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貴陽李家墳華表 在麻江夏狀元故里找到啦!

  春節期間,改哥閤家前往黔東南州麻江縣高梘村。此行的主要目的,並非參觀翰墨小鎮景區的夏同龢狀元故里,而是為了找到從貴陽李家墳遷到這裡的李耀初墓及石華表。

失蹤的貴陽李家墳華表 在麻江夏狀元故里找到啦!

  據民國《貴州通志》等史籍記載:李耀初名天錫,貴陽人,1876年中舉人,次年中進士,由此進入仕途,先後在直隸、熱河當官,由於為官清正,親民恤民,頗有建樹,為人稱道。 1920年,李耀初病逝於貴陽,先是葬於城南的望城坡李氏祖墳內,1927年與原配夫人之墓一道遷葬於陽關與粑粑坳之間的川黔公路旁,並在墓前修置了一排碩大的石獅和一對高聳的石華表,成為老川黔公路上的一處地標,於是此地得名“李家墳”。

  1950年3月5日,解放軍二野五兵團的解放軍護送軍用物資經過這裡時,被土匪曹紹華部襲擊,除一人突圍其餘全部壯烈犧牲,因此李家墳這個地方也是一處紅色遺蹟,可惜在當地連個紀念碑都沒有。

  2016年12月初,改哥曾根據《貴陽地名故事5》等資料上提供的線索,來到貴陽市觀山湖區與白雲區交界處名為“李家墳”的村子尋找李耀初墓,可是由於當時老川黔公路正在改造,附近的民居也已經拆遷完畢,正在挖大坑修樓盤,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因此一無所獲。後來改哥在互聯網上搜索到一條几個月前的舊聞,說因為華表上有夏同龢的題字,貴州省社會科學院已經於2016年把李耀初墓及墓前華表遷至麻江縣夏同龢狀元文化產業園名人園。改哥當時便萌生了到麻江尋找這件文物的心願,只是由於那時候貴陽市範圍仍有許多偏僻的文物點自己還沒有走到,甚至還有許多記錄在冊的文物保護單位沒有看完,就想等到最後再去看這處被挪得最遠的未列保文物。


  前幾天改哥來到香火巖景區,偶然發現了本以為已經被拆毀的周西成會賓樓原來是被搬遷到了開陽,因此聯想到的與之情況類似的李耀初墓石華表,只是這根殘存的華表被搬得更遠,遠在了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麻江去了。貴陽市級以上的文物保護單位,除了個別沒有問到位置線索的,改哥現在大多都已經去過了,因此水到渠成該把注意力轉向一些無人關心的“非文保”了。因此終於決定和家人前往麻江,找到失蹤的“李家墳”石華表。

  改哥性格內向,在找路和找文物點時,不喜歡逢人就問,而是情願根據已掌握的情報先自行推理一番。由於這幾年已尋訪了幾百處文物古蹟,經驗也越來越豐富,又有衛星地圖的輔助,即便是從未去過的地方,文物點所在位置大多都能猜中。然而這次來到同龢狀元景區(翰墨小鎮),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原本以為會被放在顯眼位置的那根石華表。按照改哥的推理,既然這根石華表是被當做夏狀元的書法作品搬遷過來的,理應與其他的夏狀元手跡放在一起。然而石華表的體量又很大,不適合像圖書字畫一樣擺在玻璃櫃裡展示,因此雖然此次沒能進入狀元第內部參觀,還是判斷石華表不太可能被放在狀元第,即麻江縣歷史博物館。在翰墨小鎮新修的商業街上詢問一位當地居民,被告知石華表在獅山的另一側,不在景區裡。由於方言口音的問題,改哥沒有完全聽明白他的敘述,懷疑他可能理解錯了我們要找的目標,並且還沒有參觀完這個景區,因此拒絕了這位老鄉帶我們離開景區到山那邊去找華表的熱心提議,心裡盤算著等一會兒看完景區,自己再到他說的位置去找找看。

失蹤的貴陽李家墳華表 在麻江夏狀元故里找到啦!

  改哥看到景區導遊圖上標有一處“同龢書畫院”,又想到石華表所在地可能就在裡邊。於是登上高高的石階,來到書院門前,有個金屬導遊牌上果然標出了“華表”的擺放位置,讓改哥激動起來,以為找到了目標。沒想到透過鏤空的雕花門板往鎖著門的書院裡邊張望,卻發現標示的位置空無一物,華表並不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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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同龢書院門口的導覽牌,標有“華表”的可能是原計劃的展示位置

  我們喪氣地走在高梘村的民居小巷中,雖然還抱著一絲可能誤打誤撞在某個角落瞧見華表的僥倖,眼見著天就要黑了,差不多已經承認此次尋訪行動的失敗。在一處拐彎的地方,老爸正探頭探腦尋找走出這座“八卦陣”的路,旁邊屋裡有一位正在刷牙的大嬸熱心地喊了起來“從左邊出去,右邊走不通”。謝過這位好心的大嬸,我們正準備繼續前進,老媽卻不甘心地隨口向大嬸問起是否知道有這麼一根從貴陽搬過來的華表。出乎改哥意料的是,這位大嬸不僅知道附近有一根從貴陽運來的華表這件事,並且自豪地表示自己家就是夏狀元的後裔,說她老伴知道華表所在的確切位置。見我們不顧天色已晚,執意要去尋找華表,大嬸以為我們是在找親戚的墳墓,又聽到我們是從貴陽過來的,便立即叫出來正在屋裡看電視的老伴,請他帶我們過去。

  改哥抬頭一看掛在屋角的家訓,果然是夏家後人,不禁心生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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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出來一位老伯,未和我們寒暄,直接拎起一根電筒就領著我們出發了。途中交談得知,夏伯的祖輩跟夏同龢狀元是親兄弟,並且還是夏氏宗祠裡供奉著照片的那位犧牲於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夏永福烈士的親哥哥。夏永福烈士1976年3月入伍,當時是35549部隊54分隊的機槍手,1979年2月在中越邊境自衛還擊戰中光榮犧牲,榮獲二等功,年僅22歲。夏伯說,夏永福烈士犧牲後,安葬在雲南金平縣的烈士陵園,親人一直沒有機會前去奠祭,直到前不久在民政部門的關懷下,夏家人才了卻了這個幾十年的心願,因此對社會充滿了感激之情,一直向來到村裡的遊客提供無私幫助,這次又主動給素不相識的我們熱情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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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鑽過包蘭線高速公路的涵洞,而是從狀元橋頭右拐進入一條還未改造的老路。交談間經過一處叫銀杏廣場的景點,然後很快就出了高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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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一塊大廣告牌之後,馬路右邊有一條歇向上的土路,通往夏家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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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家墓地的上山小路

夏老伯鄭重地說,當地人都知道這裡是夏氏祖墳,從明洪武年前入黔始祖至今,包括當過都勻衛指揮使的夏氏高祖,歷代夏家先人都安葬在這裡,別家人是不能埋在這塊墓地的,如果不是這位李耀初李大人跟夏同龢狀元關係親密(夏同龢對李自稱“世愚侄”),他的墳墓也不可能遷到這裡來。如果不是有夏老伯帶路,我們怎麼也不會想到要找的華表,從貴陽搬過來後居然被放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雖然天色很晚了,改哥還是看到夏氏墓地裡立著不少墓碑,看來這個古墓群保護得非常完好,即便在“文革”時期也沒有被破壞,但是不知道黔東南州有沒有將之列為文物保護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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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古墓群

穿過夏氏墓地,我們就看到東面的窪地裡赫然立著一根突兀的石柱,沒錯了,那肯定就是改哥心心念念要找到的李耀初墓華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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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到華表附近,終於看到了李耀初墓的長方形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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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初墓碑

墓碑中書“清授通議大夫、晉封榮祿大夫李公耀初之墓”,右書“民國丙寅年十月吉日”,左書其子忠信、忠敏、忠簡、忠恕及孫、曾孫名諱。墓碑後是一個不大的土堆,看來連帶骨殖或棺材都是一同搬遷過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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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初墓碑

李耀初墓右後方,有一座只有半截的墓碑,後面卻沒有墳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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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的墓碑

從碑上的子孫名字來看,半截碑的墓主人應該是李耀初的夫人。奇怪的是,根據資料記載,李耀初的原配夫人姓楊,繼配姓薛。然而這座墓的主人既不姓楊也不姓薛,而是姓陳。改哥扒開草叢,發現另外半塊碑和碑帽掉在了地上,不知是否運輸過程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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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蘅題刻

華表四面都有字,其中三面分別是狀元夏同龢、進士陳燦、桂蘅的題刻。正面為楷書“曰知曰仁曰聖曰義曰忠曰和,周禮六德俱備,誠足裕後光前”,為“賜進士及第、翰林院修撰、世愚侄夏同和頓首拜撰”;左面為楷書“為鄉里重羨,此日芳型猶在,長使黔南父老瞻拜松地”,為“清授資政大夫、甘肅布政使、年姻愚弟陳燦頓首拜撰”;右面為隸書“不朽立千秋,信石貽謀,累世恪守清白家風”,為“賜進士出身、內閣學士、如兄桂蘅頓首拜撰”;背面為楷書“中華民國丙寅年十月吉日”,下書其子嗣曾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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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蘅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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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同龢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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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燦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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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燦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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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蘅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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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表上的子孫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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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華表留存了清末狀元夏同和、勘界大臣陳燦及京師權貴桂蘅的聯語手筆,其歷史文化價值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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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遺憾的是,另一華表已經被毀,據說是被李家墳當地的居民拉倒,變成了家用石材。由於未列為文物保護單位,知名度也不高,那一根即便在李家墳的棚戶區改造工程中重見天日,恐怕也不會引起重視。所以那一根華表上的聯語書刻內容,我們至今仍無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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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記載這根石華表頂部應有左視蹲獸一隻,然而我們在現場卻沒有找到,不知是在搬遷前就已經遺失了,還是擺放在附近由於天太黑我們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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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天已經全黑了,打著電筒和閃光燈匆匆拍下石華表的四面刻的文字和墓碑的碑文,我們就原路返回了。雖然夏伯好像有些不太情願在墳地裡留影,改哥還在是華表前跟夏伯留下一張合影,以紀念這次難忘的文物尋訪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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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哥與夏伯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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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梘村附近衛星圖(不是最新的,現在修建翰墨小鎮已增加了許多新建築和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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