堂上哭。穆嬴除了在朝堂上哭,還找到趙盾講理:“先君臨終前,把太子託付給你了,言猶在耳,你卻違背遺命,這樣真的可以嗎?”

在穆嬴的“攻勢”之下,強硬的趙盾動搖了,他的處境變得尷尬起來:接納公子雍,與秦國的關係會和好;不接納公子雍,與秦國的關係會惡化;既不接納公子雍,又拖延秦軍的話,秦君難免產生疑心。思來想去,猶豫的趙盾又變成了強硬的趙盾,他集結重兵,在令狐對秦軍發動了進攻,沒有絲毫防備的秦軍大敗而走。趙盾隨後擁立太子姬夷皋即位,姬夷皋是為晉靈公。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晉靈公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趙盾於是成了晉國的全權大臣,他代表晉靈公內理朝政,外應諸侯。因為令狐之戰的爆發,晉國與秦國失去了改善關係的機會,兩國間的爭霸戰爭再度爆發。從前618年起,楚穆王開始出兵中原,向晉國的霸權發起了挑戰。同時,晉國國內潛在的反對勢力也在尋機顛覆趙盾的地位。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趙盾是個權臣,也是個能臣。前618年,趙盾平定了箕鄭父、先都等人的叛亂;前615年,趙盾在河曲迎戰秦康公,擊退秦軍。前613年,趙盾平定周王室的內亂,擁立周匡王即位。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前609年,秦康公去世,其子秦共公即位。十幾年的秦晉爭霸過度耗損了秦國的國力,秦共公不得不把恢復秦國國力放在了首位,晉國西境的壓力由此得到了緩解。

前613年,楚穆王去世,其子楚莊王即位,楚莊王比他的父親更有才幹。前608年,楚莊王用五年時間解除周邊的威脅後,開始出兵中原。趙盾得到楚莊王進攻陳國、宋國的消息後,當即領軍反攻,對楚國的盟友鄭國發起討伐,楚莊王派蒍賈救援鄭國,雙方在北林大戰,楚軍擊敗晉軍,囚禁解揚。楚莊王對晉國首戰便勝,初步證明了這位新君確實不可輕視。

晉國六百三十年興亡史(三)三國爭霸

前607年,晉靈公已經長大,但他沒有祖父文公的才略,也沒有父親襄公的寬厚,有的只是殘忍好殺,趙盾對晉靈公多次勸諫,晉靈公依然故我。晉靈公氣憤之餘,決定除去趙盾這個心腹大患,他先派刺客暗殺趙盾,當刺客見到趙盾為國操勞的樣子後,觸槐而死。晉靈公刺殺趙盾不成,又在宮中設宴,伏兵謀攻之,由於趙盾平素對眾人施恩,提彌明在此危機時刻挺身搏殺,最終救出了趙盾,自己卻倒下去了。

趙盾逃亡後,同宗趙穿帶人殺了晉靈公,迎回趙盾。趙盾隨即派趙穿前往洛邑,迎回公子黑臀即位,黑臀是為晉成公。

晉成公即位後,賜趙氏為公族,趙盾的權勢由此達到了頂點。如同烈日的趙盾依然內理朝政,外應諸侯,南拒楚國,西制秦國,無法釋閒。然而,楚莊王越發強大起來,他在前606年討伐陸渾戎時兵臨洛邑,向周王室問起九鼎之事;在前605年平定若敖氏的叛亂,加強了王權;在前601年滅亡舒蓼,並與吳、越兩國結盟,穩定了楚國的東部。也是在前601年,執政長達二十一年的趙盾去世,郤缺成了新的執政,郤缺能處理趙盾留下的內外局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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