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在新《戰神》中,歲月由內而外地抹去了奎託斯的一切特徵。倘若不是L3+R3所喚醒的“斯巴達之魂”,我們甚至都記不起他最初的身份。過去“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的奎爺亦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賦予“斯巴達”這個詞彙新的含義:一個純粹的戰士,和隱忍、偉岸、慈愛等詞彙並非不能兼容。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然而,無論是在新《戰神》還是真實的歷史中,斯巴達作為一個人類歷史上罕見的軍事文明,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新戰神》中的奎爺,是神,是超級戰士,也是斯巴達的唯一倖存者。

你一定奇怪過,這個由超級戰士組成的希臘強權,為何死起來比誰都快?

斯巴達不需要超級戰士

在ACG的薰陶之下,凡是和斯巴達沾邊的超級戰士,經常是以一騎當千的面目出現。這種設定的源頭,自然是著名的溫泉關之戰。在這場波西戰爭的焦點大戰中,三百斯巴達勇士面對十萬波斯大軍死戰不退,在殺傷兩萬名敵人之後全軍覆滅,為世界戰爭史留下了永久的傳奇。雖說溫泉關戰役的細節,比如雙方參戰的具體人數、希臘聯軍的支援作用等等方面,在西方史學界方面均存在爭議,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的確是一場以少敵多,並且最終在戰略上創造勝局的輝煌之戰。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人們對斯巴達人“超級戰士”的想象,從流傳下來的史料上也能得到佐證。呱呱墜地的斯巴達新生兒還沒有得到母親的愛撫,就要接受長老的檢查,凡是被認為有先天缺陷者,就會被丟入荒郊野嶺。雖然棄嬰行為在人類文明的任何歷史階段,甚至是今天也並不鮮見,但斯巴達卻是唯一將這種殘忍行為合法化的政權。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戰神》系列故事對此也有一定的表現:奎託斯成年後娶了呂珊德拉為妻子,並育有一女卡利俄佩。然而卡利俄佩出生時竟滿身膿瘡奄奄一息,按照斯巴達人的習俗,為了保持種族的優良血統,病嬰一出生就得被丟入深淵。為了保住女兒的性命,奎託斯向斯巴達人侍奉的戰神阿瑞斯求救,阿瑞斯指示他前往阿斯克勒庇俄斯之井尋找能治百病的仙果。在尋找寶物的路上,奎託斯遇到了其他五名同來尋找仙果的勇士,他們都是因為族人或家人突患惡疾而被各自侍奉的神指引而來,而其中一人便是後來和奎託斯結下樑子,並且間接導致其將靈魂出賣給阿瑞斯的蠻族王子,引出《戰神》系列的龐大故事。

如此說來,奧林匹斯神權的崩壞,竟然是由斯巴達人的一項關於“優生優育”的殘忍制度所引發的。

斯巴達人所特有的培養機制和訓練方法,看似也是為了培養以一當百的超級士兵為主旨的:斯巴達人七歲時即離開父母,開始自己的軍旅生涯。除了日常的訓練以外,這些孩童還會面臨各種殘酷的淘汰,他們會被丟入異族出沒的荒郊野嶺,每個人手中只有一把匕首,靠一場真人“吃雞”遊戲來決出真正的強者。

然而,相對個人的戰鬥力,斯巴達人更加看重的是團隊協作的能力。所以,斯巴達城邦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掌握著希臘文明的軍事霸權,但卻沒有湧現出類似阿喀琉斯、埃阿斯、彭忒西勒亞這些創造了非凡個人成就的英雄,最為後人所推崇的悲劇英雄列奧尼達斯,也是依靠出色的指揮能力和非凡膽識為自己贏得了萬世英名。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斯巴達人對團隊能力的堅持,也是當時的戰爭形態所決定的。

在黑暗時代末期,人類已經發現了結陣戰鬥相對無腦群毆的巨大威力。當時希臘各大城邦的主流戰術是重步兵方陣戰術。具體地說,是用四十名士兵組成一個小隊,五百人組成一箇中隊。士兵裝備有青銅盔甲,左手持盾,右手持矛,以肩並肩的方式密集排列。進入戰鬥之後,最前排士兵一起將長矛放平,後排士兵將長矛架在前排士兵的肩上,構成一面由長矛織成的牆壁,踏著一致的步伐去碾壓對手。

方陣戰術的優點和缺陷一樣明顯:當陣型穩固的時候,就猶如一座在戰場上緩慢推進的巨大堡壘,足以碾壓一切無組織的人潮,即便對方擁有極大的數量優勢,也可以輕鬆將其推平。然而當陣型被攻破之後,局面就會瞬間失控。所以在冷兵器時代,在直接戰鬥中陣亡的士兵一般不會超過總量的20%,剩下的都是在逃跑中被殺死和踩死的膽小鬼與倒黴蛋……

雖然斯巴達人的戰術與武器裝備和同期的希臘城邦相比並無本質性的區別,但他們卻可以將方陣的威力發展到極致,將其缺陷牢牢把握在可控範圍以內。正如毛主席所說的那樣:“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是人不是物”,斯巴達軍國體系所培養出來的戰士,其過人的軍事素養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方陣看似簡單而純粹,實際的運作,哪怕是一個簡單的前進動作,都需要組成它的每一個個體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任何一個出現退縮,乃至是配合欠佳的戰士,都可能變成導致團隊崩潰的阿喀琉斯之踵,所以方陣戰術最講究的就是紀律性。

對於自幼就在一起訓練和戰鬥的斯巴達人來說,團隊配合早已屬於他們的“肌肉記憶”,在任何危機關頭,他們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然而,對於其他非職業化的軍隊來說,想做到斯巴達人的不動如山和進退自如,就不那麼容易了。只要稍以壓力,斯巴達就能讓敵人看似嚴整的陣型漏出破綻,進而讓戰鬥變成一場例行公事般的屠殺。斯巴達人數十年如一日的訓年,不僅實現了“不動如山”,而且還賦予了笨重的方陣以難以想象的靈活性:在向前推進時,幾乎無人能衝破斯巴達人的進擊。而當敵人出現撤退和崩潰跡象的時候,斯巴達方陣又可以迅速變成一張大網,把敵人圍住之後分割包圍,最終予以全殲。

在防禦階段中,方陣中某個局部被敵人衝破,後面的人馬上會補充上去,使整個方陣不會出現混亂。即便是己方隊形被衝破,斯巴達戰士們也會拔出短劍,用近距離的血肉搏殺來為友軍的調整爭取時間。這種“聚中有散,散中有聚”的精妙,顯然是那些半脫產,甚至是臨時徵調來的其他城邦軍隊所不能理解,也無法掌握的。

超級戰士救不了斯巴達

公元前371年留克特拉戰役的慘敗,被認為是斯巴達衰亡的開始。導致斯巴達退出歷史舞臺的原因有很多——馬其頓的崛起、諸如人口數量的下降、日益嚴重的腐敗,乃至是自然災害,都在加速斯巴達無敵神話的破滅。拋開這些表現,斯巴達滅亡的原因只有一條——對軍事手段的過度迷信。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戰爭的結果始終要為政治目標服務——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斯巴達人顯然不明白,或者根本就不願意明白。歷史學的主流觀點也認為,好勇鬥狠和奴役異族,是斯巴達人所信奉的發展真理。所以他們從未有過軟實力方面的輸出,更沒有創造出燦爛的文明。

在自身的軍事力量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時候,斯巴達人的確可以靠硬實力來威服四方。但一旦有馬其頓這樣的強敵橫空出世,表面上和自己屬於同盟關係的附庸政權就會乘機脫離自己的統治,甚至倒戈相向。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斯巴達人類似種姓制度的體制,其腐化只是時間問題。雖然他們表面上沒有貴族階層,然而每一個斯巴達人都是實質意義上的貴族階層,這就決定了斯巴達戰爭機器的基本盤始終狹窄。一旦固化了階級,封閉了向上流動的通道,那麼統治者就只能從位於最頂層的“自己人”中去招募軍人。保持量質齊優的戰鬥力,自然就淪為空談,最終必然被強大的外來入侵者所吞併。所以斯巴達文明始終都在深陷於“領土越大、內耗越多”的怪圈,雖然來古庫改革可以暫時緩解這一矛盾,但用發展的眼光來看,這同樣也屬飲鳩止渴之舉。

這個道理,斯巴達人最後終於弄明白了,他們也曾經試圖通過改革來恢復過去的城邦體制,甚至祭出懷柔政策,聯合過去被長期奴役的皮裡阿西人和希洛人,但是在周圍所有城邦的一致反對下並未成功,最終被亞該亞同盟吞併,成為羅馬帝國龐大疆域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組成部分。

斯巴達戰士們的長矛和巨盾並未創造璀璨的文明,斯巴達的國王們也沒有像亞歷山大大帝那樣通過戰爭來促進各民族之間的交融,也根本不可能在人類文明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斯巴達戰士們又用自己的方式,讓後人記住了自己共同的名字。功過是非和經驗教訓,自有後人去總結與評價。

那麼能打的斯巴達文明,為何就剩下了奎爺這一根獨苗?

至少斯巴達人用一部不算太長的鐵血興亡史,告訴了我們這樣一個道理:“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選項。”

就連新《戰神》中的奎爺在擼起袖子開打之前都要試圖先講一番道理,哪怕語言不通也要請兒子當把臨時翻譯,各位信奉“能動手的絕不瞎BB”的猛士們,又有什麼理由動輒“整個人都斯巴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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