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張遷勇盜白狐裘(二)

「傳奇」張遷勇盜白狐裘(二)

除夕夜,田文的突然現身,雖然讓田嬰十分尷尬。不過,通過廳堂對答,他卻對這個異常聰明的孩子格外注意起來,經常把他叫到身邊陪伴自己。由此,田文母親的地位也略有提高。

又是十幾年過去了,田文已長大成人。

他不僅學識淵博,並且頭腦清晰,通達世故,早已成為父親的得力助手。春秋戰國時期,正是我國曆史上最動盪不安的混亂時期,各諸侯國之間戰爭頻繁,政治形勢複雜多變,稍一疏忽,便有亡國滅家的危險。所以,各諸侯王和諸大夫們都在收羅人才,積蓄力量,以免被他國吞併。田文對國事家事十分關心,並且對當時的形勢有著非常清楚的認識。

一天,他和父親正在閒聊。突然向父親問道“兒子的兒子叫什麼?”

田嬰不解其意,不以為然地答道“叫孫子唄。”

“孫子的孫子叫什麼?”

“玄孫。”

“玄孫的孫子又叫什麼?”田文接著追問道。

田嬰搖搖頭,答道“玄孫的孫子我可就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田文正色道“父親,您在齊國為官至今已經過威王、宣王、湣王三個朝代了,也算是三朝元老。現在齊國的領土沒有一絲一毫的擴展,您雖然積累千金,富可敵國,但門下卻沒有一個賢明之人。我聽過古訓,將門之下必有名將,相門之下必有名相。您府中佳麗成群,珠寶成堆,卻不肯拿出一點剩餘來豢養那些有才能的人,一旦遭遇危險,沒有一人可以依靠相幫。那時,您巨大的家財將會留給誰呢?”

田嬰連連點頭,對田文的建議十分讚賞。從此,對他更加倚重,不久,便把府中接待賓客的大權交給了他。無論是結交朋友還是招待各諸侯王孫,一切都由他負責。

田文掌管接待賓客的大權後,廣開府門,招攬收納各路賢才。不論什麼人,不管出身高低,只要願意,都可以作為門下食客。一時間,田府賓客如雲,田文的大名也遠播天下,各諸侯王都知道了田文好客的美名。

幾年後,田嬰年事已高,無力再掌管所有事情。眾人便勸他封田文為世子,繼承他的事業,田嬰答應了。田嬰死後,田文便代替了他的位置,襲封薛地,號孟嘗君。從此,孟嘗君便成為好客的代名詞,後人稱頌某人好客,多稱其為“賽孟嘗”。

孟嘗君即位後,更加放開手腳,在薛地繼續大收門客。無論是各諸侯王門下的賢才名士,還是被官府追捕,逃亡在外的罪犯,甚至是無所事事的地痞無賴和遊手好閒之輩,只要個人願意或有人替他說項,都可寄養在他的門下。真可謂上至名流文士,下至雞鳴狗盜之徒,魚龍混雜,五花八門,各色人才,應有盡有。孟嘗君拿出大量錢財供養他們。所有門客,統分為上中下三等,每一等級中,不論出身貴賤,地位高低,一律平等,享受同等待遇。

孟嘗君不單供養門客,而且還關心他們的家人,免去他們的後顧之憂,使他們能夠安心地做門客。有個名叫馮諼的人,他的老母親就由孟嘗君提供一切所需的生活用品。

馮諼本是齊國人,家境貧窮,窮得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聽說孟嘗君廣招門客,便求人替他去向孟嘗君懇請,自願投到孟嘗君門下做食客。

孟嘗君問道“這位客人有什麼愛好?”

來人回答“沒有什麼愛好。”

“他有什麼本領?”孟嘗君又問。.,

“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本領。”來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孟嘗君笑了笑,不再發問,說道“那好,讓他來吧。”

就這樣,幾天後,馮諼成了孟嘗君門下的一個食客。因為他既沒有什麼愛好,又沒有什麼特殊本領,孟嘗君身邊管事的人對他十分輕視,將他劃分為最下等門客,使用低劣的食具,吃粗糙不精的食物。開始時,馮諼並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現,安靜地吃了幾天粗食。

這天,天剛亮,還沒吃早飯,馮諼穿戴整齊,身子斜靠在柱子上,用手敲打著他的長劍,嘴裡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吃飯沒有魚。”

眾門客十分驚奇,以前從未有人這樣大膽地表示過自己的不滿。管事的急忙報告了孟嘗君,孟嘗君說道“給他魚吃,按照食魚那等的門客對待他。”

管事的照辦了,馮諼也安靜了幾天。

不過,沒多久,馮諼又敲打著他的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出門沒有車坐。”

這一次,眾門客都嘲笑他得寸進尺。

管事的又去向孟嘗君報告,以為孟嘗君會不高興,但孟嘗君並無絲毫責怪之意,淡淡地說道“滿足他的要求,給他準備馬車,按照出門坐車的門客對待他。”

於是馮諼就坐著馬車,高舉著他的劍,去拜訪所有的朋友“孟嘗君把我當作客人。”

連馮諼這樣的人都有魚吃,有車坐。孟嘗君的賢名更加遠揚。

門客們都以為馮諼這次應該滿足了,沒想到,幾天後,他又敲打著長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沒有東西用來養家。”

“真是貪婪成性,不知羞恥。”門客們認為他太過分了,對他的舉動十分討厭。管事的把這件事報告孟嘗君後,孟嘗君也略感吃驚,覺得這人很奇特,與眾不同,便問道“這位馮先生有親人嗎?”

管事的回答“只有一個老母親。”

孟嘗君說道“難得他有這份孝心,派人給他母親送去吃的和用的,不可短缺。”

從此,馮諼安靜下來,不再敲著長劍唱歌了。

後來,孟嘗君貼出一張文告,問門下的食客“誰熟悉會計,能替我到薛地去收債?”

馮諼在文告上籤了名,說他能去薛地收債。孟嘗君看了這個名字,覺得很生疏,便問道“這是誰呀?”

管事的人回答道“就是那個總唱‘長劍回去’的人。”

孟嘗君笑著說“這人果然有些本領,以前是我虧待了他,至今我還沒見過他的面呢。”於是,孟嘗君將馮諼請來相見,並道歉說“我整天被一些無謂的瑣事纏身,得罪了先生,先生不以簡慢為辱,竟願意到薛地替我收債,在下深表謝意。”

馮諼說道“大人不必客氣,這是小人應該做的。”

於是,馮諼套好馬車,整好行裝,準備去往薛地。臨行前,馮諼去見孟嘗君,問道“大人,收完債,買些什麼回來?”

孟嘗君想了一下,說道“先生請隨意,看我們家缺少什麼就買點什麼回來吧。”

馮諼告別孟嘗君後坐著車趕往薛地。

一到薛地,便讓當地的官吏把那些應當還債的百姓都召集起來,到他這裡核對實據。契據全部核對完了,他站起身,假託孟嘗君的命令,把債款賞賜給老百姓,並當場燒燬了契據。老百姓連喊萬歲。

馮諼立即起身返回孟嘗君家裡,一大早就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心裡十分奇怪“他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於是,穿好衣服召見馮諼,問道“債收完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馮諼回答“收完了。”

“用債款買了什麼?”

馮諼答道“遵照大人的旨意,您說看府上缺少什麼就買什麼。我想,您宮中堆積著大量的金銀珍寶,馬廄中,狗棚裡,裝滿了駿馬名犬,堂下服侍的盡是天下美女。您家所缺少的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仁義!所以,我用債款給您買了仁義。”

孟嘗君十分不解,問道“仁義,你怎麼買的?”

馮諼說道“大人現在只有小小的一塊薛地,對那裡的百姓卻不知愛護,反而像商人一樣向他們榨取利息。我擅作主張假託您的命令,把全部債款賞賜給了他們,並且燒燬了契據,百姓們連呼大人萬歲。這就是我給您買回來的仁義。”

孟嘗君聽後,很不高興,淡淡地說道“算了吧,先生。您先下去休息吧。”

過了一年,齊王對孟嘗君說道“我不敢任用先王的大臣為臣了。”

無奈,孟嘗君只好帶著眾門客歸返封邑薛地。距離薛地還有數十里路程時,那裡的老百姓便扶老攜幼得前來迎接孟嘗君。

孟嘗君非常感動,迴轉身對馮諼說道“先生替我買的仁義,今天我終於看到了,多謝先生美意。”

從此,孟嘗君對門客們更加尊重。不論何人,只要願意,就收在門下為客。

孟嘗君每次接待上門為食客的人,坐著談話時,屏風後面都派人侍立,拿著紙筆記錄二人談話的內容,尤其是關於客人的住處以及親人們的情況。等到客人一離開,便馬上派人去慰問,探望他的親人,並按需要送去厚重的禮品。

孟嘗君曾經接待過一個客人,晚上留他吃飯。飯桌上,下人將孟嘗君面前的燈光調暗。客人以為下人這樣做,是因為他和孟嘗君所吃的飯食不一樣,有意進行遮掩。於是,一怒之下,放下筷子,甩袖欲去。孟嘗君站起身,親自端著碗和客人相比,碗中的食物一模一樣。客人十分慚愧,竟刎頸自殺,謝罪天下。由此,更多的門客歸依孟嘗君,並且人人都認為孟嘗君對自己最親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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