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在春天的杂思

原文@雨田 载于中读App

上大学的时候,我特别喜欢一位教文学的女老师。她长得那么甜美,气质如兰,爱笑又特别有女人味。每次上课前,她款款来到教室,把包和杯子放在讲桌上,头轻轻昂起来,未语先笑。

那也是个春天,我坐在一楼的阶梯教室,看着窗外簇簇生发的春意,春风一阵阵划过皮肤,掺着太阳和春天的味道。

在那样的春天里,我内心是躁动的。再好的课,也止不住春光的撩动、止不住青春独有的迷茫。任何风吹草动,倏然就惹起心事,脑袋里全是天马行空的奔腾,坐地已飞出八万里。

就那样,老师的课往往成了我的背景音效。我看着她,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轻轻昂着头、拿着粉笔,缓步在讲台上。她的每一句话像是在与自己对话,又像是在搜寻内心的独白。

记忆就是这样,像是一排的钢琴键或者多米诺骨牌,触碰到某个闸口,便翻涌而来,每一个熟悉的风、味道、声音或光影流动,都是回忆的闸门。

而这一次,触碰我记忆的,是我头上的白发。

中年女人在春天的杂思

“可怜白发生”,当我在镜子前认真的看着翘在头顶的白发时,我内心这样想到。

熟悉的面容虽然熟悉,但岁月又岂能饶过平凡如我,女人的自怨自艾又有谁会抵得住?

“28岁以后的女人才是最漂亮的,这时候的女人,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有爱情、有家庭,独立、思想成熟,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能主宰自己的人才叫漂亮”。

看到白发,老师说的话冲过时间的闸,直冲内心。

当年20岁的我听这样的话,向往之余是得意。得意自己年华正好,得意自己年轻的狠,得意时间过得很慢,得意自己脸上粉红的小绒毛,得意自己还有很多种可能可以实现……

似乎28岁、中年与自己无关,遥不可及。

现在想来,真是天真。仿若一猛子,我便扎到了中年。什么28岁,38岁已经近在眼前。

曾经得意的年华正好,每个人都有;曾经得意的时间很慢,每个人都有;曾经得意的小绒毛,每个人都有;曾经得意的未来可能,每个人都有……

但我忽视了,庸庸碌碌的度过方式,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我把自己想过的未来可能,过成了最没想过,最平凡无奇的可能。

中年女人在春天的杂思

曾经我嘲笑过的窗口各种苛责的老女人、拉着臭脸的老女人、一看就是生活不幸福的老女人……终于不出意料的,我也成为了。

似乎现在才明白,没有人愿意成为那样的人,只是生活真的很难,现实真的很现实。

在这样的春天,有一些心事,就是这样,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故事。只是当奔驰在上下班的路上,偶然停下车,看到窗外繁花簇簇、分外妖娆时,才猛然发现,每天走的路,原来这么美,而自己却往往只关注疾驰中的远方和眼下的堵车。

姜文说过,中年是个卖笑的年龄,是抬手打车、放手给钱的现实。当我过了梦想的28岁,我脱下细跟的高跟鞋,再也穿不下s号的衣服,生活就像红舞鞋,穿在脚上,便永无停歇的向前奔去。

梦想偶尔会出现,但就像汪国真说的“人生像魔术师抖开了他的包袱,不会再有太多的神秘可言”。于是,惶恐与忧虑便每天相伴。

惶恐是因为自己的人生真没有太多神秘感了,除了意外,不会再有什么大惊喜;忧虑却很扎实,送孩子上学、给孩子辅导功课、工作的失误、停车、买菜、叫大桶水等各种琐事,每天都在重复,却事故频出、鸡飞狗跳。

案头的书放了好久,每次拿出来都觉得好想找一个暖阳的午后,躺在阳台上,好好看一会儿。但是这烦躁的心啊,哪还有可以放下它们的地方?

在春日里,风吹乱我的头发,我一遍遍在内心重复着自己的咒语,“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内心却不受控的杂乱,枯草一般飘荡,无处安放。

中年女人在春天的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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