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溥儀還見過新文化領袖胡適,兩人互通電話相談甚歡

末代皇帝溥儀見過新文化領袖胡適。

這兩個人物一個代表舊,一個代表新,一個代表封建,一個代表民主,極具差異性的身份象徵使他們在1922的會面引起輿論譁然。

1921年,溥儀在養心殿給自己裝了一部電話,大大拉近了他跟外面世界的距離。在今天的北京電信博物館 ,有溥儀用過的電話的複製品,許多小孩子去模擬體驗。但當時十五六歲的溥儀也不過是個孩子,所以玩心大起的溥儀還打過很多騷擾電話。

末代皇帝溥儀還見過新文化領袖胡適,兩人互通電話相談甚歡

那時候,裝得起電話是一件值得讓人知道的體面事兒,所以公開出版的電話薄上有京城各路名流的電話號碼。溥儀給京劇演員楊小樓、雜技演員徐狗子打過“騷擾”電話,甚至還冒充別人的住宅打電話定外賣。

更出人意料的是,溥儀作為末代皇帝,還給胡適這位新文化運動的領袖人物打過電話,並跟他會面談過二十分鐘。

溥儀的回憶錄記載:

這樣玩了一陣,我忽然想起莊士敦剛提到的胡適博士,想聽聽這位“匹克尼克來江邊”的作者用什麼調兒說話,又叫了他的號碼。巧得很,正是他本人接電話。我說:“你是胡博士呵?好極了,你猜我是誰?”

“您是誰呵?怎麼我聽不出來呢?……”

“哈哈,甭猜啦,我說吧,我是宣統阿!”

“宣統?……是皇上?”

“對啦,我是皇上。你說話我聽見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兒。你有空到宮裡來,叫我瞅瞅吧。”

我這無心的玩笑,真把他給引來了。

這次由於心血來潮決定的會見,只不過用了二十分鐘左右時間。我問了他白話文有什麼用,他在國外到過什麼地方,等等。

——溥儀:《我的前半生》

末代皇帝溥儀還見過新文化領袖胡適,兩人互通電話相談甚歡

胡適接到宣統的電話非常驚詫,不敢相信,又覺得被溥儀“召見”是件鄭重的事,特意去找溥儀的英文老師莊士敦商量。莊士敦回憶,胡適非常擔心見面“禮儀”的問題,商議過後,知道不用跪拜,這才放心。

根據胡適和莊士敦的回憶,胡適和溥儀這次的會面在禮儀上沒有跪拜,行的是鞠躬禮。實際情形是:胡適進門後,溥儀起立,胡適向溥儀鞠躬,溥儀請胡適坐下,二人互稱對方為“皇上”和“先生”。很多文章裡說胡適見面情不自禁下跪,是無稽之談。

在胡適的日記裡,是這樣回憶1922年他們的初次見面的:

1922年5月17日

拜見廢帝,引來譁然一片。今天清室宣統帝打電話來,邀我明天去談談。我因為明天不得閒,改約陰曆五月初二日去看他。

1922年5月24日

我因為宣統要見我,故今天去看他的先生莊士敦,問他宮中情形。

1922年5月30日

今日因與宣統帝約了去見他,故未上課。

十二時前,他派了一個太監,來我家接我。我們到了神武門前下車,先在門外一所護兵督察處小坐,他們通電話給裡面,說某人到了。

他們電話完了,我們進宮門,經春華門,進養心殿。清帝在殿的東廂,外面裝大玻璃,門口掛厚簾子;太監們掀起簾子,我進去。清帝已起立,我對他行鞠躬禮,他先在面前放了一張藍緞墊子的大方凳子,請我坐,我就坐了。我稱他“皇上”,他稱我“先生”。他的樣子很清秀,但單薄的很;他雖只十七歲,但眼睛的近視比我還利害;穿藍袍子,玄色背心。室中略有古玩陳設,靠窗擺著許多書,炕几上擺著今天的報十餘種,大部分都是不好的報,中有《晨報》、英文《快報》。几上又擺著白情的《草兒》,亞東的《西遊記》。他問起白情,平伯;還問及《詩》雜誌。他曾作舊詩,近來也試作新詩。他說他也贊成白話。他談及他出洋留學的事,他說,“我們做錯了許多事,到這個地位,還要糜費民國許多錢,我心裡很不安。我本想謀獨立生活,故曾要辦皇室財產清理處。但許多老輩的人反對我,因為我一獨立,他們就沒有依靠了。”

末代皇帝溥儀還見過新文化領袖胡適,兩人互通電話相談甚歡

他說有許多新書找不著。我請他以後如有找不著的書,可以告訴我。我談了二十分鐘,就出來了。

溥儀的形象無疑給胡適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新潮、獨立、通情達理——閱讀報刊,尤其留心閱讀新詩和白話小說,炕幾擺著康白情的《草兒》詩集、胡適作序的亞東版《西遊記》,談話時問及康白情、俞平伯和《詩》雜誌;說自己近來試作新詩,贊成白話,並打算出洋;反思清室錯誤,對於花費民國錢財感到不安,又說自己想獨立生活,清理皇室財產……溥儀給自己營造了一個極好的印象。

胡適在會見一週後作長詩紀念,後來刪成一首短詩(《有感》):

咬不開,捶不碎的核兒,

關不住核兒裡的一點生意;

百尺的宮牆,千年的禮教,

鎖不住一個少年的心!

他們的見面,引起不少“新人”對胡適的攻擊。胡適特意發表了《宣統與胡適》一文,在辯白自己的同時,也向大眾展示了一個正面的思想獨立開通的溥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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