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畫家愛德華·霍珀,看到他的畫,我通常有種奇妙的感受,彷彿畫中的人就是自己。作畫好比從時間的蠶食中,保留一點兒殘酷的現實。
他畫中獨自的男人和女人,總是沉默而孤獨,曖昧又禁慾。
純度低的高級灰,線條很硬,很冷,把人內心的壓抑孤獨表現的如此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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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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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碎》
在霍珀的畫中,無論是一個人獨處的空間,還是很多人在一起的空間,似乎空氣中都凝結了揮之不去的孤獨感。
聶魯達先生的《我喜歡你是寂靜的》,該是霍珀的詩體化。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你從遠處聆聽我
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 ...
讓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靜無聲
並且讓我借你的沉默與你說話
你的沉默明亮如燈
簡單如指環
你就像黑夜
擁有寂寞與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
遙遠而明亮
我想喜歡他的畫的人,也是因為看透了孤獨。
霍珀中後期的很多畫作,誕生於二戰和二戰後期,戰爭影響了整個美國的社會心態,所以才會出現朋克和嬉皮士,以及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出現垮掉的一代,這些都是戰爭後期帶來的或消極或積極的反思,從而表現出來的一種焦慮、悲哀和對隨時都會消失的事物的深沉感情。
因此,霍珀畫中畫出的人的孤獨,大抵算是那個時代的美國病,也就是有人說的中產階級的愁思。
《夜鷹》
空蕩蕩的都市夜晚的街道,零星的幾個男女坐在夜晚的街頭酒吧喝酒,他們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又似乎什麼也不在思考。這暖黃色的燈光和本該讓人興奮的酒精,似乎沒有讓這群孤獨的人興奮起來,反而襯托的他們格外壓抑、沮喪、平靜。
除了人孤獨,城市也孤獨著。
筆直的線和循規蹈矩的人生是那麼相似。
霍珀的畫中常常使用折線,那種折角,是一種看似溫情下的冷漠,看似自由下的剋制,看似親密下的疏離,看似鎮定下的焦慮,看似喧鬧下的沉悶。
但如此和諧的場景,我們該如何奔跑和放聲嚎叫呢?面對這樣規律的環境,我們是微不足道的曲線,像蜉蝣於天地。人和人的關係就像是直線條的存在著,看上去秩序井然,表面上互相往來,實際上從不交匯和兼容。
所以我欣賞霍珀,他能用繪畫去表達這種無奈與尋常。
《寂靜的城市》
在這座寂靜的城市中,空蕩蕩的街道,半開著的百葉窗讓你不確定裡面是否有人,房屋的紅黃色那麼的惹人矚目,卻僅僅是一排排拘謹的房屋。
《賓夕法尼亞的黎明》
這幅畫也是全部由矩形和梯形組成。這些巨大的方形柱子和梯形物體完全將室外也包圍成了室內般的侷限空間。
明明是要奔向遠方的火車,似乎也被困住了。
霍珀還喜歡那光線的流走和寂靜的窗口
《空室內的陽光》
《夢想照進現實》
霍珀畫中的窗口,似乎是一種意象。似乎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又彷彿是溝通內外的中介物。
光線也很微妙。不同於莫奈遵從於自然的變化來改變畫中景物的色澤和光感,他的作品更像是內心情緒的表達。表達光室外最愛莫奈,室內只服霍珀。
隨著抽象主義的興起,霍珀的現實主義開始顯得過時,然而他那稀疏又令人不安的線條與光線卻有著深遠的影響。不同時代和國籍的人們,總能在霍珀的畫中找到自己的人生。
所以,霍珀是永遠的,正如,孤獨是永恆的。
Richard Tuschman,美國攝影師,現工作生活在紐約,這組《Hopper Meditations》為致敬霍珀而創作。
繪畫和攝影向來都是孿生,霍珀的畫是孤獨感,而這些攝影作品給我的感覺卻是寂寞。
每個故事都留給觀眾去思考。
孤獨它是毒藥也是鎧甲,被毒死後才能變得無堅不摧。
愛是不是永恆?
孤獨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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