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3月30日國內上映且以VR題材的科幻電影--《頭號玩家》?

沈庭呂

永遠別小瞧斯皮爾伯格

刷屏了。

朋友圈又出新爆款!

《頭號玩家》

豆瓣9.1分,近年罕見。

要說為什麼《頭號玩家》大受歡迎?

VR 科技、賽博朋克、極客思維、科幻精神.....

最新潮的和最復古的,應有盡有!

極度的視覺奇觀、頂級流暢的好萊塢敘事、溫情浪漫的電影落點......完美融合!

但最讓人燃起來的。

還是那些數不完的回憶梗。

《鋼鐵巨人》《哥斯拉》《閃靈》、《星球大戰》、《金剛》、《回到未來》、《阿基拉》、《星際迷航》、《異形》、《蝙蝠俠》、《瘋狂的麥克斯》…

街頭霸王、星際爭霸、守望先鋒、毀滅公爵、古墓麗影......

當這些遊戲、動漫,還被認為是二次元、亞文化時,斯皮爾伯格用一部電影才提醒了我們,其實它們已經陪伴了我們很多年。

正是這些電影、動漫、遊戲,它們以不同的感官形式塑造了我們的世界觀。

它們不同程度的參與了我們的青春,使我們慢慢走向了現在,組成了當下的自己。

而當它們集體攜手走來的時候,便是和無數個自己重逢。

科技和互聯網極大地改變了我們青春的組成部分,就像《芳華》是一代人對青春的集體追憶一樣。

《頭號玩家》則是一場更為聲勢浩大的、世界性的對於網絡流行文化的集體追憶。

電影故事設定在2045年,人口爆炸、城市衰落。

現實世界瀕臨崩潰,人們更多的時間活在浩瀚的虛擬世界。

“綠洲”,是天才程序員哈利迪開發的一款虛擬遊戲。

它世界上最大的虛擬世界。

戴上VR眼鏡、穿上感應裝備,你就可以完全脫離現實,在另一種世界中生活。

創始人哈利迪在彌留之際,宣佈把自己的資產5000億美金和“綠洲”的所有權,送給這個遊戲的玩家。

前提是拿到遊戲中埋好的三枚鑰匙,並最終全部通關。

在未來,大家都活在虛擬世界,擁有“綠洲”就等於擁有了世界。

誰能最快的找到鑰匙,誰就能主宰世界。

既然是拯救世界,電影很容易分出了正反派。

正派是一個死宅的青蔥少年韋德·沃茲,他第一個拿到了鑰匙,並和朋友組成了戰隊。

反派則是世界排名第二的虛擬遊戲IOI公司,他們組建了強大的軍隊與沃茲的戰隊競爭這三把鑰匙。

故事架構很好理解,三把鑰匙,把電影推向三個高潮。

但是很難理解的是,這三個高潮為何能如此波瀾壯闊,一浪高過一浪。

從拿第一把鑰匙開始,電影就進入了絕對高潮。

再往後就是烈火之中再添新柴,高峰之上再起高峰。

它所建構的世界不斷擴張,不斷宏大。

如果說呂克·貝松在《星際特工:千星之城》中只造出了一個阿爾法城,那斯皮爾伯格這次是真的造出了一個宇宙。

從金剛到霸王龍,從鋼鐵巨人到高達。

從《公民凱恩》中的“玫瑰花蕾”,到庫布里克的《閃靈》。

前者是創造一個娛樂至死的末世狂歡,後者是用偉大電影反證文明的積澱。

前者是此刻歡愉,後者是永恆經典。

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提到庫布里克,這位電影的上帝,斯皮爾伯格的偶像。

庫布里克的電影永遠是用皮鞭抽打著觀眾,而斯皮爾伯格則更像是給被抽打的觀眾安慰、抹藥的那一位。

《頭號玩家》的這種極度討好觀眾,看似是一種對偶像的背叛。

其實不然,《頭號玩家》的好,可能並不在於它表面上有多麼嗨到爆炸,而是電影結尾時對這場幻境的警惕。

“我們終將會毀掉我們所熱愛的事物。”

和赫胥黎所言一樣,“我們所熱愛的事物也終將毀掉我們。”

最絢爛的表象之後,往往是最極致的悲涼。

當大家都沉浸在“特效超酷”“世界觀宏大”的時候,往往就忽略了斯皮爾伯格苦口婆心的落點。

他苦心營造了一個極致完美的幻境,就是為了反證它的脆弱性。

在這場幻境之中,我們看到了有些人披荊斬棘無所不能,卻忽略了有些人在其中如喪屍芻狗。

無論是最後的結尾時,設置的一鍵關閉“綠洲”的OFF按鈕,還是“綠洲”每週關閉兩天。

斯皮爾伯格想告訴你,這一些都是夢幻泡影。

這些才是電影的真正落點。

但是這一層意思,被有意識的弱化了。

在斯皮爾伯格的職業生涯中,《頭號玩家》(豆瓣9.1分)已是第二高分,直逼《辛德勒的名單》(9.4分),

《辛德勒名單》與《頭號玩家》,這兩部電影正好代表了斯皮爾伯格電影的兩大方向。

也是他兩種不同的“嗨”法。

前者是“嗨人性光輝”。

如《辛德勒名單》、《林肯》、《拯救大兵瑞恩》、《華盛頓郵報》,這類題材是在歷史荒蕪中尋找絢爛奇葩。

用最質樸的手法、最真誠的態度,反覆確認人性應抵達的本質。

《辛德勒名單》

《拯救大兵瑞恩》

後者是“嗨科技造夢”。

如《頭號玩家》《人工智能》、《第三類接觸》、《外星人E.T.》、《侏羅紀公園》,這一類是對未來世界的童真幻想。

用最前衛的科技,最先鋒的手段,力圖為所有人打造一個繽紛象牙塔。

《人工智能》

《E.T.》

每一個人的童年都有一個斯皮爾伯格,他的電影永遠代表著爆棚的想象力、顛覆常識的世界觀。

可後面慢慢才知道,這個童心未泯、熱情四溢的斯皮爾伯格,還有更冷靜、殘酷、悲憫的另一面。

就像誰也不會想到前不久的《華盛頓郵報》,和今天的《頭號玩家》是同一個導演。

前者太過工整嚴肅,後者太先鋒潮流。

這就是斯皮爾伯格的神奇之處。

同樣神奇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刷新著票房記錄,又一次一次的站在奧斯卡的舞臺上。

72歲的他如同一名芭蕾舞者,依然在世界上最大的舞臺上旋轉跳躍,自由又輕盈。

他根本不是什麼流行文化的追隨者。

時至今日,他依然是好萊塢一線流行文化的締造者。

電影中有兩個主角,“綠洲”的創造者詹姆斯·哈利迪、男主角韋德·沃茲。

在我看來,這兩位大概都是斯皮爾伯格的化身。

韋德·沃茲大概是少年斯皮爾伯格。

熱血、善良、內斂。

而詹姆斯·哈利迪絕對是此刻斯皮爾伯格的化身。

相較於原著而言,這也是斯皮爾伯格改編最大的一個角色。

在原著中,哈利迪看透一切,對自己所創造的世界堅信不疑。

但在電影中,斯皮爾伯格把哈利迪打造成了一個木訥、不善言談的技術宅男。

他對“綠洲”憂心忡忡,甚至產生了厭惡之情。

這位虛擬世界中最偉大的上帝變得猶疑不定,他不確定“綠洲”中的絢爛喧囂,會給現實帶來多大的擠壓和危害。

相比於原著中的哈利迪目空一切,他在電影中則更多的是懷疑和反思。

一部電影終究要從絢爛和喧囂之中走出來,沉澱下來的東西,才是電影的價值。

酷炫的特技、全程高能的回憶梗,這些東西只能讓《頭號玩家》成為一個頂級的爆米花。

正是斯皮爾伯格為哈利迪賦予的這一份猶疑和反思,才讓這位72歲的導演配得上“偉大”二字。

遺憾的是,這一份猶疑和溫暖大家都感受到了,但是又迅速被特效所帶來的絢爛所掩蓋。

希望當下的好評不會違背斯皮爾伯格的初衷。

也希望他不會像片中的哈利迪一樣眼神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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