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說」逃跑

自被從監獄裡提出的那一刻,方冬就一直想著怎麼逃跑。這該死的監獄,我受夠了,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

方冬曾無數次想過要越獄,把從電影中知道的,電視中看到的,甚至是小時候從小人書中瞭解的,都搜腸刮肚了無數遍,但沒有一種方法能助其越過那壁壘森嚴的高牆和牆上拉著的鐵絲網。

於是方冬就恨,恨那個當初欠了自己工錢的可惡的老闆,更恨眼前這個抓了自己的叫陳豐的警察。若不是欠我工錢,我會綁架老闆的兒子並要挾他嗎?若不被這個警察抓,我現在也不會呆在監獄裡。

同行的途中,方冬恨不能這個警察被車撞了,或天上能掉下塊磚頭將他砸成植物人。方冬尋找著一切逃跑的機會,可這個陳豐似乎早看透了自己,稍有動作,他那咄咄的眼神就會逼視過來。聽說娘病的利害,孃的病是早年月子裡留下的,年青時不覺得,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孃的身體一天抗不過一天。在陳豐的周旋下監獄方法外開恩,讓自己回家一趟,還沒看到娘,等看完了娘再做打算,方冬心裡盤算著。

走進貧瘠的小山村看到娘時,娘已經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了,方冬沒想到娘會病的這麼重。沒容方冬說話,爹劈臉就是一巴掌,吼道:逆子,你還知道回來?娘被耗乾的眸子突然就亮堂了起來,孃的手已抬不動了,只動了動,用手指指著方冬。方冬跪倒在床前,痛哭流涕,娘,我對不起您,我……

陳豐趕緊接過話茬,上前握住孃的另一隻手說,大娘、您放心,方冬在外邊很好,只是工作太忙,不能常回來看您,我是方冬的兄弟,我姓陳,這不,聽說您病了,我們就一起回來看您了。

娘聽了這話,將一縷微笑定格在臉上,滿意地走了。

安葬了娘後,妹子方玲說,哥,我還有一個月就大學畢業了,我想暫時留在城裡找工作,等我們都好了再將爹也接過去,這四年來你一直辛辛苦苦地工作,資助我完成學業,妹子永遠不會忘記的,妹子謝謝你!

爹也說,冬子,爹雖怪你不常回來看看你娘,但爹知道你在外邊不容易,既要資助玲子上學,又要向家裡寄錢給你娘看病,是爹孃拖累了你呀!

不是,爹,您說我寄錢給我娘看病?還有玲子,你說這四年我一直在資助你?!方冬有些蒙,自己明明在四年前就入了獄。

是啊!每次隨匯款單來的還有你的信。爹說著就從一個小木匣子裡拿出一沓子信,總有二十多封。每封信的開頭都是爹、娘,夏天了就讓爹孃注意防暑,冬天了就讓爹孃注意防寒,讓爹孃多注意身體,別太省了,該吃的吃,該穿的穿著,有病了一定要瞧,信的落款全是兒子方冬。玲子也說,我除了匯款單外也收到了許多信,謝謝哥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一直不離不棄地鼓勵我,讓我豎立信心,妹子能有今天,全靠哥在背後為我支撐著。

方冬怔怔地看著爹和妹子,又看了看這個終始令他生厭的警察陳豐。陳豐面色平靜,目光透過毛屋的窗子遙望著遠處青岱的山巒,滿是仁慈,滿是關愛。

方冬突然像明白了什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爹、妹子,你們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這話既是對爹和妹子說的,更是對陳豐說的。

返回的途中,方冬第一次慚愧地問陳豐,陳哥,你為什麼要幫我?

陳豐說,在抓獲你的那天晚上,我們從你的住處搜查出幾封你與爹孃和妹子的通信,從那些信裡我知道了你的難處,因為急需用錢才不得以為之,所以在你服刑的日子裡,我就組織同事們捐款。

方冬更加羞愧,說,陳哥,你放心,我回去後一定好好改造,爭取減刑,您的恩情等我出來後一定報答!

陳豐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次帶方冬回家他是向監獄方拍著胸脯打了保票的,監獄方一直不同意將方冬帶出監獄,因為在監獄裡方冬不僅不配合管教,還常常流露出逃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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