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該是上古妖獸,卻被貪慾引起大火燒七天七夜

他本該是上古妖獸,卻被貪慾引起大火燒七天七夜

第一章
  
  東有歸墟百川匯,西有崑崙達天高。
  
  崑崙丘上,有鎖妖塔。
  
  此塔為何人所建已不可考,只知塔上一顆神珠法力無邊,能鎮妖邪,無論是千年妖物,抑或上古精獸,一入鎖妖塔,若無天君法旨開釋,斷不可能再見天日。擁有漫長猶無盡頭生命的妖怪,若被關禁於不見天日的塔內,只怕這刑罰比雷劈電砍,鉤骨削肉更難忍受。
  
  故這鎖妖塔,便是那些藐視天規,狂妄自大的惡妖亦深為驚懼。
  
  塔高九十九,身如黑鐵,彷彿一根定世巨柱立於丘上。
  
  既鎖困百妖,故而妖氣極盛,丘上終年積雪,層雲閉日。
  
  一年之中唯有盛夏中伏最末一天可從厚雲中窺見烈陽,堅冰微融。
  
  一隻倉鶊展翅略空而過,輕盈地落在黑塔最高一層的窗楞上。
  
  陽光甚暖,小鳥在瓦上抖開一身金黃色的絨羽,又抬起一側的翅膀,歪過頭去用鮮紅色的小嘴啄理羽毛。

  
  突然,一隻大手從窗中探出,將猝不及逃的羽鳥握住。
  
  鳥兒嚇得唧唧哀叫不已。
  
  陽光落在手背上,那隻皮膚隱隱泛有墨鱗顏色的手,指尖上寸餘的長甲透出森然冷意,更甚至,是一股尚未散盡的血腥味道,然而腕上卻有厚重鐐銬,連了一根粗長鐵鏈。
  
  這鎖妖塔能困天下百妖,然即便關在絕不可外逃的塔內,居然仍需重鐐加身,這……到底是一隻什麼妖怪?!
  
  “莫怕,本座不吃連牙縫都塞不滿的小東西。”
  
  沉厚的聲線,從幽暗中響起,塔外陽光燦爛,居然亦不能照亮分毫。
  
  手中嬌小而脆弱的羽鳥,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溫度,生命的溫度,雖然與上古妖物相比,短暫得如同眨眼即逝,然而曾經停留的觸覺,卻非虛偽。
  
  小倉鶊許是年幼,不懂害怕,見對方並無傷害之意,此時也不再叫喚,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瞅著黑暗,似乎想要瞧見這手的主人。
  
  那隻大掌展開五指,就此放開了它。

  
  “不過塔裡的妖怪可是飢不擇食。小東西,若還想活命,就快飛遠一些去吧。”
  
  也不知倉鶊是否有靈性,聞言果然震翅飛起。
  
  幽暗之中,一對金睛注視著漸漸消失於青空中的小鳥,此時在那個方向的天幕上,一道耀目的光華從天而降,劃破長空,直向鎖妖塔而來!
  
  金睛閉目,在喉底無法壓抑的沉悶笑聲,彷彿早已瞭然一切。
  
  “子落盤上,棋局重開。不知這一回,勝負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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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暘谷有木,葉如桑,又有椹,樹兩兩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名扶桑也。扶桑樹高二千丈,大二千餘圍,扶搖九天,上至天,盤蜿而下屈,通三泉。
  
  日出,則下浴於暘谷,上拂其扶桑,為樹上所居之金烏鳥所負,照耀四方。
  
  暖陽浴於谷中池水,如碎金灑地,朱輝散射。扶桑樹上跳躍著一隻只黃金羽毛的三足烏鴉,金烏乃喜陽之靈禽,寒夜一過,便紛紛跳出巢來,藉著日出精陽之氣打點羽毛,吸納日輝精華。

  
  樹下開滿遍地的龍鬚牡丹,色彩斑斕,花瓣層疊,繁茂似錦。金烏自樹上飛落,三足輕躍,享受著谷內這片萬年不變的祥和氣息。
  
  然而此時突然捲來一陣烈焰氣息,脆弱的花朵被焰息席捲連根拔起化作灰燼,花叢間自在悠遊的金烏亦被驚飛,一時間散落不少金色羽毛,漂亮的羽毛在觸碰到那股烈焰的瞬間燒焦翻卷。
  
  利爪踏足在摧殘殆盡的焦土上,一頭妖怪出現在扶桑樹下。此獸渾身如烈日煞白,足跡過處,無不如遭烈巖肆虐,肥沃的土地瞬間被燒裂,化作焦土。一雙閃爍青光的獸瞳兇芒大盛,噴出熾熱如火的鼻息,似乎非常焦躁,爪子勾扒大地,仰首往北天方向猛然嘶聲咆哮!!
  
  獸哮震天動地,直把滿樹的金烏驚得拍翅離巢,一時間漫天金芒,耀眼奪目。
  
  便在此時,但聞清亮鳥鳴,一頭蒼羽大禽破開群鳥,從天而降!
  
  但見此鳥雙翼長有丈餘,羽毛青如曉天,鴻頭、燕頷,嘴若鋼鉤,翅尾掛垂,竟是一頭青鸞!!
  
  青鸞低頭見到瀰漫焦土氣息的暘谷,連聲高鳴,展翅朝妖怪疾飛而至。

  
  那怪一見青鸞,當即怒聲大嘯,渾身烈火更熾,熾息所到之處立是裂地焦土,眼見就要波及扶桑樹!
  
  “止!!”
  
  斷喝聲起,一道劍芒破空而過,在扶桑樹前劃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坑,彷彿拉起一道看不見的幕牆,登時斷掉了焦土焚地的火息。
  
  便見鸞鳥落地,收翅伏首,鸞背上走下一名青衣神人。
  
  此人仙風道骨,高頎俊朗,青絲垂鬢,然而眉宇間,卻隱隱藏有一股煞氣。
  
  妖怪體形碩大如牛,兇悍無比,然而見了這神人,竟被他身上煞意所懾,如老鼠遇貓,不敢放肆,更往後退了半步。
  
  那神人見扶桑樹下滿目蒼痍,厲目冷凝,看向妖怪的視線如刀削骨,更見森冷。
  
  “日猋,你罔顧天規,私入凡間,乃至衡州大火,七日不滅!如今還不俯首就擒,更待何時?”
  
  這頭妖怪,原就是上古妖獸日猋!相傳此獸暴躁兇悍,渾身帶火,終年熾燒,近者化灰,故天帝早勒令其長居於地心烈巖,不得入凡。

  
  然而它卻因一時貪慾,私入凡間,乃至所過之州縣無故起火,大火燒了七日七夜亦無法撲滅,凡人禽畜死傷無數。妖怪自知罪重,料想天界必會派出仙人將其緝捕,故匿於暘谷,暘谷中有太陽火,自然能夠蓋過它身上火息,就算大羅神仙也是拿它沒有辦法。誰想面前這個神人居然輕而易舉將它盤算道破,心中不由更為驚懼。
  
  日猋畢竟是上古兇獸,自知此番是逃不過了,便起了拼死一搏之心。前爪猛拍大地,鋼鉤刨開焦土,蔓延出十道帶火的爪坑,本不過淡淡冒出火焰的脊背,更狂飆起十丈滔天火舌,一時間近處焦土蔓延,花枯化灰,葉蔞飛黃。
  
  妖獸見兇,火舌撩起無比熾熱的風。神人兩鬢烏髮迎風飛揚,蒼袍亦被吹得烈烈作響,然而他卻依然筆力如松,未動分毫。
  
  “嗷!!——”
  
  狂獸兇猛咆哮,全力撲向那捲蒼色身影,劃破長空的火舌,只怕連鐵石亦能瞬即燒熔!!
  
  電光火石的瞬間,一道銀色而極筆直的光芒劃空而過。
  
  破開火焰。割裂虛空。

  
  日猋冷凝在半空中,身上的火焰如被撕碎般散去,碩大的身軀隨即重重墜落,而後,攔腰斷開兩截!!
  
  腥血蔓延,五臟六腑從斷掉的軀體中散了一地。日猋不愧是成精的古獸,即便被腰斬當場,亦未即時氣絕。
  
  褪去一身火焰,這頭兇獸看上去亦不過像頭垂死的獅子,看它嗚咽之狀,倒見得幾分可憐。
  
  神人低頭看了一眼,冷酷的雙目中竟無半點悲憫,但見他左手橫展,虛空中現出一卷黃金軸帛,正是天帝御旨!
  
  “妖獸日猋,燔衡州地界官舍、軍營、民居一千九百八十區,死三百六十五人。”
  
  乾坤日月,正氣凜然,神人宣旨之聲猶如洪鐘,迴盪震耳。
  
  “茲旨,殺。”
  
  暘谷浴日,更兼有金烏為巢,本該四季皆熾。
  
  此時卻是鴉雀無聲,瀰漫了一股萬年難現的冷意。
  
  卻不知是天意無情,還是執刑之人心如酷冬……

  
  神人抬起手,便見他手中所執之物,原是一柄修長而透明的長劍,若非沾染獸血,只怕亦難於一窺真形。
  
  地上獸屍已非咆哮人間的惡妖日猋,而不過是一堆腐肉罷了。
  
  嚴酷的雙目在看到染血的長劍時,掠過一絲冷然。
  
  刃身不納鮮血,隨著獸血滴盡,那劍竟又再隱於無形。
  
  此兵刃原名盤古鑿。
  
  相傳天地混沌,首生盤古,那盤古氏一日九變,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盤古將身一伸,天即漸高,地便墜下,而天地更有相連者,左手執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鑿開。久而天地乃分。二氣升降,清者上為天,濁者下為地,混沌初開。
  
  神物不拘於形,可刀可槍,可劍可戟,然此上古奇兵,卻極難駕馭,更何況是創世之神所用之物?!然而這神人竟能操控自如,為己所用,可知其力量絕對非比尋常!
  
  他正要轉身離去,突然地面一陣極為劇烈的地動山搖,便連那棵高聳入雲穩盤大地的扶桑樹竟亦一副搖搖欲墜之狀。

  
  似天塌地崩的劇烈震盪,神人猶記當初共工怒而觸不周之山之時,天柱折,地維絕之狀,正如這般!!
  
  待劇震休止,扶桑樹落葉如雨,風逆水返。
  
  神人皺了眉頭。
  
  這震動乃自西而來,到底發生何事,竟能傳到遠至天邊的暘谷?
  
  心中不由暗自擔憂,天地異像,絕非凡世之福。
  
  神人遂轉身,召來青鸞鳥。
  
  青鸞乖乖俯身,待神人於背上穩坐,鸞鳥長翅一展,迎風嘶鳴,眨眼間已離地百丈直上雲霄。
  
  正當欲往西方查看究竟,忽聞天籟笛音,悠然傳響,一名小仙童腳踏祥雲飄然而至,□□白皙的足踝上綁了一串精緻的金鈴鐺,手中捧了一卷黃金卷帛。
  
  “天君有旨,傳貪狼星君速到凌霄寶殿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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