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靜姑娘今天來到時,我正在做飯。兩天前,靜姑娘給我發短信說,她想孟爸爸了,想來看看孟爸爸。上次見她,是國慶節,我送與她同村的特困女孩劉鳳回家,便去看了她。靜姑娘給我帶來了二斤她家裡的核桃樹上結的很小的核桃。

坐在我對面的靜姑娘還是那麼瘦,如果不是一白一黑兩件棉衣包裹,她瘦弱的身子恐怕經不住凜冽的冬風。她不能喝水,所以我沒有給她倒水。她的飯量很小,我給她盛的一小碗菜,她也沒有吃完。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來看孟爸爸的靜姑娘

靜姑娘說,她的賬戶上又多了三千元錢,想知道是不是我存的,我沒有正面回答,我對她說:你要把每個人給你的錢都存起來,留著換腎用。

靜姑娘告訴我,她的爸爸幾天前從東北打工回來了,在家裡只待了兩天,就又去青島打工了。她爸爸回來後,媽媽用爸爸打工掙的一點錢買了一張舊床,支在她的房間裡,這樣,不用再和弟弟睡在地上。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靜姑娘媽媽為了照顧她曾經在她房間裡和弟弟睡的地鋪

靜姑娘還說,她大爺搬去她家裡住了。靜姑娘的爸爸是兄弟三個,但在靜姑娘的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爸爸就和三叔不和,一直不往來。那個時候靜姑娘也還沒有患病。靜姑娘的大爺是單身,在村裡沒有屋子,之前一直和她叔叔一起住,後來她叔叔搬去城裡了,大爺就住在叔叔的舊屋子裡。現在,叔叔說想把老屋賣了,想讓大爺買,大爺不想買,也不想住了,就搬來她家裡住。

靜姑娘的媽媽姊妹比較多,有男有女,一直和靜姑娘一家往來。但靜姑娘的姥姥有心臟病,經常嘴唇發紫,而媽媽也是這樣,時不時的會嘴唇發紫。

已經六年了,尿毒症折磨的我眼前的這個女孩說話一直有氣無力。幾乎她每說一句話,我都要讓她再說一遍或者更多,因為我真的聽不清她細小的說話聲音。

她說,媽媽又對她換腎的事不置可否了,而靜姑娘自己也不想要媽媽的腎,一則是因為靜姑娘一直覺得自己拖累了全家很多年,以至於讓家裡不能蓋新房,弟弟也不能買玩具和吃好吃的,再則,媽媽有心臟病,靜姑娘說媽媽把腎給她的話,自己的健康會很成問題。

自從接到靜姑娘的第一個電話,到今天差不多快四年了,那時,靜姑娘還是個不得不輟學不久的小女孩。從那時到現在,我只見過靜姑娘笑過一次,那還是一年前靜姑娘十七歲的生日,我帶著祥君孤困兒童救助團的幾位志願者去給靜姑娘過生日,在點燃生日蠟燭的那一刻,許願很久的靜姑娘燦爛地笑了。那是我見過的靜姑娘唯一一次舒心的笑。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靜姑娘十七歲生日時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上小學沒有生病時的靜姑娘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剛上初中時的靜姑娘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已經患病並輟學的靜姑娘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已經十七歲的靜姑娘自己一人去縣城做透析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在病床上無助的靜姑娘

靜姑娘來看孟爸爸了

圖為站在自己家的院子裡無助的靜姑娘

“你怕不怕死?”我又一次問靜姑娘這個之前經常問她的問題,“不怕!”靜姑娘還是聲如遊絲的說。靜姑娘也許真的不怕死,因為她這本該最燦爛的六年裡,一直都是有氣無力的活著,她撐到現在,也是心不由衷,因為爸爸媽媽還在盡責任,但這讓她心裡很過意不去。她知道,她的命就在於她的爸爸媽媽是個太普通的農民,沒錢沒勢,還好面子。她是個女孩,還有個弟弟,對於生的希望很渺茫的她來說,她的爸爸媽媽能讓本就不能延續香火的她勉強活到今天已是很不容易。

我關注的另一個尿毒症患者孫啟年和靜姑娘是病友,十多天前孫啟年車禍死亡的事,讓靜姑娘覺得“太突然了”,“有點害怕”,也許就是因為孫啟年活著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過死,或者說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死。“也算是解脫吧,生病沒錢看,活著也受罪。”

靜姑娘還告訴我,前幾天村裡在收新農合的錢,一個人一百八十元錢,她們一家四口收了四百,村裡說:低保戶一個人交一百,因為她的病,她們一家四口都有低保,成了貧困戶。(其實,大家都知道,低保戶不用交新農合)

靜姑娘已經十八歲了,她說她已經是成年人了,她回到家會和媽媽好好的商量,她要出門做點事,不管掙多掙少,不能老是聽媽媽的話在家等死。兩個多小時以後,靜姑娘告別了我,拖著她瘦弱的身體,猶如一片落葉慢慢飄出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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