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故事」奶奶的手鐲

何斌的母親手裡有隻很值錢的玉鐲。據說,是祖傳的。它和奶奶賣掉的那隻原是一對。那對玉鐲,在何斌記事的時候,奶奶和母親各執一隻。兩隻他都見過,是嫩黃色的。奶奶說,他家的玉鐲本是一塊田黃玉精雕細刻而成。品相上乘、成色上好,晶瑩剔透,柔和滑潤。兩隻玉鐲有所不同,奶奶的那隻,外圈有個凸起的“壽”字,而母親的那隻外圈有個凸起的“福”字。奶奶的那隻,不知是哪一代先祖在裡圈刻了一個梅花圖案。為此,有人說,何家的先祖品味太低,原本價值不菲的東西,卻讓何家的先人用刻刀一劃,就糟蹋了。但何斌還是喜歡刀刻過的那一隻。

何家的老一輩人都知道,何家有個不成文的傳統。那就是每當大房的長子新婚,做婆婆的總要將自己手中那隻帶有“福”字的玉鐲傳給剛過門的兒媳;而上一代的婆婆往往在彌留之際,也會將自己手裡的另一隻帶有“壽”字的玉鐲傳給自己的長媳。帶“福”字的玉鐲用於婚傳,帶“壽”字的玉鐲用於終傳。總之,何家的這一對玉鐲,總是分屬兩代婆媳保管。老人們說,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婆媳永遠一條心。只要婆媳和睦了,家業才能興旺。

何斌從小就聽說,他的高祖母(上四代祖),在他曾祖父(上三代祖)還沒成親時就離世了。曾祖母手裡的那隻“福”鐲就由他的高祖父傳給新婚的曾祖父,再由曾祖父轉手曾祖母的。還說他的列祖父和列祖母(上六代祖),在他天祖父(上五代祖)很小的時候就雙雙病故了,那對玉鐲就由他的太祖母(上七代祖)直接傳給了他的天祖母。天祖母在過門時接收了“福”鐲,又在他的太祖母駕鶴西歸時,接收了“壽”鐲。這是祖上唯一隔輩雙傳的一次。就這樣,何家的玉鐲一代又一代地承襲著。到目前為止,已經傳了十多代。這些,不光在何家營一帶家喻戶曉,而且在何氏家譜中也記載得清清楚楚。

至於玉鐲的來路,據說是一個將軍出身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老祖宗的其他東西都沒有了,僅剩下這一對玉鐲。不巧的是,就在何斌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因為湊不齊何斌上學的學費,奶奶在無奈中偷偷將那隻玉鐲廉價變賣了。當時,只賣了兩千四百元。奶奶的想法不是一定要變賣祖傳的玉鐲,她只想暫時緩解一下窮苦的家境,想著日後在適當的時候再將玉鐲贖回來。可事與願違,還沒等何家的家境有所轉機,收購玉鐲的王四爺便撒手人寰了。為此,失去祖傳的玉鐲就成為奶奶一生揮之不去的心結!

轉眼,何斌已經成家立業。新婚燕爾,母親將黃燦燦的玉鐲按祖例傳給了妻子萬紅。新婚妻子在拿到玉鐲的同時,覺得很新奇,便問何斌原因。何斌才將玉鐲的來歷和自己的祖訓一一向萬紅講述一番。

沒想到,萬紅聽完何斌的介紹,心裡也想把奶奶賣掉的那隻玉鐲贖回來。可那時條件很差,事情就擱了下來。

一晃又是十年過去了。何斌的兒子都已八歲,何斌的事業也如日中天。何斌早已腰纏萬貫,成為當地屈指可數的著名企業家。有一天,何斌和萬紅自己駕車回何家營,去看望年邁的奶奶。已經身患帕金森綜合症的奶奶流著口水又舊事重提,含糊的語言不單使何斌夫婦聽著酸楚,老態龍鍾的表情還使他們目不忍睹。於是,何斌夫婦為了了卻奶奶的心願,也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便下定決心要贖回奶奶廉賣的那隻玉鐲。沒想到,他們的這一決定,又引發出一連串曲折的故事來!

(二)

自從何斌回到何家營的這一刻起,追回玉鐲,不光成為奶奶的心病,也成為何斌夫婦的夙願。但父親並不知道他們也萌生了追回玉鐲的念頭。第二天一早,父親特地把何斌叫到了外面。父親說:斌娃,你奶奶已經是八十好幾的人了。近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我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她一直後悔將手裡的壽鐲變賣了。你想想,她百年以後,她怎麼去見列祖列宗?好的是,現在你也有錢了。你能不能把我們失去的玉鐲贖回來?就算是爹求你了。

聽完父親的一番話,何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慢慢地說:不瞞爹說,我和萬紅早就有追回玉鐲的打算了,我也知道奶奶當年賣玉鐲是為了我。只是事情過去時間太長了,不知玉鐲現在在誰手裡?

父親說:當初,你奶奶是託你三爺賣的玉鐲,你三爺雖然已經過世了。但我知道他將玉鐲賣給了漢川鎮的王四爺。王四爺的名氣很大,年長一點的人都知道他。按年齡計算,估計也過世了,但他的後人就在鎮上,也很好找。

何斌請爹放心。他說他一定將玉鐲追回來,下午就去漢川。

可從1979年何斌上大學到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要追回玉鐲談何容易?

何斌和萬紅驅車趕到漢川的時候,已將近下午三點。他將車停靠在路邊,隨便找個老人一問,就打聽著了。不過,那人說,王四爺已經過世多年了。他家就住在東街,是臨街的一處老宅子。

轉眼何斌已到東街,王四爺家的豪宅果然和他的名氣一樣令人敬仰。雖然顯得有些陳舊,但仍不失當年的氣派和奢華。古式大門敞開著。何斌和萬紅抬步進去,眼前是一副氣勢恢宏的山水照壁。何斌二人繞過照壁,眼前豁然開朗。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雕樑畫棟,飛簷挑角。院中心是一簇花壇,盛開著各色月季,顯得生機盎然。萬紅的手挽在何斌的肘間,儼然一副中年情侶的樣子。

有人嗎?萬紅的聲音甜甜的,讓人一聽就喜歡。

從屋裡出來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他一看何斌二人,便問:請問你們找誰?不等何斌回話,便將二人讓進了屋。

何斌坐定,向老者簡要地說明原委。老者一聽,便蹙起了眉頭。他說:是有這事,可玉鐲在我家沒放幾年,就送人了。

那送給誰了?萬紅迫切地問。

老者咳嗽了一聲,這……我也不好說出人家的姓名啊!機智的何斌看出了老者的顧慮。便說:老人家,請你放心。我不會外傳的,我更不會害人家。我只是想贖回我家的玉鐲,別無他意。

老者還是不說,萬紅又幫著搭腔:老人家,真的。我奶奶八十多了,如果她在有生之年看不到玉鐲,她老人家是不會瞑目的。

老者說:這我知道,可我六十多歲的人了,我不能出賣人家呀!

萬紅又補充說:您老祖上也是大戶人家,不妨成全一下我們吧!

老人猶豫了半天,欲說還休。萬紅眼看就要說動了老人了,可老人仍然有顧慮。何斌趕快掏出自己所有的證件,又往桌上撇下一萬元現金。

老人一看連連擺手說:使不得,這更使不得!你們要這樣,我堅決不說。何斌和萬紅對視一眼,又無奈地扭頭去端詳老人。

你們先把錢收起來吧!我們王家是有德行的。我可不能因為這點小錢,毀了我們家的名聲。老人的態度很堅決。

何斌說:那好,我將錢收起來。我也是個講誠信的人,請您老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一見你倆就知道你們是可信的。但問題是,我如果說出來,就等於出賣了對方。老人心裡很義氣,也很陽光。

何斌說:這樣吧!你告訴我們他的住址和姓名,我化妝成收古董的貨商,去探聽探聽,如何?

老人聽後一笑,便說: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恐怕人家是不會拿出來賣的。

何斌說:這些到時我再想辦法,老人家,不妨告訴我們吧!求求您了。

好吧,看在你們坦誠的份上,我不妨就告訴你們吧!何斌和萬紅一聽老人這樣說,頓時笑逐顏開。老人繼續說:那時一九八二年初,我哥哥辦理農轉非,不知啥原因,一直辦不下來。我父親,也就是人們說的王四爺,突然想起了那隻玉鐲。後來,哥哥的農轉非辦成了,就是那隻玉鐲用上了排場……

(三)

幾天後,平原縣城的古井巷口出現了一個專門收玉器的地攤,攤主叫汪峰。但他對所有的玉器都不屑一顧,哪怕是玉鐲,只要一看顏色不是嫩黃色的,他就擺手不要。汪峰是公司的後勤部經理。他在縣城擺攤,一擺就是半個月。他天天用電話向何斌彙報當天的進展情況。

古井巷是縣委、縣政府的家屬院所在地。這裡還算僻靜,汪峰守候在這裡,但已經有好幾天無人問津了。

這天下午,巷口來了三個年輕人,其中的一個手拿著一付墨綠色的石頭鐲子。問汪峰能賣多少錢?汪峰一看說,這是劣質玉粉加工的,不值錢,也不收。三個年輕人一聽,不由三說上來就將汪峰一頓暴打。最後,他們將汪峰身上所有的錢盡掠而去,又將鐲子摔為兩瓣,強留給汪峰。

汪峰一瘸一拐地回到飯店,向何斌報告了今天的遭遇。何斌在電話裡一面安慰汪峰,一面說自己和市場部經理唐堯馬上趕過來看他。

唐堯和汪峰出去沒多久,110的李警官和小黃就來做筆錄了。他們只有在飯店裡和何斌喝茶、閒聊,等待唐堯和汪峰迴來。何斌不斷地給唐堯打電話詢問情況。當他聽說汪峰並無大礙後,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多小時後,唐堯和汪峰迴來了。因為沒傷著骨頭,就沒住院,只開了些跌打損傷的藥。

做完筆錄,李警官說我們一定在近期明察暗訪,爭取早日破案。

……

第二天,何斌就回公司了。臨行前,他將公司的小馬調過來給汪峰做幫手。又出資請求公安部門派兩個便衣在地攤附近蹲點,並留給汪峰一些錢。一切安排妥當後,他和唐堯才匆匆離去。

又是一週過去了,汪峰那邊沒有任何進展。

這天傍晚,汪峰和小馬正準備收攤回飯店。他們看見便衣也示意他們打烊。這時,從拐彎處的小賣部裡,出來一個小青年。磨磨蹭蹭地走到汪峰面前,問他們是幹什麼的?汪峰說是收玉器的,但汪峰總覺得這個小青年有些面熟。他看了一眼小馬,小馬會意地向他點點頭。那小青年說,他的朋友那兒有很多玉器。紅的、黃的、白的、綠的都有,問汪峰要不要去看看?汪峰望望遠處的便衣,又衝他們點點頭。便說,既然你朋友有玉器,我們不妨去看看,哪有有生意不做的道理?

小青年在前帶路,汪峰和小馬緊跟其後。汪峰迴頭看看兩個便衣,見他們也跟上來了,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轉眼到了橋頭市場,這時,天色已經擦黑。小青年催促兩人快些走,說完拐過一個灣。汪峰看見前面又有一道灣,拐彎處有人探頭張望,他頓時警覺起來。回頭向便衣招招手,自己和小馬有意放慢了腳步。

等他倆轉過這道彎,他們已經處在五個青年的包圍之中。其中,就有一週前搶奪他財物的那三個小青年。

這時,為首的一個青年慢慢地笑著走上前來,手裡拿著一根粗粗的木棍,不斷地擊打著自己的掌心。不可一世地說,把錢掏出來吧!免得皮肉受苦。

因為有便衣做後盾,汪峰很鎮定。他想盡量拖延時間,便說,我帶的錢不多,大部分都銀行卡上。說著,便裝著摸口袋。

這時,警報聲突然響起。五個小青年頓時不知所措,慌作一團,他們想奪路而逃。但所有路口都已被警察封死了,李警官和便衣衝上來了,他們只有俯首就擒。

……

汪峰在平原縣城又守候了半個月,依然沒有任何進展。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何斌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何斌讓他立即撤回臨江市。汪峰迴來後,才知道何斌已經通過多種渠道,電話聯繫了當年收受玉鐲的楊副縣長。楊副縣長說,他將玉鐲送給了廣東的一位朋友,並說朋友又將玉鐲變賣給了古董商,早已不知去向。

何斌在無奈中將尋找玉鐲的全過程告知父親。父親聽後,情緒也很低落。但他們商議決定:暫時矇騙一下奶奶,就說玉鐲已經有了線索,只是幾經易主,還在追尋之中。

玉鐲去向何方?一時又斷了線索。

(四)

從此以後,何斌夫婦一有時間就去轉古玩市場,包括出差也是。每到一處,他從不遊山玩水,總是到當地的古玩市場轉轉。希望能遇到他想要的東西。

一晃,又是兩月過去了。奶奶的身體更加一天不如一天。

這一天,何斌和萬紅趕往海州談合同。傍晚,他們徜徉在海洲的古玩市場上,他們一個一個地轉古玩店。每進一個古玩店,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玉鐲。如果沒有,便匆匆離開。

何斌夫婦進了一個名為“再回頭”的古玩店,假裝在玉器櫃檯前看貨。老闆熱心地過來說:歡迎光臨!何斌一個一個地問玉器的材質和價格。最後問:有沒有上好的玉鐲?

老闆爽快地說:當然有。

何斌再問:能不能看看?

當然可以,您稍等。老闆說完轉向裡屋,抱出一個精緻的木盒。

何斌打開一看,裡面足有十幾對各種各樣的玉鐲,可就是沒有嫩黃色的。

何斌匆匆瀏覽一遍,問:有沒有嫩黃色的田黃玉鐲?

老闆沒立即回答他,從上到下打量他一遍,問:你是幹什麼的?

何斌一看沒法遮掩,就將自家祖傳玉鐲幾經易主的過程如實相告。老闆說:我還真見過這樣一隻玉鐲,是在廣州的一位收藏家手裡,田黃玉的,外圈有個凸起的“壽”字。

何斌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趕緊問:能不能引見一下?一定重謝。

老闆呵呵一笑:引見倒是可以,但人家願不願意出手?就不知道了。

何斌說:只要你引見,後面的事我來辦。

老闆又說:我和這個朋友說起過這隻玉鐲,低於五十萬,人家恐怕是不會出手的!

萬紅一聽,驚訝得差點叫出來:這麼值錢?可當年我們只買了兩千多元。

老闆說:那是你們不識貨,或者買主坑人。那隻玉鐲,一來玉鐲本身價值不菲,二來現在和從前市場不一樣,三來你們主動上門,那可是該人家揀個大漏!

這時,何斌的電話響了,是父親打來的。父親說近日奶奶身體又不好了。她有時流涎、有時渾身疼痛,話說不清、腿動不得,神智也是一會清楚,一會不清楚的。父親要他談完合同趕快回家。何斌乘機將玉鐲的下落告知了父親,還說他馬上讓汪峰飛抵廣州,尋找玉鐲。掛了電話,他隨即通知汪峰立即飛赴廣州。至於其他細節,到時再電話聯繫。

何斌給老闆付了五千元的服務費,向老闆詢問了收藏家的姓名、地址和電話。可電話打過去,對方無法接通。

何斌問老闆有沒有其他聯繫方式,老闆搖搖頭。何斌和萬紅無奈地回到賓館,又將收藏家的姓名、地址和電話編成短信,發給汪峰。

汪峰當晚就飛抵廣州,他打車找到了收藏家的住址。可人家一看是外地人,連門也不開。

汪峰連忙將這些情況電告何斌。何斌聽後說,你先住下,明天再做打算!然後又電話告知父親尋找玉鐲的進展情況。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打來電話說:昨晚,在奶奶清醒的間隙,將玉鐲的下落告訴了奶奶。奶奶知道玉鐲有下落後,再沒昏迷,興奮得一夜都沒睡。天亮了,才眯了一會。

何斌又立即電話通知汪峰,務必要有耐心,一定要敲開收藏家的門,要不惜一切代價,追回玉鐲。

何斌談完合同,本想去廣州的他,又匆匆飛回臨江看望奶奶。

(五)

奶奶已經三天不吃飯了,每天只能靠輸液攝入一些能量,日漸消瘦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何斌一回來就見奶奶目光呆滯、口角流涎、下肢腫脹、 語言不清。於是,他知道老天爺留給奶奶的的日子不多了。便和父親沒日沒夜地守著奶奶身邊,公司的事全部交給萬紅去打理。偶爾,何斌只在電話裡做些指示。趕巧,這時電話又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汪峰的名字。

汪峰說,收藏家的門敲開了。不光敲開了收藏家的門,連玉鐲也見著了。如今,那隻玉鐲戴在收藏家兒子的女朋友手上。可人家說什麼也不賣。據說,收藏家未過門的兒媳是香港某個大老闆的千金,人家根本不缺錢。因為這個女孩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梅”,正好收藏家的兒子將這隻刻有梅花圖案玉鐲,作為訂婚信物送給了這位千金。女孩接受後愛不釋手。人家說,看看可以,要帶走,門都沒有。

何斌一聽頭就大了。心想,自己再有錢,也比不過香港的大老闆。如果單從錢的角度辦理這件事,肯定是辦不通的。他立刻想到,要辦好這件事,只有與對方多溝通、多聯絡了。

何斌向汪峰問了女孩的電話號碼,便立刻撥了過去。對方馬上就接了電話。何斌在簡要地做了自我介紹後,詢問對方怎麼稱呼。對方只是淡淡說自己叫霍梅。何斌便將玉鐲的來歷、自己的祖訓、玉鐲幾經易主的全過程和奶奶的現狀一一向霍小姐做了說明。最後說,我知道,霍梅小姐,你的家庭背景很好。我在內地也算是個小康之家,可跟您家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我真的需要玉鐲了卻奶奶的心願。玉鐲現在屬於您,我不可能奪人之愛。我提兩個解決問題的方案,希望您能接受其中的一個。第一,我付給你100萬人民幣作為押金,你將玉鐲借給我一個月,可以去公證處公證。一個月後,我將玉鐲奉還。至於押金,你可以退給我,也可以不退,或者按百分比退還,都行。第二,有勞你的大駕,和我的汪峰經理來一趟西北。玉鐲由您自己保管,只要您能來,讓我奶奶看一眼就行。怎麼樣,霍小姐,幫幫忙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馬上讓汪峰訂機票!

霍小姐說,讓我想想吧!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我很樂意幫助你,但我真的很忙。最起碼我得給父親打聲招呼吧!

何斌聽完,忙說能理解。又說,我不知道奶奶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所以,請您務必行行好,儘快定奪。我們都是商人,也請您相信我的誠意。

霍小姐說,好吧!我告知一聲父親。說完便掛了電話。令人驚喜的是,十分鐘過後,霍小姐的電話打了過來。

可何斌一接電話,電話便沒了聲音。細看時,電話早已沒電了。何斌急忙換上備用電池,給霍小姐撥了過去。霍小姐在電話中說她很樂意走一趟西北,以幫何斌了卻奶奶的心願。

之後,汪峰又來電話,說機票是當晚七點半的。

夜深了,何斌家還燈火通明。奶奶已經是第四天沒有進食了,真是氣若游絲。何斌一家在焦慮中的等待著汪峰和霍小姐的到來。妻子萬紅和兒子亮亮也連夜趕回何家營了。

遠處的山谷裡,出現一束亮光。光束沿著“S”型盤山公路急轉而上,轉彎處射來的車燈,映出何斌焦慮的表情和身影……他一會跑進屋裡,一會又跑到打麥場上。這樣往返了好幾趟。

車燈,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終於,車停在了何家營的打麥場上,從車裡下來的是汪峰和霍梅。

汪峰風風火火地側著身、拉著霍小姐就往屋裡跑。霍小姐不習慣這山村的土路,但還是隨汪峰跑進了何家。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慢慢審視一下何斌,將那隻黃燦燦的玉鐲從左手腕抹下,又將慢慢地遞到何斌手上。何斌接過玉鐲轉身在奶奶眼前晃了幾晃,然後將玉鐲慢慢塞到奶奶的手心,緩緩將奶奶的右手合上。奶奶想舉起手來,可又沒有力氣,那雙遊離的眼神端詳一會眾人。最後,落在母親的身上,凝視一會。然後,她慢慢地、無聲無息地閉上了眼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