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毒傳人 10 故人之子(1)

西毒傳人 10 故人之子(1)

歐小毒咕咕的蛤蟆三級跳,張開雙臂就朝李莫愁抱去。

這時,只聽那襤褸少年也大聲叫道:“喂,大美人兒,你到我府上傷人捉人,也不跟主人打個招呼,太不講理,快放下人來。”身形一縱,同時撲向李莫愁。

李莫愁雙手各抓著一個女孩,沒提防兩人竟會突然冒出,張臂相抱,只覺脅下忽然多了一雙手臂,雙腿也被人抱住。心中一凜,“上盤、下盤皆被人制住,若是武功高強之人,自己豈有命在?”當即勁透掌心,輕輕一彈,將二女彈開數尺,隨即一把抓起抱在胸前那人的後心,扭轉過來一瞧原來是那襤褸少年。

李莫愁只覺抱住雙腿之人力氣甚大,“足上是誰,莫不會是武三通?”念頭只是一閃,便低頭瞧去,原來腳下之人是醉仙樓遇到的那個耍蛇少年,“上次叫你逃了,現在還趕來找死?”想起舊恨,李莫愁噔的一腳,將歐小毒踢進破窯。

歐小毒被她踢得哎喲一聲,吐了口血,跌在陸無雙和程英中間。

姐妹倆被李莫愁嚇得不輕,看到突然冒出個少年,都吃了一驚,“你是誰?”

歐小毒揉著胸口,虛睜著一隻眼,哼道:“小……小爺……歐小毒是也,兩位小……小娘子可有受傷?”

陸無雙姐妹聽歐小毒滿嘴胡說,心想自己才是十一、二歲的少女,哪裡成親,他怎麼叫我們是什麼小娘子?不過他能不顧性命的相救,想必也並非什麼壞人。

李莫愁踢開了歐小毒,就想把抱住自己胸口的少年甩開,可少年所抱住的是女子極為敏感之處,她剛一有何動作,不知怎的,忽然全身發軟,叱道:“小賊,你作死麼?快些鬆手!”手腕一轉,將他頭下腳上的倒了過來,要往山石上撞他個腦漿迸裂。

那少年雖處危境,並不驚懼,向她微微一笑道:“姑姑,你彆扭痛我。”他說這話時神色溫雅,眼光柔和,竟叫人心中舒暢無比,不論他有何所求,都難以拒卻。李莫愁自十歲以後,從未與男子肌膚相接,活了三十歲,仍是處女之身。當年與陸展元痴戀苦纏,始終以禮自持。她一抓住少年,本欲掌心發力,立時震碎他的心肺,適才聽他稱讚自己美貌,此時又軟語相求,一時心軟,竟然下不了手。

此時,忽聽得空中雕唳聲急,雙鵰自遠處飛回,又撲下襲擊。

李莫愁回過神,左袖一揮,兩枚冰魄銀針急射而上。雙鵰先前已在這厲害之極的暗器下吃過苦頭,急忙振翅上飛,但銀針去勢勁急異常,雙鵰飛得雖快,銀針卻射得更快,雙鵰嚇得高聲驚叫。

眼見這對惡鳥再也難以逃脫,李莫愁正自喜歡,猛聽得呼呼聲響,兩石子迅速異常的破空而至,將兩枚銀針分別打落。

李莫愁大吃一驚,心道:“又是那人壞我好事!”她待了半晌,未見有何動靜,心下計議已定:“就算郭靖夫婦與怪人都在左近,我立時出手,他們也不及奈何於我。”隨手放落少年,捲起拂塵,朝破窯洞陸無雙姐妹抓去,想要先傷了程陸二女,再圖後計。

兩個女孩驚呼一聲,當即向後躍起,就剩下坐在地上,還未爬起的歐小毒。李莫愁一掌拍來,定先拍在他身上。

“怪怪不得了,惡女人想痛下殺著!”

歐小毒驚得急忙兩腳亂蹬,猛然間紅影一閃,火鳥從他懷中飛出,捷如電光般撲向李莫愁面門。李莫愁驟然收手,拂塵上揚,想要掠下火鳥。火鳥疾進疾退,在空中斗然間倒退三尺,避開塵尾,立即又上,進退之速,似猶勝武林高手之變招。

李莫愁拂塵雖快,捲了幾次竟然被它兔脫,惹得她駭怒莫名,呼的一掌劈向空中,這一掌是她畢生功力所聚,火鳥登時被她掌力所傷,跌在地上。

“火鳥!”見火鳥被李莫愁擊傷,歐小毒登時沒了注意,大喊一聲,想要看看火鳥傷勢如何,卻又忌憚李莫愁武功厲害,縮在窯壁下一動不動。

李莫愁再無阻礙,身形剛著地,立即又前縱一步,身隨意轉,手掌拍出,擊向程英的後心。手掌剛要碰到程英後心,一瞥間見她頸中繫著一條錦帕,素底緞子上繡著紅花綠葉,正是當年自己精心繡就、贈給意中人之物,不禁一呆,倏地收回掌力,往日的柔情蜜意瞬息間在心中滾了幾轉,心想:“他雖與那姓何的小賤人成親,心下始終沒忘了我,這塊帕兒也一直好好放著。他求我饒他後人,卻饒是不饒?”

一時心意難決,決定先斃了陸無雙再說。拂塵抖處,銀絲擊向陸無雙後心,陽光耀眼之下,卻見她頸中也繫著一條錦帕,李莫愁“咦”了一聲,心道:“怎地有兩塊帕兒?定有一塊是假的。”拂塵改擊為卷,裹住陸無雙頭頸,將她倒拉轉來。

就在此時,破空之聲又至,一粒小石子向她後心直飛而至。李莫愁回過拂塵,鋼柄揮出,剛好打中石子,猛地虎口一痛,掌心發熱,全身不由自主的劇震。這麼小小一顆石子竟有如許勁力,發石之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她再也不敢逗留,隨手提起陸無雙,展開輕功提縱術,猶如疾風掠地,轉瞬間奔了個無影無蹤。

程英見表妹被擒,大叫:“表妹,表妹!”隨後跟去。

李莫愁離去,歐小毒趕緊捧起火鳥,嗚嗚咽咽的哭道:“火鳥,你沒事吧,你可不要死……”

柯鎮惡等見李莫愁終於擄了陸無雙而去,都是駭然,那衣衫襤褸的少年望著李莫愁離去的方向,道:“我瞧瞧去。”

站他身旁的郭芙卻道:“有甚麼好瞧的?這惡女人一腳踢死了你。”說著瞧了瞧破窯里歐小毒手上的火鳥,見火鳥周身羽毛全都成了黑灰色,心中也甚感可惜。

那襤褸少年笑著回郭芙道:“你踢死我?不見得罷。”說著發足便向李莫愁去路急追。

郭芙收回目光,罵道:“蠢才!又不是說我要踢你。”她可不知這少年繞著彎兒罵她是“惡女人。”

“火鳥,你忍著點,老子去找那惡女人報仇!”

歐小毒抹乾淨淚水,將火鳥小心的揣進懷中皮囊,施展開蛤蟆神功,噗、噗的向李莫愁追去!

歐小毒奔了一陣,忽聽得遠處程英高聲叫道:“表妹,表妹!”當即循聲追去。奔出數十丈,聽聲辨向,該已到了程英呼叫之地,可是四下裡卻不見二女的影子,只有那襤褸少年拿著一根銀針在地上劃螞蟻玩。

歐小毒見此處再無別人,便問那少年道:“那惡女人和我兩個小娘子呢?”

少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歐小毒,繼續俯身玩他的螞蟻,半天才道:“我哪知道?追到這就沒見他們蹤影,不知道跑向哪邊去了。”

“白痴!”歐小毒罵了一句,繼續向前躍去,只躍了兩步,就聽見身後那少年哭了起來。

原來少年追到此處時,見地下明晃晃的撒著十幾枚銀針,針身鏤刻花紋,打造得極是精緻。又見銀針旁一條大蜈蚣肚腹翻轉,死在地下。他覺得有趣,低頭細看,見地下螞蟻死了不少,數步外尚有許多螞蟻正在爬行。

他就拾起一枚銀針去撥弄幾下,那幾只螞蟻兜了幾個圈子,便即翻身僵斃,連試幾隻小蟲都是如此。心想用這些銀針去捉蚊繩,真是再好不過,突然左手麻麻的似乎不大靈便,猛然驚覺:“針上有毒!拿在手中,豈不危險?”忙張開手掌拋下銀針,只見兩張手掌心已全成黑色,左掌尤其深黑如墨。

他心裡害怕,伸手在大腿旁用力摩擦,但覺左臂麻木漸漸上升,片刻間便麻到臂彎。他幼時曾給毒蛇咬過,險些送命,當時被咬處附近就是這般麻木不仁,知道兇險,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歐小毒知道李莫愁武功卓絕,亂追下去也是徒勞無果,索性退了回來,看看那少年哭個什麼。他見那少年眼淚鼻涕一齊流下來,弄得髒兮兮的臉更加花哩糊哨,坐在地上手掌在褲子上擦了看,看了擦,模樣甚傻,於是問,“傻蛋,你哭個什麼?”

那少年回過頭,道:“傻蛋,你問誰?”

歐小毒混跡江湖,像這般套子鬥口怎會上當,嘿笑道:“嘿,死到臨頭還跟老子兜彎,老子才懶得管你!”

少年聽歐小毒的語氣自信滿滿,立即改了語氣,“兄弟怎麼知道小弟我死到臨頭?難道你有法子救我?”

歐小毒舉起自己左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我們是同病相憐,嘿嘿,若是我想救,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少年怕他滿嘴胡吹,相激道:“你騙我,若是能救,怎麼你的手比我的還黑!?”

忽然,兩人背後一聲音突兀的道:“老子武功天下第一,兒子當然也是天下第一,他說能救就一定能救!”

少年急忙轉身,不覺吃了一驚,只見一人用頭支在地上,雙腳併攏,撐向天空。他退開幾步,叫道:“你……你是誰?”

那人雙手在地下一撐,身子忽地拔起,一躍三尺,落在少年的面前,說道:“我……我是誰?我知道我是誰就好啦。”

歐小毒卻是滿臉歡喜,撲向那人,叫道:“老爹!你和那瘦老頭打完架了?”

這怪人正是歐小毒的義父歐陽鋒。

“恩,打了一天一夜,他打不過我,奉我是天下第一,就溜之大吉了!”歐陽鋒應了歐小毒一句,轉身指著那少年問:“乖兒子,他是誰?”

歐小毒答道:“是個傻子,活不久了!”

“傻子?”歐陽鋒抓住少年中毒的手,看了看道:“有救,有救!”

那少年見這歐陽鋒古古怪怪,心中大駭,掙脫手,便發足狂奔。奔出幾步就聽得身後篤、篤、篤的一聲聲響亮,回頭一望,不禁嚇得魂不附體,原來歐陽鋒以手為足,雙手各持一塊石頭,倒轉身子而行,竟是快速無比,離自己背後已不過數尺。

他加快腳步,拚命急奔,忽聽呼的一聲響,歐陽鋒從他頭頂躍過,落在他身前。那少年叫道:“娘啊!”轉身便逃,可是不論他奔向何處,那怪人總是呼的一聲躍起,落在他身前。

他枉有雙腳,卻賽不過一個以手行走之人。他轉了幾個方向,那歐陽鋒越逼越近,當下伸手發掌,想去推他,哪知手臂麻木,早已不聽使喚,只急得他大汗淋漓,不知如何是好,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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