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導演兼編劇的韓傑介紹影片時說,樹先生其實是根據山西孝義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創作的。

中國的村莊,都住著不止一個的樹先生,哪些善良、軟弱、自卑的人,這種典型的小人物性格就像阿Q一樣不難在我們身邊找到原型,是在飛速發展、集體焦慮的今天哪些看不到未來而且又被社會邊緣化的一類人。

為了逃避現實而躲進臆想,哪個地方沒有幾個?

樹先生,代表的是邊緣人言說的無能,一種失語的境地。樹哥的悲劇是讓人惋惜,也許很多人看了後會認為這只是個個例,這只是個精神病患者的故事,但如果你知道中國有1億的精神病患者後就不這麼想了!

在努力尋找自己的存在價值,但是又總還是無足輕重;身邊有很多可愛的人,但這些可愛的人身上,不可愛之處也更多。之所以說是有共鳴,是因為我自知,如果說性情決定遭際的話,那麼我與那位名叫“樹”的主角,永遠只差0.01公分。

嗯。過了很多年,我來到城市裡,也仍然沒忘記,自己差一點就是那個田野間的“樹先生”。

只有徹底瘋掉,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才有可能如願以償,不是嗎?

中國人的價值觀出現了集體的迷茫。都說品德好的人自帶光芒,可是沒錢好像沒有舞臺。在貨幣化社會的今天,金錢似乎代表了一切。房子、車子、孩子和愛情,美好的生活,這些靠過去的溫良恭儉讓能實現嗎?不能!我們也喜歡傳統文化,但這些都臣服在金錢的腳下,有了錢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老師,更好的學習傳統文化,這似乎是個死循環。金錢主導下,其他都退而求其次,變得有些集體冷漠。我們的信仰是什麼?金錢?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村莊現狀:中國的城市化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也很多,失地農民返貧,農二代教育跟不上,環境破壞與浪費,對弱勢群體安置不力,各地“土地財政”發展經濟,向農民徵地來換取同等城市化用地的指標。在社會就業壓力大社會保障不健全的情況下,土地被徵用就意味著農民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部分農民過著種田無地 ,就業無崗,低保無份的邊緣化生活,如同樹所在的村莊。無水可用,礦區塌陷,不適合居住的村莊,樹拿到5萬異地安置費,即便搬離他最終還會返貧的,誰來救濟他,路在何方?

電影的末尾,他家的土地被徵收了,他把那張土地徵收證拿在手裡,又讓風吹走了,沒有土地的農民也就從農村連根拔起了,他獨自奔跑在昏黃的田野了,不知道去哪裡。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家庭關係:童年的陰影埋下他精神分裂的種子。他親眼目睹了父親把生活作風開放而犯流氓罪的大哥失手吊死在樹上,父親因而鬱鬱而終。

父親,到底是怎樣的形象? 在影片中,父親出場時,穿衣服的方式(披著大衣),像什麼?像一個領導,沒錯,父親,在這部影片是某一個群體的符號。是一種專制權利的象徵(在村長,樹剪綵都以這種穿衣形象出現)。每當自己有一些想要激進的想法甚至行為的時候,他的父親嚴厲的形象便會出現在他的潛意識,有一個鏡頭,他在黑板上畫著什麼,描繪著什麼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他父親在望著他,他低下了頭,是一個具體的體現。

哥哥,明著說是因為“流氓”被抓,實際上,這種“流氓”僅僅是富有激情,浪漫而幽默,是個追求精神生活大於物質生活的文藝青年,但是因為過於前衛的婚戀思想或者婚戀追求,而被當時的社會定義為“流氓”。樹半夜睡覺,又幻想出了哥哥,哥哥正在和嫂子親熱。哥哥笑著勸樹去接小梅,樹說過幾天就搬城裡新校區。哥哥說你趕緊接回來,要不小梅會傷心死的。最懂樹,最關心樹的,還是哥哥。

弟弟。他與弟弟關係不好,他弟弟也不瞭解自己的哥哥或者說不想了解,視他為累贅,對哥哥很冷漠。充滿輕蔑與滿不在乎。

媽媽,一共沒出現幾個鏡頭,缺失的母愛,沒有關懷過他的內心。

樹的性格是軟弱的,而父親則是他內心世界的支配者和暴君。有懼也有恨。他生活在這個沒有人在乎彼此感受的荒涼世界裡。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善良:三毛說:“這個世界上,有教養的人,在沒有相同教養的社會里,反而得不到尊重。一個橫蠻的人,反而可以建立威信,這真是黑白顛倒的怪現象。‌‌”在社會關係、階層重構的這幾十年裡,拳頭似乎更好說話,似乎是不爭的事實。善良毫無立錐之地。

真心和樹交往的只有小莊,小莊是樹認為的真正的朋友。碰見小莊,去小莊家喝酒。每回看見小莊,都很親近,樹說這是因為小莊和他哥哥很像。小莊給了他溫暖的感覺,樹渴望溫暖。

朋友小莊颳了二豬的車,他想勸架為小莊解圍,卻被剛剛還拉他上酒桌喝酒的二豬甩在一邊,斥之以“你算老幾”,這道出了他在表面風光下其實很卑微的地位;

樹本性善良,也熱心幫助別人(雖然只能幫幫小屁孩勸架),但他面對的周圍龐大的冷漠與輕蔑,雖然表面風光和誰都能搭上話,但他其實融入不了身邊的生活。

最後小莊,死了,這個他唯一的朋友,一個在他心裡他不敢去想哥哥的時候就把他當哥哥看的人,死了。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工作:樹,也曾努力過,沒有地種,如果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可以改善家庭經濟狀況,從而也可以活得體面些,一開始他在鎮上的小汽修廠做工,估計也沒有經過什麼培訓,最後工傷下崗了;家裡混不下去,去城裡打工,是許多農村人普遍想法,樹也進城去找自己的發小,在其開辦的私人培訓學校打工,最後卻不歡而散,對於沒有多少文化,又沒有經過專業技能的培訓的農民來說,即使到城市裡闖蕩,其境遇基本上都和“樹”差不多,吃了苦、受了累,還不一定能賺到錢。失去工作後雖然他也有再就業的努力,比如去二豬開的煤礦上班,但二豬壓根瞧不起他還嘲笑他。沒有人能給他提供工作,唯一的救命稻草陳藝馨對他的態度很冷淡。他不是自己沒找過工作,只是沒有人告訴他該怎樣辦!他的救濟途徑在哪?出路在哪?村裡的青年勞力多數與礦業集團有關,小莊、二狗、高鵬。還有開出租的。城市化進程政府有太多可以做的。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尊嚴:高鵬結婚那天,樹先生在酒席上想問問村長的小舅子佔自己家裡田地的事,可只是藉著酒勁簡單提了一句“不夠厚道”便激怒了對方,酒壯慫人膽,喝高的樹開始了自己的反擊,一句“你不就仗著你姐夫是村長,裝牛逼是吧。”道出了自己也是別人平時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但這樣的反擊引來的是加倍的凌辱,讓樹跪下認錯。在二豬這樣的強勢者面前,樹還是屈服了,回到屋內後,樹先生跪下去了,末了,還說了一句“兄弟,外面人多。”在屋裡他跪下的那一霎那,他僅有的尊嚴已經被擊的粉碎,雖然他還在用“外面人多”這樣的話努力維護著,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的心再次降入冰點。這一跪旁邊的人拉也拉不起來。只在在無人時跟發小喃喃著,“活著沒意思”,“沒意思”。

辭退、沒找到工作、唯一好友出礦難、跟弟弟翻臉……一件又一件,看不到出路,讓樹先生最終跌進了幻想的世界。

《hello!樹先生》,你我有幾分。

小梅:一個好看乖巧的女人對窩囊的男人來說,無疑像是一道柔和暖心的光。樹先生下車回頭去追麵包車上的小梅的時候,一段舒緩溫暖的音樂響起,車子駛離了村子,就好像駛向了嶄新的未來。這是全片我覺得最溫暖的一組鏡頭。

樹對小梅多少有些無奈得追求的成分,他多少介意啞巴這個生理缺陷。相親時跟高朋母親提過;最後,他幻想小梅帶孕回來了,而且已經能開口說話。相比於小梅的離開,我更接受不了假如小梅在村子裡住下來會是怎樣?我更不敢去想。

小梅是有過經歷和閱歷、有主意的女孩。樹是軟弱的一方。兩者真的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讓樹的日子雪上加霜。

“樹哥”更像是一種戲謔,而不是尊重,一個男人該具備的、能夠使家人衣食無憂的能力他沒有。樹先生會讓光變成燭火,生活也會隨之搖搖欲墜。當母親被弟弟接走,小梅也離開他之後,他這根大樹算是徹底沒了生存的根。

樹先生究竟是通靈還是臆想與幻想一點都不重要,樹先生真的瘋了還是沒瘋,一點都不重要,至少從內心上,他不想再變回從前。

假如這是精神分裂的話,那他這個症狀何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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