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古生物學和古人類學家胡承志於昨日逝世,享年101歲。
很多人知道胡承志的名字,都是因為“北京人頭蓋骨之謎”——胡承志曾經獨立製作了一批“北京人”頭蓋骨石膏模型,1939年,他製作的模型在丹麥哥本哈根世界人類學大會上展示,受到科學家的廣泛讚譽並被多國博物館收藏。抗戰期間,珍貴的“北京人”頭蓋骨不翼而飛,至今下落不明,胡承志的模型成為絕版,而他本人還是最後一個見過“北京人”頭蓋骨的中國人。
胡承志,1917年生於山東。13歲時父親去世,因家貧而輟學。1931年3月,經鄰居介紹,14歲的他到北平協和醫學院解剖科實驗室,給加拿大學者、解剖科主任步達生(Davidson Black)當雜工。那時,地質調查所和協和醫學院合作成立了新生代研究室,主要開掘周口店猿人化石,做新生代地質、古人類和史前考古研究。
胡承志到協和醫學院之時,正值裴文中發現“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後不久。
最初,胡承志在協和醫學院只是一個書童,幫學者們借閱圖書。但他勤奮好學,步達生不會講漢語,他苦學英語,數月後就可以與步達生會話。步達生觀察到胡承志手腦兼敏,靈巧聰慧,便選了他學習修理“北京人”和山頂洞人化石。
1934年,步達生去世,德國學者魏敦瑞(Frnaz Weidenreich)接替步達生主持研究,聘請蔣漢澄到新生代研究室製作石膏模型,胡承志跟隨學習。由此,他與一批地質名家、與“北京人”化石結下不解之緣。
1936年,19歲的胡承志獨立製作了一批“北京人”頭骨模型,其中就包括先後發現“北京人”頭蓋骨的裴文中、賈蘭坡二人所發現的化石。胡承志在模型的內壁刻上自己的姓名和完成日期。模型仿照原來色澤,除重量不同外,與原標本幾無二致。
如今,“北京人”頭蓋骨不知流落何方,能夠使人們較為直觀地一瞻“北京人”風采的,便是胡承志製作的這些貯存於中國地質博物館、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和古人類研究所等地的模型。
“北京人”頭蓋骨究竟是如何“消失”的?紀事君(ID:bjrbjishi)曾就此進行採訪。
“北京人”離開協和醫學院是在珍珠港事件兩天前,即1941年12月5日。據胡承志回憶,在珍珠港事變前,大約在11月中旬,新生代研究室女秘書息式白匆匆來到實驗室,要求胡承志速將“北京人”等裝好,秘密送到協和醫學院總務長博文的辦公室。
胡承志對這一天早有準備,已經做好了兩個大白木箱。兩三個月前,歸國不久的新生代研究室主任裴文中就告訴他,“‘北京人’化石要全部裝箱運走。”胡承志問什麼時候裝箱,裴文中說:“聽信兒。”
現在“信兒”來了,卻不是來自裴文中。胡承志知道事關重大,當天下午先到兵馬司衚衕的裴文中辦公室,向他當面求證。裴文中告訴他:“你趕緊裝吧。”
胡承志將“北京人”化石從保險櫃中一一取出,每一件都包了六層:第一層包的是擦顯微鏡鏡頭用的細棉紙;第二層用的是稍厚的白棉紙;第三層包的是潔白的醫用棉花;第四層包的是醫用細紗布;第五層包的是白色粉蓮紙;第六層再用厚厚的白紙和醫用布緊緊裹住。包好後,每個頭骨裝入一個小木盒,並用汲水棉花將小木盒剩下的空間填滿,然後再將這些小木盒一一裝進大木箱裡,最後再用木絲填實。
“北京人”化石主要裝在較大的一個木箱裡,另一個較小的木箱內主要裝的是“山頂洞人”化石。全部裝完後,再嚴密封蓋,在外邊加鎖,並在兩個木箱的外面分別標上“CaseⅠ”和“CaseⅡ”的英文。
胡承志和吉延卿把兩個木箱搬到博文的辦公室,當面交付。他當時能夠獲知的信息,也只到當夜,這兩隻木箱被悄悄運至北京的美國公使館。
按照中美協商和美國公使館的安排,這兩隻箱子被標上美軍軍醫威廉·弗利的名字,以私人行李的名義從前門火車站裝車,直髮秦皇島,之後搭載計劃於12月11日進港的客輪“哈里遜總統號”,前往美國。
兩隻木箱由專人護送,跟隨美國海軍陸戰隊登上了開赴秦皇島的專列。8日上午,列車按計劃抵達目的地。但“哈里遜總統號”卻沒能靠港。因為就在前一天,日軍突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全面爆發。“哈里遜總統號”在長江口外被日本戰艦追捕,觸礁沉沒。
而剛剛抵達秦皇島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列車和軍事人員,一夜之間就成為了日軍的俘虜。
至此,“北京人”頭蓋骨化石不翼而飛,留下一段至今未解的歷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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