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祝你一覺睡到自然醒

文/湯碗

01

我和司徒離婚了。

從民政局出來時,司徒提議去全市最高級的酒店吃一頓散夥飯,就我們倆,AA制。

我說我不餓,除非他請客,否則我就不去了。

司徒猶豫了一下,說:“那就算了,我也不餓。對了,你總說失眠,要不去學學瑜珈吧,身體各項機能運動健康了,才能睡好。女人睡得好,才會更美,祝你以後別再失眠了。”

我想說我這失眠症還不是你害的,但轉念一想,都離了,也沒有必要再吵了。

之前,我們倆確實吵得不行,為生活的各種瑣碎事、為雙方父母的孝順費贍養費、為他和女網友女同事的曖昧……

然後,有一次,我重感冒躺床上起不來,讓司徒熬碗瘦肉粥給我,他一臉黑線地下廚。

我看著難受,說了他兩句,他竟說我是裝病,目的是想困住他,不讓他出去和兄弟們玩。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突然就沒有了爭吵的慾望。

半個月後,一天朋友聚會,司徒說:“要是我媽和老婆同時病了,我肯定照顧我媽。老媽只有一個,老婆可以換。”

我聽了,心裡撥涼撥涼的,涼透的那種涼。

確認過當初是嫁給愛情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愛情的保質期太短,結婚不到四年,對彼此的愛已瘦成一道閃電,已經可以腦補到後半輩子的悲涼。

所以,當司徒主動提出離婚時,我想也好,趁還沒有孩子就此別過,好過將來睚眥必報。

只是,離婚證才到手,他竟然關心起我的睡眠問題,是不是有點惺惺作態了?

但我還是把“瑜珈”兩字放在了心上,婚離了,人走了,我只想睡得好一些,順便看看能不能真的讓自己美麗起來。

親愛的,祝你一覺睡到自然醒

02

於是,離婚第十天,我找到了一家瑜珈培訓班。

瑜珈教室在市郊一幢商業大廈內,學員不多,有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偶爾讓我恍如私教課。

瑜珈老師名叫海清,比我大五歲,但看起來挺年輕。

我一週來三次,第四次時,和海清混得有些熟了,就各種聊。

海清說起她前些天打了針玻尿酸填法令紋,我說:“你都這麼美了還微整,會不會覺得用力過猛了?你很愛你老公吧?”

海清笑笑,說:“我可不是為了他,是為了自己。其實,我離婚三年了,不缺男朋友,但不想再婚。倒是我前夫,一直沒有找女朋友,如果你願意,我介紹你倆見個面?”

我第一次聽說前妻給前夫找女朋友的,非常吃驚地對海清說:“既然你這麼關心前夫,怎麼不和他復婚?”

海清說:“我和他適合做朋友,但不適合做夫妻,你經歷過婚姻,相信你能理解。”

我想起司徒要求離婚時也說過類似的話,愣了愣,但海清的誠懇讓我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說改天有空再見吧。

海清卻當了真,立即給她前夫電話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只好赴約。

海清的前夫姓高,讓我稱呼他高哥。

高哥並不高,淨身高1米62的我,穿著三寸高跟鞋往前一站,就和他並肩了。高哥卻不怯場,逗比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到十分鐘就讓我笑出了眼淚。

一個男人想盡辦法討好一個剛見面的女人,確定肯定以及一定是對她有好感。我的虛榮心稍微膨脹了,忍不住吐槽過去時的婚姻,提起是司徒惺惺作態的關心,才讓我認識了海清。

高哥就說:“我不清楚瑜珈能不能治你的失眠,但我知道海清以前也經常失眠,後來學了瑜珈後,睡得好了,人也自信漂亮很多了。”

我說:“海清這麼漂亮,為什麼你會捨得和她離婚?”

高哥嘆口氣,說:“我追她好多年,一直把她當女神。但結婚後,才發現女神很多情,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加上她後來開了瑜珈培訓班,找了一個情人,所以就離婚了。”

我一聽,直嘆息,問高哥有復婚的想法嗎?

高哥說:“沒有。她應該也沒有。”

我又說:“聽海清說不想再婚,她的情人知道她這個想法麼?”

高哥搖頭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聽說她的那個情人也離婚了,那男人好像叫司徒。”

我心裡一抖,終於吐了一口氣。

是的,當一向對健身運動之類不感冒的司徒,突然對我提起“瑜珈”一詞時,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下意識地在家裡翻查他留下的各種生活痕跡。

然後我在一堆書裡,找到了海清瑜珈室的廣告單和名片。雖然那張廣告單已經有一年,但直覺讓我覺得司徒的不對勁就出自海清的身上。於是,我才來找海清學瑜珈。

果然,司徒是因為有了海清,才冷落婚姻的。只是他隱瞞的如此深,平時用和女網友女同事的小曖昧遮掩,而更讓我心酸又憤恨的是:海清竟然還若無其事似地給我介紹男朋友,她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是假裝不認識我?

03

我越想越是意難平,也不顧臥底身份了,決定怎麼著也要討個公道,就不應該這麼便宜放他走,也不應該便宜海清,否則都以為我好欺負!

於是,我去找海清,開門見山就質問她。

海清卻很鎮定,說:“我和司徒是通過朋友認識的,確實在一起過,但他只是我的情感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我倆的關係維持了大約三個月後就斷了,現在只是一個月見不了一次面的普通朋友。

我和他好的時候,他曾經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所以你一出現,我就認出你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來意,也不好問你,所以就假裝不認識你。”

海清還說:“其實,司徒不是那種可以一直安穩於家庭生活的男人,即使沒有遇到我,也會有別的女人。至於,我介紹我的前夫給你認識,是因為我瞭解他是注重婚姻和家庭的人,我也真誠地希望你能擁有好姻緣。”

這一番貌似有理有情的解釋,竟然讓我無言以對!

而且,我不得不承認,在我和司徒談戀愛時,雖然司徒每天都會說“我愛你”,但我已隱約察覺到他不太喜歡婚姻。只是那時我的整個神經線裡都是他,雙方父母又不停地催婚,就這樣走進了婚姻。

於是,我倆總是為了婚姻裡的各種瑣碎事,比如誰做晚飯這類屁大點的事兒爭吵;於是,我總是為了他在婚姻之外的曖昧爭吵;於是,我開始失眠……

一念至此,我突然覺得我來找海清,簡直就是腦子進水了:我自己選的男人,又沒有搞定他的能力,不怪自己怪誰??

親愛的,祝你一覺睡到自然醒

04

我在海清面前黯然敗陣,不願意再去她的瑜珈班,把她和高哥都拉黑了。

沒想到,高哥找我來了,一見面他就說:“海清把事情告訴我了,我當初真的不知道你倆之間的糾葛。我只想告訴你,你給我的印象分是90分以上。

我不敢保證自己是絕世情種,但自認對婚姻和情感也比較專一,如果你還想走進婚姻,我可能是比較合適的候選人。”

我回復高哥:“海清教你說的這番話?”

高哥滿面通紅:“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我實事求是而已。”

我啼笑皆非,心想高哥這麼實在的男人,怎麼會娶到海清這麼多男朋友的女人?然而,反觀我和司徒的婚姻,不也如出一轍嗎?

也許,我們在得到適合的婚姻和伴侶前,絕大部分都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給自己多一個機會了解你所認識的人,就是給未來的婚姻多一份保障?

於是,我和高哥繼續交往,而為了不浪費已經交了的瑜珈學費,我又咬著牙出現在海清面前。

我以為海清會問長問短一番,她卻什麼也沒有多說,而是介紹她的男朋友給我認識。

海清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那個男人經常逗她開心,她看起來也很快樂。我曾經想過問她:“你和司徒在一起時,他也是經常這麼逗你開心嗎?”

但我終究忍了沒問。

因為,高哥也經常逗我開心,他會時不時給我小驚喜,會在我來大姨媽時給我熬紅糖姜水,會經常買些時令水果送給我父母……這些看似平常微小的殷勤,只有我對司徒這樣做,司徒卻從來沒有這樣對我。

一次,我問高哥:“你以前對海清也是這樣好嗎?”

高哥說是的,但她可能覺得理所當然,從來沒有像你這樣會回饋我的付出。

我對高哥的回饋是什麼呢?就是把他給我的溫暖捂在心口,用心地對待他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和他的親朋。

親愛的,祝你一覺睡到自然醒

05

一年後,我和高哥結婚了。

我問海清:“那麼,你什麼時候也這樣?”

海清回覆:“我還沒有遇到合適的那個人,相信有生之年會遇上的。”

後來,我給高哥看了我和海清的對話,高哥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老實說,我不贊成海清半年換一次男朋友的節奏,但我佩服她用這種方式檢驗自己情感的勇氣。

我也不想追問高哥對海清是否真的已經沒有餘情,因為如果他真的還有餘情,又能怎麼樣呢?

他和我都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都明白我們是嚮往穩定婚姻和愛情的同類人,都明白決定婚姻和愛情穩定性的,不是顏值、年齡、地位,而是伴侶有沒有能力給對方帶去長久的溫暖和感動。

我和高哥的女兒一歲時,一晚,我突然接到司徒的電話,他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再婚了,你現在還失眠嗎?”

我說:“除非女兒很調皮,否則很少失眠了。”

我想了想,決定不說出海清的名字,都過去了。那些陳年往事猶如一匹布那麼長,有必要細說嗎?沒有。

我說:“因為我想讓自己更美,所以就睡得好了。”

司徒哈哈地笑,說:“對的,女人就是要睡得好,才會更美,祝你永遠不失眠。”

司徒掛了電話,說有空再聯繫。

我轉過身,看見仍在酣睡的高哥,突然百感交集,親了他一口,低聲說:“親愛的,祝你一覺睡到自然醒。”

婚姻從來不是單純的,它總是代表著你想要的某樣東西,如果你不明白它所代表的意義,那麼你在婚姻裡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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