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白兔奶糖”

你的“大白兔奶糖”

1、

“正哥,快,買一袋奶糖回來,敵軍還有三秒到達戰場,我快撐不住啦”邊說還邊自帶各種吐血捶胸口配音。

聽筒對面的正哥沉默幾秒鐘之後,回答我:奶糖,我回家之後要是還看見ipad開著,你今晚不用睡了。

我一聽,大驚,手忙腳亂把電話掛掉,然後看著ipad屏幕上王者榮耀的界面,笑得跟個二百五似的。

王者榮耀是最近才迷上的,而正哥,迷了整整七年。

正哥比我大兩歲,我和他是早戀。在老師和家長們對早戀的狂轟濫炸之下,正哥居然還堅定地與我十指緊扣,在我爸的一記巴掌之後,擲地有聲地說了句:叔叔,請你放心將奶糖交給我。

噢,沒錯,我外號叫奶糖,也許是從小就特愛吃大白兔奶糖,亦或者是自己本身就像奶糖一樣可愛甜膩?總之上到我家裡所有人,下到我身邊所有朋友,他們都是這樣稱呼我的。

正哥也是。第一次見到他,是我跟著我哥去籃球場玩那會兒。我從老哥的兜摸了幾塊錢衝去小賣部,再興沖沖地拿著水往回跑的時候,就見到了正哥。

正哥盯著我,問我哥:誰呀?

我哥粗魯地從我手中把水奪過,再按住我的頭,差點將我衣領擰起來,對正哥說:我那個傻妹妹唄。

正哥看著我在我哥的控制下張牙舞爪卻無可奈何的樣子,笑得特別爽朗和開心,很多年後我再問起他對我的第一印象,他說,那時的我軟綿綿的,賊好玩。

好玩個屁,很丟臉的耶,吐血。

2、

我上學放學都和我哥一起,主要是蹭我哥的自行車後座。每天早上我哥起得都很早,因為他要趕著去體育訓練,為了蹭車我也不得不被迫早起隨他去。

終於有一天,我起得稍微晚了點,衝下樓去的時候媽媽告訴我,你哥一大早出門了,他讓你自己搞定。

啊?我急得直跺腳,要知道我可是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人,更要命的是家離學校也有點遠。

在對我哥一百遍一千遍的痛罵之後,我不得不拖著書包準備跑步出門。

一出門便遇上了正哥。

我認得他。

正哥沒穿校服,騎著那種小型摩托車單腳撐地,直直地看向我。

“你哥呢?”

我沒好氣地走過去,一提到我哥就煩躁。

“還能去哪,早就去學校了唄,小沒良心的,都不管一下他妹妹”我悻悻地說著,全然不顧正哥那狂笑難忍的表情。

接著對我說,

“上來,我順便帶你一程。”

我懷疑地看著他那輛小摩托,下意識說了一句:“不要,無證駕駛,我不敢坐。”

正哥表情有些僵硬,一秒兩秒後打著火就要開車走。

我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坐到後座上。

再賤兮兮地說了一句:“多謝!”

第一次和正哥貼得那麼近,我的心情有些難以描述。與我哥不同,正哥是屬於那種很爽朗,很淡然的男生,他笑得淺淺的,講話有些酷,總體來說,還是既帥氣又幽默。

這是我對正哥的初印象。

3、

那之後,我幾乎每天都能偶遇正哥一兩次,有時是在我哥的自行車後座上,有時是在學校運動場上。

我和好朋友在運動場雙槓上玩,我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正哥。我坐著槓上,覺得有些窘迫,不知道為什麼,但凡看到正哥,我的臉就忍不住地發燙。

我哥趴在槓上,問我“奶糖,今天下午我和兄弟們聚會,你自己回家吧”。難得我哥主動跟我說這些,我正要說知道了的時候,後面的正哥接了一句,“我載她吧,反正順路”。

然後在我哥,我朋友們的集體起鬨下,我的臉更加紅得像個柿子。

正哥,你有毒。

下午放學正哥果然在等我。

我揹著書包屁顛屁顛走過去,心裡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甜蜜。

你們原諒那個年紀小姑娘第一次對一個男生的心花怒放吧。

正哥這次推著自行車,來到我面前,從書包裡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遞給我。

哇塞。我驚喜地搶過糖,寶貝似地抱在懷裡。

“謝謝!謝謝!謝謝正哥。”我邊說邊嘿嘿嘿地笑著,我猜那個樣子一定很傻,以至於正哥才會面無表情地摸著我的頭說:“你果然是奶糖,大傻子。”

3、

老師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你呀,得趕緊去找個數學補習老師。每次我都不以為然,直到那一次,我居然考了,十二分。

天啊,我是有多豬?再怎麼蠢也不至於考這個分數吧。

那天我躲開我哥,放學後一個人蹲在頂樓樓梯間裡。

握著試卷的手開始抖,腦袋裡也開始浮現出未來的種種不確定性。

斷斷續續地抽泣之後,我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握住的那張試卷已經被揉成什麼鬼樣子。

總之我抬頭準備抹眼淚的時候,正哥那張帥氣的臉就在我面前無限放大。

“啊!”我尖叫。眼神惶恐得像只失足的兔子。

正哥蹲在我面前,掏出紙巾給我擦眼淚。天哪,這個動作得多曖昧。我心想跟他啥關係也沒有,可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摸臉。

但是正哥已經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他拿過我手中那張乾癟癟的數學試卷,在旁邊坐下。

“這題,這題證明全等三角形,不會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搖搖頭。

“那這題,二次方程,你知道是什麼嗎?”

我依然搖頭。

“聽著,這種選擇題,你只需要認準一個套路,一般套個公式就能排除掉一部分,然後就可以選出來了。”

我委屈巴巴地望望試卷,再望望正哥。

“那我要是套它不住怎麼辦?”

正哥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眼神裡全是怒氣,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仍然握住卷子,一字一句地地說“不會就聽好”。

我嘿嘿嘿地笑著,眼淚已經凝固。

3、

說來也奇怪,正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於我所有的社交活動。

我哥欺負我的時候,正哥總會及時出現,對我哥說“去打球。”我被數學煩得想要哭的時候,正哥就會走過來,指著卷子問我“這麼簡單都不會,傻子嗎?”我和同學們在打鬧時,正哥總會不經意地走過來,給我塞上一兩包大白兔奶糖,然後對我說“奶糖,你的糖到了。”

也許就是在這些莫名其妙的相遇之中,我對正哥的感覺變得微妙起來。比如我經常渴望他會突然出現,比如我會在他教我數學題的時候對他傻笑,比如我超級無敵懷念坐他自行車後座的日子。

一天兩天還好,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大半年之後,我發現事情有些不妥。我對正哥的感情愈發濃烈,用言情小說裡的金典名句來說:我墜入愛河了。

我頭一次那麼勇敢地寫了一封長長的情書,並將它裝入一個用心手繪的信封裡,含了好幾顆奶糖衝過去打算跟正哥袒露心扉。

然而我那個傻大哥居然比我還早一步。

我哥拽住正哥的衣領,無比認真地對他說“林致正,聽好了,那是我妹,她再傻也好,我不允許別人玩弄她,特別是感情上。”

我嘴裡含著的幾顆奶糖差點沒被噴出來。想不到呀,那個平時只會損我虐我的傻大哥,居然這麼維護我,保護我。

正哥撥開我哥拽緊他的手,也是無比認真地說“我,沒有玩弄奶糖。我是喜歡奶糖,早就喜歡了,她要是不願意,我絕不會逼她做我女朋友。”

聽到這,我一激動,奶糖吐了出來,還發出了聲音巨大的咳嗽。

正哥和我哥同時望過來,我第一次巴不得地下有個洞,我好一頭鑽進去。

但是地上沒洞,我也沒鑽進去,而是定在原地,看著正哥說“我願意做你女朋友。”

4、

哈。故事說到這裡,也差不多完了吧。

後來我們自然而然地一起牽手步入早戀大軍,在我哥的掩護下,我們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好幾年。

直到某天,我爸突然從我的手機上發現了正哥的存在。

然後大張旗鼓地找來學校,凶神惡煞地對正哥說“奶糖成績跟狗屎一樣,原來都是因為你這個臭小子”。

噗,看我爸,關鍵時刻還講這些話。

正哥看看我,想笑不能笑的樣子,很是滑稽,他想了幾秒後從書包裡急急忙忙翻出我的數學卷子,跟我爸說:“叔叔,你看,奶糖其實一直有在進步的,叔叔你放心,把奶糖交給我”。

那眼神堅定得彷彿在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後望向我,拉緊我的手,

眼神裡全是平靜和寵溺,

就像在對我說,

“奶糖,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5、

和正哥在一起久了,我知道他所有的小習慣。

和我在一起久了,他摸清了我所有的小脾氣。

每當他情緒低落時,我只要惡作劇似得撩他,不讓他安靜片刻,他就會乖乖投降,反手抱緊我,說有我這顆奶糖真好。

每當我跟他鬧彆扭時,他總會變魔術似地拿出很多很多的大白兔奶糖,我就得乖乖聽話,撲進他的懷抱。

我爸媽說要有車有房有存款才能完全將我交出去,正哥就真的從大一開始努力創業辛苦賺錢,只為了儘早將我娶過門。

但那只是我爸媽的話而已,退一萬步,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只要他愛我,他給我買大白兔奶糖,那我這輩子就認定他了。

不說了,吃奶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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