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書法家不做學問的很多,學者不會用毛筆的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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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书法家不做学问的很多,学者不会用毛笔的也很多

文 / 黃惇

现在书法家不做学问的很多,学者不会用毛笔的也很多

黃惇

碑的點畫效果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刻工刀法程式而形成的,而非筆法產生。與墨跡書法實相懸隔。碑上的天趣許多是外力導致的,如風蝕、水浸,而並非“真天趣”。

對於碑法(主要指篆、隸、北碑),我曾經總結六個字:“澀而暢,毛而潤。”概括了毛筆在紙上表現碑法的效果,通過實踐比較,你可以發現這種筆法較之於帖派行草、楷書的筆法真是非常簡單,並沒有像清人說得那樣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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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詢《心經》

我認為晚清以後提出的碑帖結合,是碑派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所走的一條路,這句話並非我否認碑派這條路不能走,而是這條路走的結果是什麼呢?碑帖結合可以說是碑派發展的必然。它沒有出路就必然要尋求出路。書法上,嚴格而言,除開書體的選擇和交叉以外,從筆法上講,只有碑和帖兩大類型。這兩大類型的碰撞,必然會出現碑帖結合的關係。

但問題出在哪裡呢?清朝後朝和民國初期,所追求的碑帖結合,是一種“不平等外交”:當時碑的力量很強大,這種強大不是表現在寫得好壞上,而在於書壇崇碑思潮非常盛行,信奉的人非常之多,而帖學則處在一個非常弱的時代。

由於主流書法已經被碑派佔領,在當時可能有一些搞帖學的寫得很好,但是由於時風所致,卻往往得不到關注和發展,這樣的書家就被埋沒掉了。我認為真正意義上的碑帖結合,有待於當代帖學的重新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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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詢《張翰帖》

另外,我有一個想法,想結合的人,要懂帖學,如果不懂帖學,或者說在帖學上用功不深,他怎麼知道帖學上什麼該結合?什麼不該結合?什麼能結合?什麼根本不能結合?

打一個比方,我認為狂草是不能和魏碑結合。又要“雄奇角出”又想流便暢達,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這可能是當代有些有這種愛好的書法家不願接受的觀點。象沈寐叟把章草和《爨寶子》結合。將這種刀刻程式化和刀味很重的書法去跟表現流美的草書去結合,它怎麼結合呢?

我曾經非常留意當時人給他一種什麼樣的評價,大部分給他一個字叫“生”,人們講既然是創造出了一個“生”的品種,那麼可以給“生”這麼幾個定義:一個是新生,所謂新生事物嘛;但也可以說是夾生飯,沒燒熟。

如果從積極意義上來講,沒成熟還可以繼續長,有待成熟。但是有的東西本身就長不熟,長僵了,也叫“生”。那麼,這種“生”的評價到底是貶還是褒呢?我想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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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寵小楷

行草書我十幾年來寫的很多,這是我希望追溯源頭,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找回晚清以來失去的傳統。記得在都江堰全國第二屆書學討論會上,我講過當代書法要有新成就,就要能超越清代,超越前輩,超越自我,歸根到底是超越清人。

因為我們的前輩在書法觀念上多數是受清人籠罩的。二十世紀書家中的大部分人是從這樣的環境中起步的。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的展覽會上像樣一點的行草都找不到。一張很一般的臨摹《張遷碑》的作品,則可以堂而皇之地掛在展覽會並且被人欣賞,很多青年人甚至不知王覺斯、張瑞圖,根本不要說“趙、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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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蘭亭序》

我雖然學習傳統的“二王”、“蘇米”一路,但起初我並沒有想到要成為帖派,這是後來別人在文章中寫出來的。而且我從來沒有否認清代碑派在中國書法史上的地位和意義。他們開闢了一條帖學沒有開闢或者說曾經有過,但他們把它做得更好的路子,也湧現了很多優秀作品和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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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中郎帖》

八十年代中後期,有些朋友想套用西方藝術理論概念為書法下定義,什麼“視覺藝術”、“造型藝術”,還有好長好長的“什麼藝術”。有些有道理,有的非常勉強,作為一箇中國人,我看不懂,也聽不明白,也無法同我鍾愛的書法藝術對上號。

有朋友提出書法是線條對空間的分割,我善意地回答,不行,難道心電圖也能叫書法?當然,這些朋友的原意是好的,是想探索書法的本質。但是用外國的眼睛看中國的事情,常常只能是“瞎子摸象”。我也想這些問題,不過,我做不了那種定義,我只是想書法的諸因素中去掉什麼才有可能完全不是書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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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謂草書

沈尹默先生提倡“二王”有功,但說“二王”筆筆中鋒卻誤了許多人,這是碑派觀念在他身上的遺存。在上海看晉、唐、宋、元國寶展時,《萬歲通天帖》中東晉、南朝書家用筆,中、側鋒互換得那樣精彩,怎麼會是“中實”?又怎麼會是“筆筆中鋒”?看一看馬上就清楚了。為什麼許多人只迷信這些話,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藝術總有品格,所以要談“雅”,所謂“化野為文”、“去粗存精”、“化俗為雅”。創新是一種理念,但新的不一定是優秀的,只有經過提煉、經過“化”,這個“新”才有價值。我的朋友白謙慎曾在《書法報》上發表了一篇《王小二與普通人書法》的故事,發人深省。這個“王小二”是當代人,故事也涉及許多現代觀念,不過這些觀念由來已久,只是在現代離我們的距離更近罷了。

我在寫北朝書法史的時候,曾經指出:碑派高潮時,大力提倡北碑,自此,書法的觀念已相當程度地混亂了,其中有四個不分:

一、文化層次不分;

二、雅俗不分;

三、寫刻不分;

四、有法之書與無法之字不分。

現代有些人更不分,一鍋煮。把古時候小孩練字的字也當書法作品臨摹,還激動得不得了地去分析它如何美,就連低級和高級都不分了。你自己有興趣可以去“雅化”,把你“雅化”以後的高級東西展示給世人,但大可不必把那些“王小二”普通人的書法當作經典吹給別人聽,藝術家應該有社會責任感,而不能信口雌黃。不然的話,先進文化與落後文化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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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素《食魚帖》

現在書法家不做學問的很多,而學者不會用毛筆的也很多,要互補,書家應多讀書,修養很重要啊!有些二十幾歲的青年,藝術天賦很強,也很用功,可卻越寫越差,而且跟時風,什麼原因?胸無點墨嘛。

過去常聽老一輩的人告誡我們,你不能不讀書啊,否則將來要成寫字匠哦!實際上,在歷史上,寫字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文人書法家,一種是字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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