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一個貪心的傢伙,卻讓我意亂情迷了整個青春

我回安慶了,能不能見見你?

安慶下2015年第一場雪那天,我一個人躲在屋裡聽陳珊妮的舊碟。那時已接近黃昏時分,窗外漫天飛揚的雪花,像輕盈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不記得時間過去了多久,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裡的Ocean朝我嚷:“羅小美,你幹嘛呢,給我開門。”門外站著的,是穿紅色羽絨服,戴毛線帽,裹得像個北極熊的王洋洋。他揚了揚手裡的電熱鍋和火鍋食材,咧開嘴朝我笑:“喏,初雪天,吃火鍋。”王洋洋就是Ocean。我嫌棄他的名字太女生,給他換了個聽起來博大寬廣的英文名。他很滿意,和我的朋友見面時,總是很得意地說:“你好,我是小美的男朋友,Ocean。”樣子看起來有點逗。

看完這行字,我的心裡呼啦啦地吹過一陣風。對著火鍋裡的金針菇,土豆片以及各種小丸子,猝不及防地走了神。我承認,這個消息讓我很不淡定。王洋洋覺察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識趣地什麼都沒問。諷刺的是,那一刻,陳珊妮唱的是“懂得做菜懂得生活懂得我”。1994年的老歌,我和唐思遠在一起聽的第一首歌。

我的理想是當你的同班同學

我和唐思遠認識很久了。隔壁李奶奶是唐思遠的外婆,每年暑假他都會過來住上一段時間。有一年夏天,唐思遠在半路攔住我,笑意盈盈地說:“羅小美,我們做朋友吧。”唐思遠雙手插在口袋裡,抿起嘴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很銷魂。我自顧自地認為,我和唐思遠的關係是不一樣的。當我們沿著小城的街道,走過一盞盞路燈的時候,唐思遠也會說起他的夢想,說他在將來的某一天,要去更遠的遠方看一看世界。

有一次,他歪著頭問我:“羅小美,你的理想是什麼?”我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當你的同班同學啊。”唐思遠被我的答案逗樂了,摸摸我的頭說:“你真可愛。”我聽出語氣裡的寵溺。唐思遠不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他,給他寫寫小紙條。

那一年的唐思遠,還算半個文藝青年,喜歡聽小眾的歌。比如陳珊妮。有次他在聽CD的時候,我搶過一隻耳塞,卻碰巧聽到那句“將來可要找個好老公,要懂得做菜懂得生活懂得我”。我鬧了個大紅臉,唐思遠也有點侷促,我們之間像是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後來,唐思遠考上北京的大學。他說:“羅小美,我在北京等你。”少女的心,從此有了天大的秘密。看書看不進去的時候,我就聽唐思遠留下來的舊碟,從頭聽到尾,想念一個人的心情就沒那麼難熬了。高二那年的聖誕節,唐思遠在電話裡問我:“hey,羅小美,what do you want?”我想了想,回他:“我想見你呀。”唐思遠真的,就在那個寒冷的清晨,變戲法般地站在教室門口。他穿一件橘黃色的大衣,笑容淺淺,像極了窗外柔軟的陽光。

沒辦法原諒他鬆開了我的手

三年後,我在北京見到唐思遠。那是北京的初秋,我跟在唐思遠身後,任由他帶我走過圖書館,走過食堂,走過教學樓。心底有個聲音說,我終於站在了離你最近的地方。

我和唐思遠有過明亮的愛情,可我們的人生步調,差了三年。我是懵懂的大一新生,而唐思遠忙著畢業,忙著如履薄冰地做職場新人,留給愛情的時間有點少。京城大街上處處是精英,想要脫穎而出,有點難。而我能做的,只不過是做個乖巧聽話的女朋友。有時聽唐思遠順口說起公司裡的某個同事,為了留在北京,娶了自己不愛的女孩時,我分不清他的表情裡是羨慕還是輕視。

但一個人的心離開了,任何努力都顯得徒勞。有天,我們在王府井吃飯。唐思遠看著我,支支吾吾地說:“羅小美……我們分手吧。”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應付這句話,只好埋頭繼續吃爆肚。直到唐思遠的一句“對不起”,終於讓我的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

2009年5月,陳珊妮在北京舉辦她的內地首場演唱會。我用做兼職賺來的錢,買了兩張VIP票。理所當然的,後來只有我一個人去了現場。我在人山人海的現場,聽她唱“想要不變心的情人,還是永遠不老的青春”時,所有的情緒一窩蜂湧上來,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原諒唐思遠。沒辦法原諒他,鬆開我的手。

相逢的戀人會看到幸福

其實分手的第二年,唐思遠給我打過電話。半夜三點,他說起自己的女朋友,一個地道的北京女孩。他跟隨她去了美國,女孩唸書,他工作。人生地不熟,常常覺得生活很落寞。他說去了更遠的遠方,見到了更廣闊的風景,卻發現自己並不快樂。我安靜地聽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愛她嗎?”唐思遠的語氣有些慌亂:“她挺好的。等她畢業,我們就回北京結婚。”我能說什麼呢?唯一能說的,只不過是一句客氣又疏離的“祝你前程似錦。”有次去北京出差,聚會上,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說,真不知道唐思遠怎麼想的,每次喝醉了酒,都嚷著要給你打電話。快要撥出去時,又懊惱地關掉手機。我聽著,心裡起起伏伏。唐思遠愛過我,但遺憾的是,我給不了他遠方。

10月1號,唐思遠在北京大婚。10月11號,我和王洋洋去上海,聽陳珊妮2015年的演唱會。說起來很奇怪,聽幾乎陪伴我和唐思遠一路走來的珊妮公主,唱《我不是在悲傷地想念你》,我的心不再有波瀾。演唱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我扭頭看一眼身邊的王洋洋,他的眼光柔得膩人。我曾經問王洋洋,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他憨憨地笑著說,不知道啊,就是很喜歡。後來我和這個男生談戀愛,他的心裡沒有繁花似錦的遠方,有的只是左手拎著菜,右手牽著我的小知足。心底關於唐思遠的那點潮水,突然就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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