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和愛情,良知和人性展開激烈衝撞,塑造都市版的中國“阿杏”

親情和愛情,良知和人性展開激烈衝撞,塑造都市版的中國“阿杏”

衚衕深處有一座方桶似的大雜院。

臨近掌燈時分,張杏菊家桌面上的飯菜早已經涼透。三個孩子怔怔地坐在飯桌旁淚眼巴叉地痴望著在一旁落淚的母親。

半晌,大女兒藍瑛用哽咽的聲音勸道:“媽,您別哭了......”

張杏菊用手抹了一把那張蒼白臉上的淚水,感傷地說:“要是你爸還活著,今天應該和你肖伯伯一同回來了......”

“媽,”藍瑛終於忍不住把含在嘴裡的哭聲都洩了出來:“您別這樣,……我們心裡會更難受......”

藍瑛遞過來一條毛巾給母親。小女兒藍芳把嬌小的身軀依偎在母親懷裡,抽泣成了淚人。

兒子徳君用衣袖拭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說道:“媽,我去給您熱熱飯菜......”

張杏菊很疲憊地擺擺手。“不用了,你們先吃吧!媽想一個人單獨靜靜。”掃了一眼面前的三個孩子,吩咐道:“你們三個都別愣著啦,都給我端起碗來吃飯。吃完了,早點收拾,早點熄燈,明天都還要去上學的。”

…………

隔壁。

曾姥姥正舒適地躺在自家的竹躺椅裡在盡興地欣賞著梳妝檯上那個老式樣的彩色電視機里正在播放的戲曲節目......

…………

劉姥姥已經收拾停當,從斜對門慢慢踱過來,輕輕推開那扇花格子的小板門走進去。

這是劉姥姥每天飯後必須要做的事情:到這邊來串串門,坐上一會兒,再聊上一會兒天,交流一下各自的話題,相陪著看一會兒電視節目。

兩位老人各自料理自己的生活,吃得少,做起來簡單,收拾起來也快當。每天傍晚,別人還在用膳的時候,她們已經收拾停當,並且聚在一起悠閒自在的開始聊起各自感興趣的話題來。感覺疲乏的時候,劉姥姥便會起身

告辭踱回去,先用一盆熱水舒舒服服泡個腳,再喝上一杯酸奶,然後關燈歇息。

指了指旁邊一張閒著的躺椅,待劉姥姥完全坐上去,曾姥姥便問:“剛才那聲汽笛,該是你們家正春的船兒到了吧?”接著說:“正春這一趟走的時間可不算短,回來休假,你也該讓他在家裡好好歇歇了。飯菜你都給他

留上了吧?”

劉姥姥浮腫的眼瞼上方,兩道凝重的眉毛擰到了一起,額頭上立刻又增添了幾道皺紋,帶著不滿撇撇嘴說:“他回不回來還不都是一個樣。給他留了飯菜,他也不見得回家來吃。家裡的飯菜不香呃!整天跟掉了魂似的,

在家裡呆不上倆鐘頭。不知他在外面中了什麼邪,又迷上了哪個女人?”

曾姥姥很不受用地責怪道:“你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其實正春不像你說的那麼壞。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正春心裡還戀著梅兒哩!都五年了,正春不還是一個人?不還是在眷顧著這個家嗎?”

“那是因為他還沒有捱上個合適的女人。不信你看,明兒一早準又野出去了......”

“正春有他自己的事情......”

“我不跟你犟這些了......反正信不信由你,我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他......每次只要我一說到正春你都會想法設法去護著他。”

“我這還不全是為了你們好啊!”曾姥姥一臉無奈的苦笑,轉了一下話題問起來:“肖義又出去啦?”

“知道他爸今晚回來,就像避瘟神一樣的躲開了。平時吃了飯還能幫我洗個碗筷,今兒個飯碗一丟就出去了。說了,晚上不回來了,在海運局新分的樓裡住了。不願見他爸,說是心裡煩。你說我們這日子是怎們過的?”

“依我說,你跟正春之間相互遷讓點兒就什麼都能過去啦。”

“遷讓?我憑什麼就該遷讓他?”劉姥姥嘆息了一聲,又無奈地搖搖頭:“咱都別說這些了。”沉默了一會兒也尷尬了一會兒,劉姥姥再無心情坐下去,便起身告辭道:“天也黑了,我坐著有些犯困,回去收拾睡去了。

你也早歇著吧!”

曾姥姥嘴上沒說挽留,更沒起身相送:“外面黑著哩,你小心點兒。”

“不礙事,我走習慣了。”

…………

對門,陳媽家的客廳裡。

全家人正擁擠地圍聚在一張小方桌旁,一邊用筷子夾著好幾個盤子裡的菜餚,就著往嘴裡扒拉著碗裡的米飯,一邊津津樂道地欣賞著電視機里正在播放的體育節目。

陳伯將肥胖的身軀壓坐在小方桌旁的一把木椅上,敗禿的頭頂毫不猶豫地在反射著屋頂那盞日光燈的白熾亮光,沒拿筷子的那隻手上輕捏著一個小酒盅,正慢條斯理地和小兒子大頭對飲著各自小杯裡的白酒。

外孫女源源心不在焉地盯視著桌上的小鬧鐘,勉強接了一口陳曉芬餵過來的一勺匙飯菜,帶著情緒嚷起來:“到點了,到點了,我要看《愛的抉擇》。”

大頭轉過臉來詰一句:“你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麼叫愛,看得懂麼你?”

“就你懂得愛?”源源反駁了一句,又諷刺的說:“到現在連個媳婦還說不上呢!”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哩,你?”大頭髮惱起來。

陳曉芬忙出來嗔怪女兒:“怎麼跟舅舅說話哩?沒大沒小的。”

“姐,這都是你平時嬌慣的結果。”大頭的語義裡明顯帶著不滿。

“我可沒教源源這麼說。”

大頭不甘心,瞅了一眼電視,打趣地說:“多好看的意大利甲級聯賽啊!遠比那個《愛的抉擇》要好看得多。”

“你霸道。”源源反抗地吼起來。

大頭乜了源源一眼:“嫌我霸道,回家看去呀!你家的電視閒著不看,省繳電費了,跑這撿便宜來了你還挑三揀四的?”

“願意,我願意。這是姥姥家,不是你家。要是你家,請我還不來呢!”

“願意就是不行。”

“就行,就行......我不讓你去我家......”源源像只鬥敗的雞,失聲哭起來。

“你這麼大個人,閒著沒事幹,跟孩子鬥什麼鬥?”曉芬不滿地瞪一眼大頭,忙過來哄女兒。

“這叫閒中作樂,下酒的菜。”大頭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吧唧,吧唧”放出聲響地嚼吃起來。

“沒出息。”曉芬忙著收拾起一旁的東西來,對女兒說:“源源,咱們走,回家。去,跟姥爺、姥姥說再見。”

源源忙湊過去在陳伯肥胖的肉臉上親了一口:“姥爺再見。”又湊上去在陳媽清瞿的瘦臉上親了一口:“姥姥再見。”

陳媽樂樂呵呵地回親了外孫女一口:“好,乖乖寶貝兒再見,明天還來,啊!”

“嗯。”源源應一聲,輕輕地點著頭。

“源源,不跟舅舅道聲再見啦?”大頭把臉湊過來說。

“美的你。”源源倔強地把脖頸一梗。

大頭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還當真了?”

曉芬發洩的甩了一句:“真不真、假不假的,攤上誰,心裡都難受。”然後和丈夫崢子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地領著源源,抱著歡歡走了。

大頭討了個沒趣,端起酒盅,把剩下的一點兒酒水一股腦地全倒進嘴裡去,有點不甘心地把手中的小酒盅伸過來,望著他爸手裡攥著的酒瓶子,央求道:“爸,麻煩您給我再來點兒......”

“你還上癮了!你?”陳伯瞪起了眼珠子“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整天煙啊酒的,沒有你不喜歡的。”

“爸,”大頭強詞奪理地說:“您不也一樣,菸酒不分家嗎?”

“那是老子掙來的。”

“得。我算是聽明白了。”大頭憤然把手縮回來,將酒杯重重放回到桌面上:“嫌我在家吃閒飯了!其實我早該明白這個事理兒。在家吃閒飯的主兒,本不該有過多奢望,填飽肚子就該滿足了。可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

這張饞嘴兒......”

陳媽心疼兒子,忙從陳伯手中奪過酒瓶子,欲往大頭撂下的那隻空酒盅裡斟酒,被大頭用手擋住了。“媽,您別這樣。我爸說得對,我啥也掙不回來,有碗飯能填飽肚子就該知足了,這就叫‘知足者常樂’。我也是太不

知足了。”說著從衣袋裡掏出已經壓扁的煙盒來,瞅了瞅:“正好,還剩下兩支,來,爸,您先抽支菸,緩緩勁,再喝。”

陳伯放下酒瓶,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那支菸卷,,在兒子專為他擰著火的打火機上對著了火,吸起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