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友關係僵化後她主動來示好,不久一封信揭開她真正目的

和室友關係僵化後她主動來示好,不久一封信揭開她真正目的

淺草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和她的相遇,怎麼說呢?有點像她不小心走錯,進了一道門,我不留意翻進一扇窗,兩人就這麼給撞見了,還被迫要求安一間屋子裡。

高考那年,我沒日沒夜在習題和試卷裡翻山越嶺,拼了老命才踏進一所二本院校。而淺草呢,平時考試路走得挺平坦的,最關鍵的高考卻發揮失常,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跌進了同一所二本院校。更陰差陽錯的是,我倆還住進了同一間寢室。

整個大一,我幾乎每天睡到中午才醒。當我滿臉浮腫、蓬頭垢面地趿拉著拖鞋、晃悠悠地邁進盥洗室時,淺草早已吃過午飯,手拿一瓶酸奶,橄欖色的JanSport雙肩包在門口一閃,沒了影兒。

十分鐘後,淺草走進安靜的圖書館,一頭埋進書本里,十頁密密麻麻的字,五分鐘“嘩嘩譁”地翻完。

二十分鐘後,我走進學校旁邊油膩的小飯館,一頭埋進飯碗裡,三兩紮紮實實的米飯,五分鐘“唰唰唰”地扒完。

半個小時後,淺草想:再做十道題好了。

半個小時後,我想:再來十串缽缽雞得了。

同為十八歲的姑娘,我忙著在舌尖上開拓疆域,指點無盡味蕾橫掃美食大軍;淺草急著在學業上一雪前恥,派出無數腦細胞戰死沙場。

我和淺草難得一見,中午我起床她離開的時候,兩人嘴上雖說一聲“嘿嘿,午安”,其實雙方心裡老早就在犯嘀咕:“呵呵,道不同不相為謀。”

無奈同處一地兒,各玩各的也還好,就怕玩著玩著,背後忽然有人踹你一腳。他媽的碰巧還都是白羊座,能不踹回去?

是淺草率先惹惱了我。

那個週六下午,我和火鍋幫的吃貨們散場後回寢室,走到桌前明顯發現不對勁。

我的桌面頃刻間變成了實驗室的解剖臺,乾淨得發亮。先前擱上面的時尚雜誌、眉筆、眉粉、指甲油、雙眼皮貼、半包香菸,和才開啟的一聽啤酒全消失了。抬頭一看,亂成雞窩的被子也已疊成了豆腐塊。

我嘴裡罵著“活見鬼”,心裡忽然一緊,費頭子和靜靜呢?

快步走進盥洗間,所有檯面都露出彷彿使用過佳潔士鹽白牙膏後的特效盯著我,還對著我“叮”地一閃,簡直能亮瞎我的雙眼。

桌底下、鞋盒裡、臉盆中、陽臺上,都不見費頭子和靜靜。

我咒罵了一句,想點根菸,才記起煙也不見了。

只好拿衣櫃裡的存貨。

拉開櫃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

我看見了那罐百威啤酒,我還看見了我的半包kent香菸、一堆時尚雜誌、眉筆、眉粉、雙眼皮貼和指甲油。我看著它們待在我的衣櫃裡,卻和看著它們待在垃圾場沒兩樣。

費頭子和靜靜蹲在衣櫃一角。

看見我後,鐵籠子裡一陣騷動。

費頭子攀著鐵絲,“吱吱”亂叫,好像在衝我大喊:“是淺草乾的!罵死她!”

靜靜抬起腦袋,盯著我,狠狠地捏碎了爪子中的餅乾渣。

嗯,我懂了。

當晚,我約了骰子和程然然一男一女吃燒烤。

骰子是肌肉男,靠蠻力出名;程然然是工科女,以腦力知名。

“就我那室友,父母今兒來寢室看她,提前把地板、瓷磚全擦了。她把寢室搞成無菌病房我不反對,可她不經我允許,他媽的把我桌上的私人物品全挪我衣櫃了。”我舉著一串烤五花,誇張地揮舞著胳膊,“要是再晚一步,我的兩隻小倉鼠沒準兒會憋死在衣櫃裡。”

“她幹嗎非得挪你東西?”程然然問。

“她說她父母不喜歡看見她和我這類人住一起,害怕影響不好。”我咬一口五花,大罵,“你們說說,我他媽怎麼就影響不好了?我殺人放火了嗎?雞鳴狗盜了嗎?我給她的水裡投毒了嗎?你們評評,她賤不賤?”

骰子立馬錶態道:“賤!”

我舉起酒瓶,“我有個計劃,你們幫不幫?”

骰子立刻碰瓶,“幫!”

程然然忽然接一句:“不對呀。”

“怎麼不對?”我問。

程然然冷靜地放下酒瓶,說:“上次我去你寢室,看見你那桌子髒亂得就跟垃圾場一樣,對面你室友的桌面倒是乾淨得跟南極洲似的。一花一世界,一桌一命運。你們懂嗎?”

我和骰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程然然分析道:“禮杉,你想想,你和你室友是不是天生的一對反義詞?汙濁對潔淨,剋制對縱慾,學習對玩耍。換我是你室友的父母,也保準瞪眼撇嘴瞧不上。我怎麼知道,你的煙,我女兒沒抽上一根?你的酒,我女兒沒喝過一口?同一屋簷下,兩個人的習慣難免會交叉感染。但吃虧的怎麼說也是她,人家是對身體有益的微量元素,你呢,在她父母眼裡絕對是感冒病毒啊。”

“我操!”我放下酒瓶連喊帶叫,“我的生活習慣是不好,她就不能像那他媽的荷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嗎?”

“人家說不定早就自封荷花了,可你願意自稱淤泥嗎?”

我無力辯駁,只能屏蔽理性,靠血氣說話,“程然然,你到底幫不幫我?”

程然然思考片刻,緩緩開口:“幫吧,誰讓我們是火鍋幫呢?”

我和骰子歡呼擊掌的當兒,程然然正舉起一串烤雞翅,對著它說:“你呀,太辣、有味、好吃,但沒營養、沒料。”

我和骰子面面相覷,眼神裡同時寫著:吃得好好的,罵人家雞翅幹嗎?

按照我原先的計劃,這個週六晚上十點,骰子和程然然會來我寢室裡通宵鬥地主。淺草總是十一點準時就寢,無一例外。我決定讓淺草在今晚丟失她的睡眠,以換回我的尊嚴。

我給骰子和程然然規定了硬性任務,必須外帶至少一人共同參加。我的想法是,人越多越好,環境越鬧越好,把淺草氣急就對了,把淺草氣哭那更妙。

週六晚上九點半,一行人從女生宿舍樓後門的洞口魚貫而入。那裡的鐵籬笆不知被誰用鋼鉗夾了個大洞,當作約會的出口和食物的窗口,一直造福於本校戀人和吃貨。

骰子帶了兩個人,程然然帶來一個人,剛好湊齊兩撥人玩牌。

我在地板上鋪開四張報紙,將三盒燒烤和一打啤酒扔在上面。

大家席地而坐,吃燒烤、喝啤酒、鬥地主。月亮是我們的陪酒郎,清風是我們的按摩師。如果不為等淺草,那天將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不知玩了多久,骰子的一個朋友問淺草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她這會兒還在圖書館呢。

那哥們兒表示懷疑,說圖書館早關門了,就算她吃了夜宵,這個點也該回來了。

“淺草不吃夜宵,她說她從不吃除三餐以外的任何東西。”我甩出手裡剩下的四個五,壓在骰子的飛機上,興奮地大笑,“炸彈!”

“我靠,今晚你運氣也忒好了吧,這都第七個炸彈了。”骰子一臉無奈,擱牌、掏錢。

“牌運那麼好,人品卻不咋地。”程然然輕聲笑道,“這都十一點了,淺草還沒回來。”

我瞟一眼表,伸手拿酒,趕緊壓壓驚。

骰子忽然“噌”的一下站起來,一邊掏空口袋一邊興奮地衝程然然喊:“我知道什麼叫‘一桌一命運’了!牌桌上輸光了,命還能好?牌運決定命運啊!程然然,你腦子好使,告訴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程然然白了骰子一眼,沒理他,轉臉問我:“還打?”

“打。”

“還等?”

“等。”

“可我輸光了,沒錢了。”骰子雙手提著翻出來的口袋內襯,像個傻逼。

“我借給你。”我說。

程然然搖著頭,慢慢站起來,不耐煩地對我說:“可我不想把時間借給你了,太浪費了!”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

情緒還未找到合適的出口,我已經條件反射地站起,手裡的酒瓶不自覺地砸在了地板上。玻璃瓶碎成幾段,酒灑了一地。

我和程然然面對面站著,誰也沒說話。

場面尷尬,湊數的三人趁機溜走。

幾分鐘後,骰子說出了一句十分蠢萌的話:“朋友們,這是怎麼啦?”

我彎腰撿起只剩半截的瓶肚子,對骰子說:“骰子,從現在開始,你得去掉那個‘們’字。我和程然然,到底誰是你的朋友,你選一個。”

沉默如冬日冷霧,凍得人心發抖。

“選毛啊選!?”骰子一腳踢開一片玻璃渣,俯身拿了一串塑料盒裡的牛肉串,嚼了幾塊後,又一把奪過我手裡的半截瓶肚子,喝光了裡面剩下的酒。

骰子說:“禮杉,別再說那種話。就像你讓我選擇喝酒還是吃肉一樣,這兩樣得搭著吃,選毛啊選!?既然選擇了一起喝酒,就別喝散,選擇了一塊吃肉,就別走丟。”

言畢,骰子很霸氣地一隻手攬過我的肩,另一隻手繞過了程然然的肩,動作沒有猛男抱小妞的性感,只有母雞護小雞的溫暖。

隔會兒,我抬頭對骰子說:“以前老覺得你頭腦簡單,罵你傻逼,對不起啊。”

程然然抬頭對骰子說:“骰子,謝謝你。”

骰子左手抓著酒,右手舉著串,懷裡還有兩個好朋友,笑得像個傻逼。

有人抱著書,橄欖色的JanSport雙肩包在門口一閃,見此情景,她驚叫一聲:“哎呀,對不起。”

我和程然然同時大叫:“哎喲,我操。”

沒過多久,我很快發現,淺草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大逆轉。她會主動製造話題,儘量延長和我聊天的時間。儘管她還是會匆匆吃完午飯趕去圖書館,但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會順帶打包一份我喜歡的飯菜帶回給我,離開寢室前還會在我桌子上留下一瓶酸奶。

我同樣驚訝地發現,自己開始不自覺地收拾桌面、整理床鋪,偶爾還拖拖地、洗洗馬桶什麼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和淺草之間的鴻溝被許多兩人為對方做出的細節之舉慢慢填平。儘管我倆的關係明顯升溫,但身為白羊座,兩人打死不開口承認,傲驕到底。

某天,我照常給費頭子和靜靜餵食。

費頭子給喂麵包,靜靜給喂餅乾。

兩隻倉鼠的性格一動一靜,連喜歡吃的食物也迥然相異。

淺草本來要去圖書館,走之前轉念來到了我的倉鼠籠子前。

淺草說:“禮杉,它倆一個安靜得像木頭,一個躁動得像跳蚤。你幹嗎買性格反差這麼大的倉鼠?”

我笑道:“性格都一樣,那還有什麼好玩兒的?”

淺草問:“關一個籠子裡,還能好好相處了?”

“當然。”

“還能好好玩兒了?”

“廢話。”

“那我們也是囉。”

我一身雞皮疙瘩掉下來。

對我來說,這是淺草對我說出的最溫暖、最美好的一句話。

因為不適應,所以很肉麻。

淺草忽然向我提議:“一起去圖書館吧。”

我脫口而出的居然不是否定句,“有時尚書籍沒?”

淺草微微一笑,“有的。”

十分鐘後,我第一次坐在學校圖書館裡,面前擺放著淺草特意為我挑選的三本書:

《時尚的哲學》,哲學類。

《時尚學》,經濟類。

《時尚文化》,社會類。

嗯,淺草,我惦記上你了,你等著。

程然然說對了,淺草的確是有利於身體健康的微量元素,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一些微小的好習慣一點一滴地注射到了我的生活中。

在我破紀錄地連著一週沒逃課,破天荒地跟著淺草一日三餐好好吃飯之後,我怎麼也沒想到,我的確受感染了。而當淺草打破不吃夜宵的規則以後,又相繼打破了準十一點睡覺的老習慣。我怎麼也沒料到,她居然中病毒了。交叉感染的另一種解讀,難道不是朋友就會為對方破例?

這天,骰子照常約我吃燒烤。

我帶上了淺草,骰子身邊往常熟悉的人影卻沒見著。

“程然然呢?”我問骰子。

“她最近都挺忙的,今晚就不來了。”骰子答。

我“哦”了一聲,也沒多想。

從燒烤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

大家都喝得有點多。深夜路上,三個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

我提議玩一個遊戲:大家腦子裡想一個人,再用一句歌詞把對他的感受唱出來,傳花鼓似的,一個接一個跟著唱。10秒鐘內唱不出來的就算輸,輸家下次請客吃飯。

玩了三圈,九首歌曲唱罷。

骰子唱出第十首《朋友》:“……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我接著唱《傳奇》:“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再也忍受不了你那其醜無比的臉……”

輪到淺草,她卡住了。

我和骰子一起興奮地倒數:“10,9,8,7,6,5……”

淺草終於開唱:“嘿,哈!嘿,哈!嘿,哈!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

月亮笑彎了腰,我和骰子也是。

我忽然想,這會兒要是程然然在就好了。

那個死理性派,也會大笑出聲來嗎?

回寢室洗漱完畢,正往上鋪爬,淺草忽然在我背後說:“禮杉,今晚那句歌詞,我是唱給你的。”

我從梯子上摔下來,大聲說:“我操,我對你沒興趣啊。”

淺草拖過兩把椅子,神秘地對我說:“‘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

我直覺這事不對勁兒,嚴肅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淺草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問我:“今晚你唱《傳奇》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人是李醒,對吧?”

我睡意全無,心裡彷彿被一塊硬石頭劃拉了一下,硌得生疼。

我嘴硬,強裝鎮定地問:“李醒是什麼鬼?”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鬼,”淺草笑了,“但我知道的是,李醒是一隻討厭鬼,還是一隻老是纏在你心口、陰魂不散的厲鬼。”

我以為我會生氣、會暴跳如雷,但我什麼也沒做,我甚至一動也沒動,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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