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和人類能夠交流嗎?

鲸和人类能够交流吗?

利維坦按:“鯨語者”(Whale Whisperer,這一說法據說源於美劇《Ghost Whisperer》,中譯為“鬼語者”)這一稱謂聽起來十分動人,顧名思義,這是指那些和鯨“交談”的潛水者(詳情可以參見文末《與抹香鯨對話的潛水者》一文)。不過,如果具體到北極,當地人和鯨的交流/互惠共生關係則更為神奇——而你若想要理解這種關係,就必須進入其歷史文化語境中。

作為世代傳承下來的捕鯨傳統,“鯨魚崇拜”已經成為因紐特人和伊努皮亞特人文化的象徵,只不過,到了上世紀70年代,商業捕鯨使得弓頭鯨數量銳減。現如今,很多國家原住民有捕鯨的傳統需求,可以在國際捕鯨委員會(IWC)規範下進行配額捕鯨活動。

在這個自洽的神話體系中,因紐特人和伊努皮亞特人的祖先們將鯨魚視作神靈,他們認為鯨魚心甘情願地作出自我犧牲(被獵殺),是重生之旅的開啟(迴歸陸地),而人類則必須以高度儀式化的方式回應鯨的要求。這對於習慣以科學價值衡量一切的西方生物學家以及考古學家來說,無疑顯得十分不可思議。

文/Krista Langlois

譯/Wolibanat

校對/Anthony

原文/www.smithsonianmag.com/science/talking-to-whales-180968698/

本文基於創作共同協議(BY-NC),由Wolibanat在利維坦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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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 Pitsiulak :“紋身鯨,2016”,絲網印刷。圖源:Dorset Fine Arts

布勞爾能感受到顫抖著的漁叉直直地插進母鯨的身體裡。他注視著尤米安克(Umiak,愛斯基摩人所用的木架海豹皮舟)上所有人的臉,包括他的兒子。當他從病床上恍惚醒來時,他清楚地知道是哪個人殺了鯨魚,知道了那頭鯨是如何死的,以及知道鯨肉藏在誰的冰窖裡。後來他看到的這些都得到了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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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哈利·布勞爾(1924-1992)。圖源:The North Slope Borough

布勞爾在這之後活了6年,他在1992年去世,享年67歲。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裡,他和一些牧師以及烏特切維克的捕鯨船長一起談論那件他看到過的事。這些交談最終讓他著手訂立新的規則以限制對雌性鯨魚的捕獵,意在表達對鯨魚的尊重,並說明人們已經意識到它們的感受與需求。布勞爾在他的故事集《鯨的自我犧牲》(The Whales, They Give Themselves)裡回憶道:“那頭鯨和我聊天,它告訴我所有它們在冰上遇到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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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的自我犧牲》(The Whales, They Give Themselves)。圖源:BiblioVault

不久之前,非本土的科學家可能還僅僅只是將布勞爾的經歷視為一個夢或者只是一個病人的胡言亂語。但布勞爾和其他伊努皮亞特人是具有深厚歷史的北極帶的一部分,他們相信人類和鯨魚可以交談,並具有一種遠遠超出捕食者和獵物的互惠關係。如今,西方科學家嘗試去更好地理解土著居民與動物之間的關係——以及動物自身的思想與感受的能力——這種想法正在得到廣泛認可,這也讓考古學家更好地去理解古代北方文化。

“如果你開始從當地土著居民的角度出發去看人與動物之間的關係,就會看到一個廣闊的新世界,”加拿大歷史博物館研究加拿大北極地區古愛斯基摩文化的考古學家馬修·貝茨(Matthew Betts)說,“這樣看世界多麼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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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一位因紐特獵人坐在一頭在阿拉斯加波因特霍普(Point Hope)捕獲的鯨身上。圖源:Hulton Deutsch/Getty Images

目前尚不清楚人類何時發展出能捕獵鯨魚的技術,但是學者們普遍認為在公元600至800年之間,北極捕鯨才在阿拉斯加沿岸海域出現。在這之前的幾千年間,北極居民通過在海冰邊緣捕獵海豹、馴鹿以及海象為生。

有這樣一個部落,多塞特(Dorset),因紐特人口頭傳頌之為圖尼特(Tunit),據說裡面的男子強壯到可以跑得過馴鹿,能拖動1700公斤的海象穿越冰面。而女人們能夠將海豹生肉臘制,可以隨身攜帶好幾天。但是,儘管有傳奇的生存技能,圖尼特還是在1000年前就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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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科奇海捕鯨季,一位捕鯨人在阿拉斯加烏特切維克海岸遠望弓頭鯨。圖源:Steven J. Kazlowski/Alamy

有一個理論解釋為何他們會神秘消失:那些開始向東移居到加拿大北極區域的阿拉斯加移民在與圖尼特的競爭中勝出,因為這些移民的海豹皮船能讓他們離開海岸捕鯨。每年春天,重達5400公斤的弓頭鯨穿越破裂海冰間的間隙,今天因紐特人和伊努皮亞特人的祖先們憑藉技巧和運氣用矛刺殺那些游到水面呼吸的鯨魚。

捕鯨技術的到來改變了北方,讓獵人第一次能夠獲取足夠的肉來餵飽整個村莊。永久定居點開始在烏特切維克等地湧現,這些地方今天依然有人居住,而這完全是依賴於捕獵弓頭鯨。隨著鯨魚獵手成功積累財富,成為船長並將自己置於發展中的社會階層頂端,社會結構發生了轉變。不久之後,北極及附近區域的文化、精神和日常生活都圍繞捕鯨展開,而鯨魚也成為這一區域宇宙學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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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頭鯨(Balaena mysticetus,舊稱北極鯨),是一種屬於鯨目的海洋哺乳動物。長成後長度可達20米 (雌性比雄性大)。圖源:Planet Minecraft

10世紀的時候,當身處農業文明的歐洲人開始探索描繪這一極北區域時,他們深深困惑於這些土著居民與鯨魚之間的關係。中世紀的文學把北極描繪成一個擁有邪惡“巨怪魚”的地方,而當地人可以通過法力和咒語將這些魚召喚到海岸。即使有探險家和傳教士帶回來捕鯨文化的直接敘述,闡述當地如何進行捕殺,屠宰和分享鯨魚,但也很難撼動人們腦海裡對這一區域的神秘印象。1938年,美國人類學家瑪格麗特·蘭蒂斯(Margaret Lantis)分析整理了分散的民族誌報告,並得到了伊努皮亞特、因紐特人和其他北方人屬於極端的“鯨魚崇拜”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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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紀的版畫,呈現荷蘭人在北極捕獵弓頭鯨的景象。背景為揚馬延島上的熊山——世上最北的活火山。圖源:wikipedia

蘭蒂斯在分佈廣泛的禁忌和儀式中找到了北極人“鯨魚崇拜”的證據,這種禁忌和儀式旨在鞏固人與鯨魚之間的關係。比如在許多地方,剛被捕殺的鯨魚都會“得到”一杯淡水,一頓飯,甚至還有旅行包,以確保其安全返回靈魂家園。個別捕鯨者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歌聲來召喚鯨魚。有時巫師會在由鯨骨製成的圓圈內進行宗教儀式。捕鯨護身符,包括所有雕刻的,珠寶樣的羽毛或頭骨製成的護身符,會在捕鯨家庭中一輩輩傳承。

外人看來,這一切都如此神秘,不能理解。特別是對於考古學家和生物學家來說,這與西方科學價值觀是格格不入的,後者禁止任何擬人論的東西(譯者注:anthropomorphism,擬人論,擬人觀,認為動物或物體具有人類的情感和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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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紀晚期的某個時候,一位伊努皮克雕刻師用浮木製作了這個皮舟座位,雕刻出了一條弓頭鯨的形狀,鯨氣孔處鑲嵌了一塊黑曜石。圖源:Smithsonian

阿拉斯加大學東南分校的動物考古學家埃裡卡·希爾(Erica Hill)認為,在考古學中,持有這樣的態度會限制我們對於北極史前史的理解。捕鯨的護身符和骨圈被認為是儀式性或超自然的東西,而我們幾乎沒有研究過它們對其創造者意味著什麼。相反,研究動物製品的考古學家們經常關注於一些它們表徵的具體信息,比如古代人吃什麼,他們消耗多少卡路里,以及他們如何生存。

希爾研究的是一個新興的考古學分支,利用民族誌和口述歷史來重新審視古代動物製品,並以新的、非西方的方式來詮釋過去。“我對這種屬於人類史前史一部分的東西很感興趣,”希爾說,“但同時也對它展示的另一種生存方式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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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阿拉斯加烏特切維克【Utqiaġvik,舊稱巴羅(Barrow)】的因紐特人正拖著被獵殺的弓頭鯨鯨肉回家。圖源:美聯社

土著居民與動物在精神層面有所聯繫的觀點在主流文化中已經根深蒂固,這已經是陳詞濫調。然而,由於受到西方科學和文化的限制,很少有考古學家在研究人類歷史時會考慮動物能感受的情感,並將這些情感表達給人類。

2007年,希爾對這一行為產生了強烈的興趣,當時她正在俄羅斯的楚科塔市挖掘,就在阿拉斯加的白令海海峽對面。該遺址約有一到兩千年的歷史,存在於該地區捕鯨活動出現之前,位於一個大山丘的頂端。當她的團隊在凍原上挖洞時,他們清理出了六或七個完整的、被精心排列成一個圓圈的海象頭骨。

像許多考古學家一樣,希爾一直相信:在嚴酷的北極氣候條件下,遠古人類會保存熱量,很少消耗多餘的能量來做一些對身體沒有直接益處的事。人們把海象的頭骨拖到有很多相似大小岩石的山頂上,這看起來讓人覺得很奇怪。希爾說:“如果你曾經拿過海象的頭骨,你會發現它們真的非常重。”於是她開始思考:

這些頭骨是否有一個並不嚴格實用的功能,讓他們合乎情理地耗費力氣去將它們搬上山頂?

當希爾回來後,她開始尋找其他的“人們用動物屍體做特別事情”的案例。有很多例子:用羊頭骨包裹的神龕,狼和狗的葬禮,白令海兩邊的海象頭骨環。然而,對於希爾來說,最吸引她的文物還是來自於捕鯨文化。

例如,在北美的博物館裡收藏的一系列眼花繚亂的物品都被歸類為捕鯨護身符。希爾從這中間發現了20個雕刻的木製物體,這些物體都是被用作捕鯨船的座位。在伊努皮克(Iñupiaq)語言中,根據不同方言,它們被稱為伊克圖伽特(iktuġat)或奧庫提姆·阿克斯伐烏塔納(aqutim aksivautana)。

其中有一條特別突出。希爾在華盛頓特區史密森尼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的一個大型倉庫裡尋找阿拉斯加文物。 這些文物被放置在數百個從地板到天花板的抽屜中,排成一排,幾乎看不出裡面裝的是什麼。 她拉開一個抽屜,一個弓頭鯨形的文物正盯著她,栩栩如生。

這是個弓頭鯨形狀的座位,它很可能是19世紀晚期的作品,是從一大塊浮木上鑿成的一個新月形的形狀,大到可以讓一個成年男子坐在上面。其一邊雕刻的是一頭弓頭鯨,如果你從上方看這條鯨,就是上面圖中顯示的那樣。一顆珍貴的黑曜石珠子鑲嵌在氣孔處。“它是如此的優雅簡約,但卻完全可以肯定是鯨魚,”希爾說。“這是極簡主義和外形設計的完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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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努皮亞特藝術家用鯨齒製成的當代鎮紙。圖源:Peter Mayac/Smithsonian

通過查閱19、20世紀記錄的伊努皮亞特口述歷史和民族誌,希爾現在知道,這個東西應該和其他的伊克圖伽特一起放置在一艘船中,鯨的形象朝下,面向大海。希爾說,

這種精心製作的藝術品並不是為了人類,而是為了歡迎鯨魚,為了取悅它們。她解釋說:“這種想法可以解釋為,鯨魚會被自己的形象所吸引,所以很明顯,人們想用最積極的方式來描繪鯨魚。”

聖勞倫斯島的尤皮克人(Yupik)的故事講道,鯨魚可能會在皮舟座位下游一個小時,來檢查座位以及上面的人。如果船是乾淨的,雕刻很漂亮,船上的人很恭敬,鯨魚可能會改變位置以便被魚叉擊中。如果雕刻的鯨魚座位不好看,或者船是很髒,這說明獵人很懶惰,不會正確地對待鯨魚的身體。然後鯨魚可能會遊開。

在《探聽海洋變化:聲音生態學和北極治理》(Sounding a Sea-Change: Acoustic Ecology and Arctic Ocean Governance)一書中,雪莉·羅本(Shirley Roburn)引用了阿拉斯加居民科克·奧維克(Kirk Oviok)的觀點:“鯨魚有耳朵,很像人,第一批被看到的鯨魚將會露出水面,檢查捕鯨船員中的哪些會更加友好。然後,鯨魚會回到它們的集群,告訴它們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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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因紐特獵鯨人正在處理一頭弓頭鯨屍體。地震勘測和其他工業噪音使得因紐特獵人尋找鯨魚變得更加困難。圖源:Lowell Georgia/Corbis

人們相信鯨魚有溝通的能力,並能將它們的需求傳達給人類的現象,這並不是北極獨有的。再往南,在華盛頓州的奧林匹克半島和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溫哥華島,瑪卡族(Makah)和努-查-紐斯族(Nuu-chah-nulth)的捕鯨人會進行8個月的儀式,目的是用神秘的鯨魚語言表達尊重。他們在特殊的池子裡沐浴、祈禱、安靜地說話,避免做可能會冒犯鯨魚的驚人動作。在狩獵之前,捕鯨者會唱一首歌,要求鯨魚自我犧牲。

在瑪卡和努-查-紐斯的信仰中,就像在許多北極文化中一樣,鯨魚不僅僅是被捕獲的,而是它們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人類。鯨魚向捕鯨人提供身體,並不是將自己判處死刑。它選擇被獵人殺死,而人們要通過良好的行為和小心翼翼地遵守儀式,來證明他們會以一種能讓它重生的方式來對待它的遺骸。例如,尤皮克人認為白鯨曾經生活在陸地上,並且渴望回到陸地上。作為和尤皮克人的交換,白鯨希望它的骨頭能得到儀式上的重生,比如被狼啃咬,這樣可以讓它完成轉變,回到陸地上。

根據希爾的說法,許多物品是出於這種互惠的目的——過去為鯨魚提供一杯淡水的器皿,以及捕鯨人用來與動物靈魂進行談判的護身符——並不僅僅是為薩滿儀式而保留的。它們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是人類與動物世界之間持續的日常對話的有形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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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用木頭刻成鯨魚樣子的皮舟座位,鑲刻了琉璃珠。圖源:National Museum of the American Indian / Smithsonian

西方人馴養並最終工業化養殖我們所吃的動物——因此認為它們是愚蠢和低等的——而北極文化把捕鯨看作是平等的競爭。

擁有基本技術的兩足人類,面對的動物體型是其1000倍,這些動物是有情感、有思想的,它們的社群中也有著和人類相同的社會期望。事實上,人們認為鯨魚生活在一個平行於水上世界的水下社會中。

縱觀歷史,類似的信仰也引導了其他的人類與動物的關係,尤其是在狩獵-採集文化中,他們與體型巨大的的、具有潛在危險的動物共享環境。例如,圖尼特部族留下的雕刻表明,人們相信北極熊擁有一種能力,能讓它們與人類交流;而一些因紐特人認為海象可以聽懂人類談論它們,並做出相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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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科奇海面,一頭座頭鯨露出水面。圖源:Steven Kazlowski/Science Faction/Corbis

希爾說,不管這些信念是否正確,他們“為動物的智慧、情感和媒介能力提供空間,而這正是我們傳統的科學思維所沒有的”。

如今,像希爾和馬修·貝茨這樣的考古學家轉變了過去的解釋,以更好地反映土著居民的世界觀,生物學家們也在對鯨魚的行為和生物學的研究提供新的線索,這似乎證實了土著居民1000多年來一直對鯨魚的瞭解。其中也包括加拿大新斯科舍省達爾豪西大學的教授哈爾·懷特黑德(Hal Whitehead),他認為鯨類有自己的文化,而“文化”這個詞通常屬於人類社會。

根據這個定義,文化是一種社會學習行為,它代代相傳。懷特黑德在最近的許多研究中發現了他的理論依據,其中包括在北太平洋、阿拉斯加海岸和格陵蘭附近的大西洋上的弓頭鯨,它們唱著不同的歌,就像人類社會有不同風格的音樂或者方言。同樣,生活在南溫哥華島附近海域的虎鯨與生活在北溫哥華島的虎鯨相比,儘管它們的基因幾乎是相同的,而且有重疊的領地,但它們用不同的方式相互打招呼。

此外,幼鯨與母親一起度過數年時間,發展出強大的母子紐帶,以傳遞文化信息,而弓頭鯨的壽命足夠長,能有利於積累環境知識傳遞給年輕一代。我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2007年在阿拉斯加北部的一個北極地區發現了一頭插著魚叉尖端的鯨魚。這種特殊的魚叉只在1879年到1885年之間製造,並且很長時間不再使用了,這意味著這條鯨魚至少帶著這個傷口生活了117年,直至死亡。

其他的認知,也被證明並不比他們曾經聽過的更加牽強。多年來,科學家們一直認為鯨魚聞不出氣味,儘管伊努皮亞特捕鯨者們聲稱,燃燒木頭的煙味會把鯨魚從它們的棲息地趕走。最終,一位荷蘭科學家解剖了鯨魚的頭骨,證明了這些動物確實有嗅覺的能力。甚至尤皮克人認為白鯨曾經是陸地生物的觀點也是事實:大約在5000萬年前,現代鯨的祖先在陸地上行走。彷彿回想起這一點,鯨魚的胎兒會短暫長出雙腿然後又失去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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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的烏特切維克,因紐特獵人和一頭露出海面的弓頭鯨。圖源:Galen Rowell/Getty Images

這些都不能說明鯨魚是自願把自己交給人類。但是,一旦你瞭解了鯨魚的生物和智力能力——就像捕鯨文化所做的那樣——那得出鯨類生活在它們自己的水下社會,並且可以向願意傾聽的人類傳達他們的需求和願望的結論,就不那麼困難了。

隨著20世紀初歐洲人對北方的入侵,本土的捕鯨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瑪卡和努-查-紐斯人的捕鯨活動基本上在20世紀20年代就結束了,因為商業捕鯨者捕殺灰鯨,使其瀕臨滅絕。20世紀50年代,俄羅斯當局在楚科塔用國營捕鯨取代了以社區為基礎的捕鯨活動。

甚至阿拉斯加伊努皮亞特村的捕鯨據點也無法避免停止捕鯨。在20世紀70年代,國際捕鯨委員會(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下令停止自給自足的捕鯨活動,因為美國科學家擔心弓頭鯨只剩下不到1300頭。哈利·布勞爾和其他捕鯨的船長們積累了大量的知識,他們知道這個數字是錯誤的。

但與其他捕鯨文化不同的是,由於附近的石油繁榮有足夠稅收,伊努皮亞特捕鯨者從中得到了補償。有了這些錢,社區聘請了西方科學家來證實之前的認知。科學家們開發了一種新的方法,

使用水聽器來計算冰層下的弓頭鯨,而不是根據單一的無冰地區內視野可見的弓頭鯨數量來推斷其總的種群數量。他們的發現證明了弓頭鯨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政府之前所認為的數量,而維持生存的捕鯨活動也被允許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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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評估冰下的鯨魚數量,但經驗豐富的伊努皮亞特獵人卻精於此道。圖源:Steven Kazlowski/Minden Pictures

在其他地方,捕鯨的傳統也慢慢地恢復了生機。1999年,瑪卡人在70多年後收穫了他們的第一頭鯨魚。上世紀90年代,楚科奇人也被允許再次狩獵。

然而,很少有現代的人像布勞爾那樣熟悉地瞭解鯨魚。儘管他避開了一些傳統——比如他說他從來不需要他自己的捕鯨歌曲來召喚鯨魚——他有其他方式與鯨魚溝通。他相信鯨魚會傾聽,如果捕鯨者自私或無禮,鯨魚就會避開他。他相信自然世界裡充滿了動物的精神,而他與鯨魚之間令人費解的聯繫只能通過這種精神的存在來解釋。

也許布勞爾確實變成了一頭鯨魚,並且最後一次餵養人們。又或者,通過他對鯨魚生物學和行為的深刻理解,他傳遞給後代養活自己的知識。今天,根據他與小鯨魚的對話提出的春季捕鯨的最後期限,在很大程度上仍被遵守,而弓頭鯨在身體和文化上都繼續維持著伊努皮亞特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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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一名16歲的阿拉斯加因紐特少年捕獲了一頭長16米的弓頭鯨,成為了全村人的驕傲。他將照片發佈到facebook,卻引發了反捕鯨以及極端動物保護主義者的憤怒聲討,他甚至受到了人身威脅。在阿拉斯加,狩獵弓頭鯨是由國際捕鯨委員會與阿拉斯加愛斯基摩捕鯨委員會一起設定配額管理的。

圖源:Asia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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