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劉小剛:與恩師婁師白的往事記憶

我自16歲跟隨北京大學的田加林先生學習花鳥繪畫技藝。田老師與李苦禪、於希寧、黃胄、王雪濤等諸多書畫名家皆為好友,雅聚頗多。原北京市文化局局長趙楓川先生也是田老師的經年至交。1979年田老師因病過世。我失去了恩師的教誨,正值彷徨無助之時。想到了老師摯友趙楓川先生,於是找到了趙先生,訴說渴望深造繪畫藝術,尋找名師能夠繼續學習的想法,趙先生知我是田老師的學生,感慨我失去了一位良師。考慮到我是學習花鳥的,趙先生刻意用心為我安排拜入齊派大師婁師白先生門下。因趙先生與婁先生亦是至交,所以考慮讓我跟隨婁先生學習。

畫家劉小剛:與恩師婁師白的往事記憶

1980年春暖花開,趙先生已經提前和婁先生約定好了。通知我過來。我按趙先生的約定,如期來到趙先生家。趙先生已經安排好了車輛,我記得是上海牌的藍色轎車,說心裡話,我還是頭一次做這麼高級的轎車。臨近中午時分,車子開到了白塔寺,婁先生的小院近在眼前。當時我的心裡既興奮又忐忑。進了小院,不大的院落裡,栽種著葡萄、一排北房,窗臺上擺著一溜小花盆,裡面有繡球、玻璃萃等一些觀賞花。我還看到了牆角邊有一堆老北京特色的蜂窩煤。我立即感受到老北京宅院的舒適、溫馨。這時候,一個個子不高,微胖、但兩眼炯炯有神的老先生走了出來,微笑著與趙先生招呼寒暄。進屋落座,趙先生向老先生引薦了我,我知道這就是我要拜的老師——婁師白先生了。

我當時坐在趙先生的下手,規規矩矩的聽著趙先生和婁先生談笑風生。趙先生提到我和田老師學藝以及田老師的病逝,講我自幼好學,希望婁先生將我收為弟子。我當時緊張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眼中充滿渴望的神情。這時候,婁先生欣然地對趙先生說:“既然是您推薦的孩子,我就收下了”。趙先生回頭對我說:“以後跟著婁先生要好好刻苦學習。”我激動地連忙站起身,連連表示謝謝老師,一定不忘趙先生的囑託。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跟著婁老師好好學藝。說話間已近午時,婁老師說:“中午就別走了,在我這兒吃個便飯吧。”趙先生欣然接受。餐中,趙先生提議:“藉著這個機會,小剛就正式行個拜師禮吧。”席間有酒,婁老師對趙先生說:“讓小剛按新式做法,敬我三杯酒,鞠三個躬就算拜師了”。於是我馬上恭恭敬敬的雙手端著酒杯敬了婁老師三杯酒,然後認認真真的鞠了三個九十的躬。兩位長輩欣慰大笑——好孩子真懂事!正說著,門外走進來一個非常文靜、帶著一副眼鏡的年輕人,婁老師介紹說這是我大兒子婁述德。

拜師後,婁老師開始給我安排了學習課目。要求我每星期天、放假的時間,來白塔寺婁家小院上課。從此以後,風雨無阻,我按老師要求,認真上課,聆聽老師的教導,開始了齊派畫法的學習與深造。這一年,我十九歲。

畫家劉小剛:與恩師婁師白的往事記憶

我依然清晰地記得,第一堂課老師教我畫雛雞,老師說:“你先畫一個,我看看。”我按自己的理解畫了兩隻小雞,老師看過後,說:“用筆有些凌亂,過於複雜了。”老師拿起筆,慢慢的蘸墨,並拿一個小彎勺在筆根處倒上清水,然後開始跟我講,齊派用筆與水墨的運用的方法與效果,每畫一筆,老師就講解一句,用筆的方法,用墨、用水的技巧。當老師畫了幾筆後,一隻小雞躍然紙上,既簡練又傳神,水墨濃淡相宜,表現了小雞的神態以及毛茸茸、可愛的樣子。老師告訴我,從簡單到複雜,慢慢體會齊派的畫法。老師說:“你按我教你的方法,回去畫上幾十只,下週我檢查作業。”

時間流逝,,在老師教我學習畫鴨子芭蕉期間,我陸續見到了李師兄、付振江、劉文和等師兄,一天,我和李師兄正在老師家裡練習,門外走來了一位乾淨利落的老太太,她快人快語的說院子裡比較雜亂。老師介紹說,這是你們的師母。師母笑呵呵的說,你們練習完了,休息時幫我收拾一下院子,給葡萄架鬆鬆土、澆澆水,再把煤碼碼好。師母風趣的說,幹好了,讓你們老師獎勵你們,給你們寫倆字兒。我們很賣力的把院子收拾乾淨,至於字嘛,我們作為學生哪敢好意思去向老師討要!

我記得,學習期間才知道白塔寺的小院是大哥婁述德的家,我才知道婁老師每次都是從自己的居所到大哥家教我學習的。大哥和大嫂待我如親人一樣,每每讓我在家中吃飯。我記得嫂子是一個很精明爽快、性情中人,個子瘦高,乾淨利落。

跟隨老師多年,培養了我紮實的繪畫基礎,在我身上深深的烙印了老師的藝術修養,使我繼承了齊派的風格,為我以後的成長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今年,是婁老師百週年誕辰紀念,回想當年,唏噓感概,無數回憶在心中湧蕩,值此之際略筆數說,以奠老師在天之靈。

畫家劉小剛:與恩師婁師白的往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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