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婼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樂袖把她推下城樓,而陸司晨就站在她身後,無動於衷。
夜半,黎婼從夢中驚起,轉身之間跌落床榻。
她低頭落寞的笑著,額角流下冷汗。
其實那根本就不是夢……是真的……
……
[壹]
黎婼是前安旭公主的侄女,元帝十六年嫁與大將軍陸司晨。
十里紅妝,大紅花轎,黎婼多年的夙願終以成真。她終於成為了陸司晨明媒正娶的妻。
新婚夜,紅燭搖曳。
黎婼坐在床沿,頂著花蓋,等了陸司晨一晚。
也就是在那一晚,黎婼才知道,陸司晨,她的夫君,是不樂意娶她的……可陸司晨不知道,黎婼愛他,這份愛,早已勝過了陸司晨對她的不愛……
…………
黎婼喜歡陸司晨,要在很久以前。元帝御駕親征,黎婼趕去送行。在泱泱人群中,她第一眼瞧到到了陸司晨。
他還是和幼時一樣,走到哪都不忘嚴肅的板著臉,小小的孩子總是裝的很老成。
只是脫去了稚嫩的孩童模樣的陸司晨,長的越發俊朗、高大。
黎婼站在遠處,愣愣的看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
[貳]
元帝十七年,三皇子弘軒謀反。陸司晨率領禁軍趕往皇宮護駕。
臨行前,黎婼幫他整理盔甲,把自己胸前的玉佛給了他。
陸司晨握住黎婼的手,他答應黎婼,一定會平安歸來。
黎婼一直送他到陸府大門處,直到陸司晨的背影消失,黎婼還站在那,望著那個方向怔神。
她的手裡緊緊的握著一粒紅豆,那是多年前,黎婼在陸司晨書房前院拾到的。
她還記得自己幼時讀到的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相思,,…………
[叄]
宮門一戰後, 陸司晨最終還是敗了。三皇子弘軒登基,宣佈大赦天下。陸司晨卻被罷官了。
昔日那些踏破陸府門檻的達官顯貴不見一人前往。陸府落敗了,陸司晨過的很消沉。這幾個月來,黎婼一直陪在他身邊,這反倒讓黎婼很開心。
夫妻一年多,黎婼還沒有什麼機會與他單獨相處,陸司晨每次都會找藉口躲著自己,要不就是不見。
每當陸司晨酗酒,黎婼就上前勸阻。陸司晨要是發火了,她就執拗的站在他身旁,與他大眼瞪小眼。
這是陸司晨除了領兵那次真真正正的打量黎婼,她很美,很好,只可惜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
對陸司晨而言,這世間最難的大抵就是將就了吧。
[肆]
三年後,東南一帶洪澇成災,百姓流離失所。陸司晨輔佐前太子發動兵變。
三年來的暗地裡招兵買馬再加上朝中舊勢力的支持,讓剛登基不久的新帝弘軒很快就招架不住。
新年前一日,弘軒退位。
新太子繼位,加上先帝遺囑,名正言順。很快就穩定了朝中勢力。
弘軒被髮配到雍城,無召不得進京。陸司晨官復原職,新帝為感謝陸司晨先前的輔佐,允諾了他的一個請求。把尚書千金——樂袖,許配給他。
[伍]
那日,長安臨近寒冬,氣候驟變。
陸司晨寫下一紙休書,以多年無所出為由,休了黎婼。
陸司晨對黎婼說:
“你因當知曉,我娶你並非所願,”
……
“我等了樂袖好些年,我只要她”
……
“我會為你安排住所,不用擔心……”
………………
那日,長安寒風凜冽刺骨。
黎婼孤身走在街上,她把陸司晨派給她的丫鬟打發走了。
她看著這條蕭索無人的街道,想到當初自己也是從這被迎娶進陸府的,心中一陣抽疼。
從此以後,他陸司晨與黎婼再無干系。
……
黎婼走後,陸司晨只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他想,只要迎娶了樂袖因該就沒事了。只是他忽略了眼角哪滴被風吹乾的眼淚!
[陸]
陸司晨娶親那天,他並不是很興奮,反而感到很落寞,
等了這麼久,他的執念終於要圓滿了,為何他還是感覺不到高興?……
他站在迎親隊伍中等了許久,並沒有什麼焦急的神色,彷彿今天根本不是他成親。
不久後,迎面跑來了一個小廝,
“主子,主子,~~~不好了,樂袖姑娘被,,被弘軒王的人劫走了,”
“什麼?人現在在哪?”
“往城門那邊去了。”
……
[柒]
等陸司晨到達的時候,他發現那些人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當他看清楚那個人時,只感覺整個人呼吸都一窒。
黎婼,她怎麼在這?
陸司晨的心狂跳著,他實在害怕他們傷害黎婼。
“ 怎麼樣,陸司晨,新歡舊愛一齊在這,選一個吧。”
三皇弘軒冷冷的說道。
“怎麼?不敢?”
“你毀了我的天下,我就毀了你的摯愛。不過,你要是一命換一命的話,我會考慮留她們其中一個一條命。”
陸司晨只覺得頭疼,他了解弘軒,他選誰,誰就會死!
陸司晨看著黎婼,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最愛的,只是她。
人要是不經歷生離死別,就不會知道自己正真想要的。原來這麼就以來困住他的只是執念。
他以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卻忘了自己到底最愛誰?
…………
“快點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皇子大笑著。
陸司晨再沒看黎婼一眼,指著樂袖,
“我選她!我要她活。”陸司晨有氣無力的說著。他不敢看黎婼的眼神,心臟疼的難受。她一定很傷心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陸司晨,你真是好狠的心,”弘軒指著黎婼,“這個女人為了你不顧付出了那麼多,她都已經‘身敗名裂’了,如今你還要她去死,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偏不成全你!”
弘軒手下的命人抓住了陸司晨,他挑起陸司晨的臉,“我要你看著她們,自相殘殺,這樣才有意思,等她們死了,在殺你也不遲。”
“放過她們!!!!”陸司晨嘶吼到。
“你們誰先把對方推下城樓,我就放過她。”弘軒不理會陸司晨,對著黎婼,樂袖二人冷冷的說道。
一番推搡,黎婼被樂袖推下城樓。
陸司晨被弘軒蒙上眼睛,他不知道黎婼到底有沒有事,他也不敢聲張。
眼罩被弘軒撕扯下來那一刻,他看見樂袖站在那,他無力的跪倒在地,聲嘶力竭的喊著黎婼的名字。
窮其他這一生也沒這樣痛徹心扉過。靈魂少了一大半,唯一的感覺就是疼,他想他可能是要死了吧。
等到王軍來的時候,陸司晨拼命掙脫桎梏,往城樓下衝去,…………
[捌]
黎婼被行醫的人所救,養傷只養了一年。連醫者都說她命大。
每到深夜,黎婼就會做噩夢,她夢見陸司晨無動於的看著她被推下城樓。
她夢見陸司晨選樂袖活,甚至不惜抵命。
她夢見陸司晨為了讓樂袖做正室,不惜休了她。
她夢見嫁給他後的點點滴滴……
她這輩子,最悔的,便是愛上了陸司晨。
…………
[玖]
陸司晨在城樓下沒有找到黎婼的屍體,不禁喜出望外。
他知道黎婼沒死,他一直在找她。
陸司晨取消了和樂袖的迎親禮,他一直記得是樂袖把他的婼婼推下去的,即使罪魁禍首是自己,但他還是忘不了這個恨。
年少時,他欽佩於樂袖的才氣。卻忘了,早在這之前就有一個小丫頭跟在自己的身後,把他此生的喜怒哀樂都關進了她悽迷的眼神裡。
陸司晨知道他最愛的人始終都是黎婼。
如果他找到她,他願意傾其一生去贖罪,從此只要她一人……
……
[拾]
兩年後。
長安的大街小巷都在傳言,大將軍陸司晨看見吏部士郎莫熙的妻子丟了魂魄,調戲未遂。
……
任憑陸司晨如何也想不到,黎婼會嫁給別人,他看著莫熙牽著黎婼的手,陸司晨只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跑到黎婼跟前,拉住她的手,
“婼婼,,婼婼,……”陸司晨一聲聲的喊著黎婼,他發現,自己除了叫她的名字外,已經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了。
他要如何解釋,她回信嗎?他只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正常一些,不要嚇到他的婼婼。
“請陸將軍自重!”黎婼甩開陸司晨的手。向著後面奔來的莫熙跑去。看都沒看陸司晨一眼,哪怕一句話她也不想對陸司晨多說。
陸司晨看著黎婼的背影,直覺的心臟疼要命,她不要他了,是不愛了嗎?,,,,不愛……怎麼辦?他要怎麼辦?
………………
【拾壹】
陸司晨把自己關在府中,對著當初黎婼送的那塊玉佛發呆,
他想起了他的婼婼勸阻他喝酒的模樣,
他想起了他的婼婼半夜走到他書房為他蓋上毛毯,
他想起了他的婼婼為他洗手做湯羹,自己卻不領情,
他想起了他的婼婼…………
…………
那晚,陸司晨抱頭痛哭,他失去了此生摯愛,他想得到她,可她早就不愛他了。
十日後,陸司晨與吏部士郎莫熙一同早朝。
此後每日,陸司晨每日都會同莫熙一同上朝,會忽視莫熙敵視的眼神,只為了見偶爾送夫君出門的黎婼一面。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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