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女神“驚豔重現”

大提琴女神“驚豔重現”

大提琴是最適合女性的樂器,但是能夠將這件樂器的深邃性和浪漫氣質同時展現出來的女大提琴家並不多,英年早逝的傑奎琳·杜·普蕾算是一個,不僅是“一個”,而且是最傑出最有名的一個。她是一個為大提琴而生的精靈,是一個音樂的異數!她在大提琴上傾瀉了她的全部生命能量,她用大提琴燃燒殆盡了自己,因此成就一曲“大提琴的愛與死”傳奇。

脫離開關於杜·普蕾的討論,我不再相信大提琴是一件女性樂器了。拉大提琴的女性越來越多,但是我們能夠聽到的最優秀大提琴聲音一定屬於卡薩爾斯、皮亞蒂格爾斯基、富尼埃、沙夫蘭、詹德隆、羅斯特洛波維奇、哈萊爾、希夫等男性,就算是當今刻意走時尚路線的麥斯基、馬友友,或者小鮮肉級別的沃格勒、莫澤爾和朔特-穆勒,他們的琴聲雖偏於女性化,卻也具備沒有哪位女性所能達到的雄渾與深沉。曾經一度被熱炒的“大提琴美女”哈諾伊和克萊恩,首先我不以為她們是“美女”,其次是她們一直在拉“輕飄飄”的曲目,過分迎合傳媒、迎合大眾。杜·普蕾之後,女性大提琴基本都坐進了樂隊。

我知道在杜·普蕾之前有一位大提琴“祖母級”的人物,她似乎早就成為塵封已久的模糊記憶。如果沒有 DECCA 唱片公司慷慨大膽的功德,我們怎能一下子聽到同樣富於傳奇色彩的女大提琴家扎拉·妮爾索娃的裝滿5張CD的珍貴錄音?

▼ 扎拉·妮爾索娃 DECCA 錄音

大提琴女神“驚豔重現”

因為妮爾索娃的長壽,她幾乎可以算作是我們時代的人。但是直到2002年才去世的她,卻早早成名於1930年代,當時她在馬爾科姆·薩金特爵士的指揮下於倫敦登臺演奏愛德華·拉羅的大提琴協奏曲。即使薩金特爵士從來不相信世上有所謂“神童”的傳說,他在與妮爾索娃合作演出之後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給予後者以相當高的評價與讚美。對於音樂造詣深湛的“指揮紳士”薩金特爵士來說,妮爾索娃以少年之齡將拉羅的音樂演繹得如此嬌媚動人,大氣磅礴,無異等同於一個奇蹟,而且這個奇蹟還將繼續延續。

1936年,18歲的妮爾索娃又在倫敦舉行首次獨奏音樂會,不出意料地受到一向苛刻挑剔的評論界異乎尋常的追捧與熱議。我們知道,同樣是大提琴家出身的著名指揮家約翰·巴比羅利爵士曾經是杜·普蕾的伯樂與知音,然而他在認識杜·普蕾之前已經有過被女大提琴家“征服”的經驗,這位女大提琴家就是妮爾索娃。

巴比羅利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大提琴的一切都告訴給妮爾索娃,並把她介紹給大提琴巨擘帕勃羅·卡薩爾斯。卡薩爾斯同樣對妮爾索娃稱許有加,連續兩個夏天允許妮爾索娃到西班牙和法國邊界的普拉德小城(那裡是卡薩爾斯創辦普拉德音樂節的所在地)向他學琴,共同研修。除卡薩爾斯之外,妮爾索娃的另外兩個老師分別是費爾曼和皮亞蒂格爾斯基,這種輝煌耀眼的師承簡直不讓杜·普蕾專美於後。

大提琴女神“驚豔重現”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以後,妮爾索娃舉家移居美國,她在美國的音樂會持續引起轟動,她自己也意識到她已經是一位地位相當穩固的大提琴家了。從此以後,她幾乎與世界上所有最著名的指揮家和樂團合作舉行過音樂會,留下許多精彩的記錄。

妮爾索娃不僅是舒曼、德沃夏克、拉羅、聖-桑等作曲家大提琴協奏曲的權威闡釋者,還首演了許多首現代作品,比如欣德米特、肖斯塔科維奇、巴伯和布勞赫的作品。特別是巴伯將大提琴協奏曲題獻給她並親自指揮樂隊為她錄製唱片,這套紀念專輯收入的便是這個錄音。據說整個錄音過程非常順利完美,妮爾索娃發揮最佳狀態,令所有在場的人激動興奮不已。一位大提琴樂手在錄音結束後,衝到妮爾索娃面前高聲說道,聽了她的演奏,自己永遠不再演奏大提琴,說著把自己的琴摔到牆上使其破碎,一時傳為佳話。

就我的聆聽感受而言,妮爾索娃最令人欣喜的演奏是貝多芬全部的奏鳴曲和其他大提琴獨奏作品。我明顯感到是一位真正的大師在演奏,根本聽不出是一位女性。那種滄桑感,那種沉穩與豪邁,與貝多芬的意蘊如此貼近,如此契合。高貴的氣質與純樸自然的表現形式結合得那麼天衣無縫,精心的修飾與有血有肉的情感佈局互相交織,使耳熟能詳的音樂重新滋生出引人注目的新鮮感及深刻內涵。這是多麼不容錯過的氣象萬千的貝多芬啊!

▼ 妮爾索娃所使用的斯特拉底瓦里制於1726年的 Forma B 大提琴"科伯龍侯爵"

大提琴女神“驚豔重現”

妮爾索娃沒有錄完巴赫的《無伴奏組曲》是一個巨大遺憾,僅僅一首“佈雷舞曲”便已經內含玄妙,意境高遠,並有枯瘦筆墨。與此境界接近的是科達伊的《無伴奏組曲》,妮爾索娃的演奏典雅細膩,色彩紛呈,力道分配非常平均,儘量減弱粗獷的成分,使原本民間風情濃郁的作品一變而為形式唯美的純音樂,這大概也算是對我們沒有聽她演奏更多的巴赫的一種補償吧。如果覺得這樣的補償還不夠划算,那麼裡格爾的《第二無伴奏組曲》應該更為接近巴赫,妮爾索娃的演奏大開大闔,鬼斧神工,華麗的技巧和精確的節奏聽來是多麼激動人心。

關於妮爾索娃與德沃夏克的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及柴科夫斯基的《洛可可變奏曲》之間的關係,有一個故事可以聽一下。有一次他去德國演出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協奏曲,等她坐到臺上的時候,聽到樂隊奏出的卻是《洛可可主題變奏曲》的前奏,這首曲子她已經好久沒有公開奏過,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跟著指揮的手勢接了下去,並且不出一點疏漏甚至非常精彩地把它演奏完。原來樂團早就給她寫信通知她改了曲子,但這封信她從來沒有收到過。

(劉雪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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