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陽,傾灑下高溫,烘烤著乾涸的土地,那一棵棵高大的樹木,也懨厥著枝葉萎縮在一旁。
一方被烈日烘燻的泛起尋尋波光的廣場上,一群身襲青色服飾的少男少女們盤膝而坐,高溫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片片汗漬,但他們卻是視若無睹,小小的臉上充斥著無法言語的驚恐,死死的盯著天際的異變。
只見得一團漆黑如墨的雲團,詭異的盤踞在天際的一隅,在其周圍,更是狂風大作,但再遠一些,就猶如出現了屏障一般,絲毫不受影響。
黑雲急速蠕動著,緩緩呈現出一個深邃的猶如能吞噬靈魂的黑洞,緊接著一個奇怪的黑點急速墜落,並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喊叫……
“救——命——啊——!!!”
黑點從天而降,但就在即將摔落地面之際,一道白影自凌虛閣深處飛身掠上,抬袖一揮,打出一道虛氣將之裹住,並牽引到自身身旁……
“你是何人?!”
白影劍眉緊蹙,冷俊的臉龐盡顯不怒自威之色。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白影的腳旁,正癱坐著一位穿著怪異、體態圓潤的小男孩兒,莫約有著十來歲,倒是和廣場上的少男少女們同般年齡。
此刻,只見得他全身癱軟,眼中依舊驚魂未定,但那與生俱來的純真,還是清晰可見。
“天降怪子,莫非上天要昌我凌虛閣?!”白影皺眉思索了一下,轉頭再看去時,卻是發現自己的女兒,不知何時蹲在了少年的身邊,正饒有興致的捏揉著少年那肥嘟嘟的臉龐。
“靜萱!你做什麼!”
“父親,他胖胖的好可愛啊!我們收留他吧!”
左丘靜萱抬頭對著父親左丘允嘿嘿一笑,啟口開啟了少年的命運之輪……
“也罷了,既然是從雲端掉落而下,那就賜名凌霄吧。”
…………
時光匆匆,三年轉眼即逝。
如今的凌霄由於修煉了虛氣,已是清瘦了一些,臉上的稚氣與童真,也是在磨礪中得以褪去。
今日是凌虛閣一年一度的測試之日,要將新界弟子劃分階位來進行針對性的修煉。
天色微亮之時,凌霄閣的測試廳內已是站滿了新界弟子,三年的修煉讓這群孩童逐漸趨於成熟,但其心性卻也是千變萬化……
“快看吶,那個不就是凌霄嗎!”
“真是他啊!他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就是,要是我早挖個洞躲起來了!”
“噓,你們小聲點,沐雲韶看過來了!”
“……”
凌霄獨自一人站在角落之地,眼中盡顯苦澀,想他十歲修煉,只半年就超過了所有新界弟子,修至‘煉虛’九段!
但就在他備受矚目,意氣風發之際,卻也止步於此,在接下來的兩年半內,凌霄再無任何進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屆弟子,一個個的超越他跨進‘入虛’階。
天才的光環就此消失,換來的是眾人的嘲諷與恥笑,就猶如是要將曾經的敬佩與崇拜,盡數討還一般……
“下一位,烏明!”
一位長老站於測試石旁,低頭翻看著名冊,尋找那些在上次測試時還未突破‘入虛’階的弟子。
“是!”
人群中的一位少年,應諾一聲,滿臉振奮的跑上了測試臺,在不久前他已是成功突破,因此他並不擔心……
“入虛階一段,很好,你以後就歸入天宇師叔名下,有何問題儘管詢問他便是。”
“是!”
“下一位是……”長老手上一頓,望了一眼角落處的凌霄,見他神色苦澀後,不由暗歎一聲,“凌霄!”
“我賭他還是原地踏步!”
“看他那臉色就知道了,還用賭嗎!”
“……”
“邵哥,你再努力努力就能甩他整整一階了,到時候沐雲韶說不定就會醒悟過來,貼上你了呢!”
“哼!不要拿我和那種垃圾相比,他還不配!”
偉邵重哼一聲,瞥了凌霄一眼後繼續道,“等會測試出來了,你們就給我狠狠的嘲笑。”
“不用你說我們也會這麼做的,只要想起他以前那模樣,我們就來氣!”
“……”
凌霄望著眾人不懷好意的臉色,心中也是知曉了他們的心思,這兩年多來,他受到的嘲笑都已是讓他麻木。
略微躊躇了一下,凌霄認命般的行至測試臺,將手貼上石面,片刻後,測試石上亮起了一陣微弱的光芒……
“煉虛階九段……”
“哈哈哈哈——廢物果然是廢物!”
“一年的時間又被他浪費咯——!”
“……”
“凌霄,你太讓我失望了,偉邵果然是比你強上百倍!”沐雲韶幽幽的看了凌霄一眼,語氣中充滿了失望。
“霄兒,像你這種廢物真的是我們凌虛閣的恥辱啊,當初真不該讓父親把你留下……”左丘靜萱鄙夷的盯著凌霄,視線如刺般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內心。
“都給我安靜!”
坐於首位上的左丘允,神色冷厲,抬手一拍身前書案,將場面鎮下之後,繼續厲聲道,“凌霄慵懶成性,不思進取,即日起,逐出凌虛閣,永世不得踏入!”
旱天驚雷般的厲喝,猶如滾滾洪流將凌霄吞沒,嘲諷辱罵之聲再度響起,緊緊圍繞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不是的!我沒有偷懶!”
“不要驅逐我——!”
“雲韶!靜萱!閣主!”
“不要————”
凌霄猛然坐起,一滴冷汗緩緩滑落,眼中依舊驚魂未定。
“你可算是醒了!”
“凌…凌老!我這是怎麼了?!”
凌老瞪了凌霄一眼,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重哼道,“哼!你強行突破,險些遭受虛氣反噬,若不是我及時發現,你現在是死是活都是不知!”
“強行突破……”
冷靜下來之後,一些記憶開始重回凌霄腦海,他記得自己的測試結果出來後,左丘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內心刺痛下自己就跑出測試廳,去了後山嘗試突破……
一想起左丘允的神色,陣陣刺痛再度襲來,凌霄一直都將閣主左丘允當做自己的父親,這種傷害,較之那些嘲諷更讓他痛苦百倍!
“凌老,為什麼就我無法突破……”
凌霄將身子捲縮在床上,鼻中帶著濃濃的顫音,在凌老面前,他卸下了偽裝的堅強。
一直以來,凌霄都覺得很是委屈,他每天修煉的時間都要比別人多上幾個時辰,但就是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卡在煉虛九段無法突破。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成為修虛者,或許你也是其中之一吧……”凌老暗歎一聲,摸了摸凌霄的腦袋,希望他能及早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要知道,凌虛閣招收弟子都會提前測試,只有那些有資格成為修虛者之人才可入閣,而凌霄卻是從天而降,直接被收為弟子進行修煉……
“凌老,那我是不是該放棄了……”
凌霄也是聽出了凌老話中的意思,心中自嘲了一番,有些落寞的看向凌老。
凌老是上一代的閣主,可惜他膝下獨子在一次任務中不幸喪生,最後只能將凌虛閣傳給了大弟子左丘允,而他自己則是跑來後山鎮守一處禁地……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現在的你身體還很虛弱,我去閣里弄些藥材來給你補補。”
凌老拍了一下凌霄的腦袋,眼中充斥著寵溺之色。想他如今已是年過三百,又在這裡獨守了幾十年,突然之間出現一個與自己同姓,又討人喜愛的小男孩兒,自是讓他喜歡的緊……
“哦對了,你的那兩個小美人正往後山趕來,應該是來找你的。”
凌老嘿嘿一笑,然後轉身離開房間,不過在他離開時又叮囑了一句……
“還是老規矩,後面的禁地不準去!”
凌霄自然是知道凌老口中的兩個小美人是誰,但剛才的那場夢卻是讓他第一次不敢面對那兩人,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被拔了刺的刺蝟,想要將自己保護起來,卻是發現已經失去了那層偽裝……
但是後山範圍畢竟有限,左丘靜萱又早已跨入虛徒階,可以外放神識來進行探索,除非……
禁地!
心思一起,就再也揮之不去,自從得知禁地的存在後,凌霄曾多次詢問過凌老,但凌老每次都是避而不答,只叮囑他絕不可踏入,否者危及生命!
“我現在還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是死了恐怕都沒幾個人會為我難過吧……”
凌霄自嘲一聲,他現在任何事都不願去想,任何人也都不想去見,毅然決然的翻身下床,向著禁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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