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天，朋友聚會，以往活躍的K君似乎情緒不高，鬱鬱寡歡，看上去心事重重。詢問緣由，K君敷衍著：沒事沒事。三弟告訴我，他的財務出現了狀況，連房子都沒了。我說：“不可能啊，K君寶馬、美女、出手闊綽，千萬不止的富哥，怎麼會到了這一步？”。
我與K君接觸不多，但他給我的印象是事業輝煌、充滿活力、熱心樂施、左右逢源，開著一家品牌專賣店，日子應該可以。但仔細一想，就那個幾十平方的店鋪能淘出多少黃金？明白了，這是一位裝富耍酷的哥們。
為了“裝富”，貸款、借債、抵押，歸零。“裝”垮了一位好青年。
二
裝，有各種“裝”，再說個裝窮的人。
一位企業的財務科長，50多歲了，一家四口還住著上個世紀80年代的房子，50多平方吧。愛人沒工作，靠乾點靈活，省吃儉用。家裡的寫字檯還是他們結婚時候的，一條腿不知何時折了，墊著一塊磚頭塊。
他本人也是極盡節儉，騎著大街上早已絕跡的“大金鹿”，衣服上都有補丁。在單位，口碑極好，直接就是貼著“廉潔模範”的標籤。也正是因為他，財務科的帳多少年來都是免查的。
人事更替，領導例行離任審計。審計結果：領導沒事，他出事了，十幾年的時間，貪汙公款192萬。一個典型的“小官鉅貪”，領導同事都震驚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愛人哭的死去活來，說是被冤枉。
192萬連同利息，一分不少地回到了國庫。一個“裝窮”的人，到底就是窮的一無所有。
三
說起來，裝窮或者裝富，相比起裝雅，“技術含量”就相形見絀了。
一位十幾年不見的同學，某日加了我QQ好友，彼此沒聊幾句。閒來沒事，翻看他的動態“說說”，吃驚不小，參加各種高端論壇，握手名流富賈，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儒雅倜儻。
不日，恰好到濟南出差，想著會會老同學吧，一則學習，二則積累點關係資源。電話裡，老同學很熱情，歡迎歡迎，不過今天要開一個會，要主持，改天我們老同學再聚。
也理解，忙，才是事業好的標誌。
中午，與另一位同學吃飯聊起了他，同學說：“他現在一個直銷公司做業務，沒有辦公地點，就是每天到公司簽到，培訓會到時參加不少”
雅，是職業包裝嗎？反正，很不容易。
四
比起裝雅，裝俗就更難了，不過拿捏，結果也不好評估。
偶識一位大學教師，在酒桌上，光膀子、划拳，粗話連篇，別說儒雅，就是一野夫。開始我就琢磨，這樣的人配做為人師表嗎？
一日到大學，在會堂看到“課程告知牌”上是他的名字，就忍不住進去聽聽。大學很多公開課，是可以任意聽的。
這一聽，把我震住了。講座的題目是“新常態下的創新與變革”，只見他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思維張揚，語音磁性十足，抑揚頓挫，引人入勝。不知不覺，我居然聽了一個多小時，臺下或是燕雀無聲，或是掌聲雷動。
又一次相遇，說起此事，他一看我是認真問，也就認真答：“我這樣是入鄉隨俗，不這樣，我怕你們說我裝”。
扭曲自己，迎合形勢，是識時務嗎？我迷茫了。
不過，這位老師，還是受人尊重的，他的“裝”，更像是為了尊重別人。
還是為他感到累。
五
莫泊桑的小說《項鍊》，我讀過NN遍，已是熟讀。但還是每讀一次，心理就隱隱作痛，為那位小公務員的夫人，為人因虛偽而喪失的本真。
丟了項鍊，就如實說吧，賭賭部長夫人的寬宏大量，總是一種選擇。一個假項鍊，在“裝”的陪伴下，輕鬆毀了一家人一生的幸福。
看來，虛榮是人的本性，古今中外的人都無師自通的會“裝”。
六
寫到這裡，對照一下自己，猛然感到，這些“裝”居然也都佔了。臉上突然感到了發燒。
在同學、老鄉、久未謀面的朋友面前，時不時吹個牛，顯得這些年也很成功，有錢，裝出一副“富人”的樣子。
在熟人圈裡，特別是有“借錢”趨向的朋友面前，又極力哭窮，反正就是“月光族”，免開尊口。
在文化圈裡，絞盡腦汁想詞，心靈雞湯努力去背，之乎者也用上，“彰顯”文化範。
有時候，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有多大能耐？在無窮無盡的“裝”中迷失了自己。
靜下心來想想，為什麼不扔掉“偽裝”，迴歸自我，做真實的自己，雅俗自覺，陽光燦爛，心情舒暢，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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