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唐太宗智盜《蘭亭序》(五)

「傳奇」唐太宗智盜《蘭亭序》(五)

“小師傅,學生走到這裡,天色已晚,身困人乏,又有些飢渴,不知能否在此借宿一夜?”一位約三十多歲的年輕書生叫開了永欣寺的大門,向前來開門的小和尚請求。

“施主,請稍等片刻,小僧去問問主持。”小和尚說完跑回去稟報。不一會兒,回來一揖手道“施主,我家主持說,佛祖慈悲,遇有求助之人,理應相助,請您進來吧。”

年輕書生跟著小和尚邊走邊閒談。小和尚把他領到一間廂房,“施主,您就住在這裡吧,一會兒小僧把齋飯給您送來。”小和尚退出去了。

“如此多謝,麻煩師傅了。”書生看到小和尚很快就把飯送來了,非常高興,“敢問小師傅,此寺可是永欣寺嗎?”

“正是,施主不知道嗎?”

“兼程趕路,只想快點找地休息,匆忙之間,沒有仔細看匾額。”

“施主,這塊匾額,您應當認真仔細地欣賞才是呢!”小和尚半作神秘,半是欣喜地說。

“那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哪位書法大家的墨寶嗎?”書生興趣頗濃。

“您有所不知呀,這是我家主持一個月前入宮,當今聖上親筆所書,賜給敝寺的。”小和尚說完,更顯得高興。

“果然來歷非凡,待明日我一定恭敬地拜讀,敢問貴寺主持法號?”書生一邊說,一邊問。

“我家主持法號辯才。”

“可是智永禪師的弟子?”

“是呀,先生怎麼知道。”

“智永禪師,佛學精通,翰墨天下聞名,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呢?”

“說的也是,施主吃完,就早些歇息吧。”小和尚把齋飯撤下。

書生還真有些疲乏了。從長安城走到這裡,雖說只是城裡城外之遙,但也不近呢,先躺一會吧。書生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到了寺裡,得儘快見到主持。

剛才小和尚說匾額是皇上所題,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看來,萬歲為獲得《蘭亭序》帖還真下功夫。見到辯才大師我怎麼說呢?思前想後,輾轉反側。書生一想到書聖真跡,睏意少了一大半,他披衣走出屋來,到院子裡一站。夜間的風有些涼,但很清爽,天上的月亮很皎潔,一片銀色灑向院中。院牆並不高,他向院牆走去,想看看周圍都是些什麼地方。他站在一塊磚上,手扒牆頭,探頭一看,挨著自己住的也是一座大院落,正中間的房子黑著,在右邊一間房子似乎還有燭光,藉著亮,影影綽綽地似乎還有一個人坐著在寫什麼?那個影子是那麼的神情專注。書生看了一會兒,覺得該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吃完早齋飯,小和尚過來請書生。

“施主,我家主持請您過去一敘。”

“好,我正要去拜訪貴寺主持。”書生跟著小和尚來到主持的院子裡,書生似乎覺得眼熟,噢,昨天我看到的院子原來是主持所住。

進了屋裡,辯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敢問施主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學生賤姓蕭名羽,叨擾貴寺,十分感謝。”蕭羽看辯才慈眉善目,語氣慈善。連忙施禮——這蕭羽,就是大唐監察御史蕭翼,此時謊稱蕭羽。

“施主不必客氣,請坐。瞭然,上茶。”小和尚去備茶了,二人坐到椅子上。

“聽口音,施主似乎不是本地人。”

“學生乃是浙東人氏,和書聖愧為同鄉。”

“哦,和書聖是同鄉。看施主,眉清目秀,風采不凡,果然書聖之鄉人傑地靈啊!”

辯才十分高興,一聽是書聖同鄉,自然也就是師傅智永的老鄉了。

“大師過獎。小可實在是慚愧得很。”蕭羽一看辯才十分高興,自己心中也覺得好。

“不知施主到長安,是參加考試呢?還是……”

“學生自幼喜好學書,慕書聖之仙骨,喜縱覽天下名山大川,遍訪天下名寺。於名利無所圖,視名利如過眼雲煙。此次到長安,一是走訪名家書法大師,二是瞻仰一下智永大師的筆冢。”蕭羽神清氣爽,侃侃而談。

辯才一聽就覺話語投機。“想不到施主年紀輕輕就頗有慧根。確實,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人生在世,為浮名俗利所累,而不能使自身輕鬆愉快,實在是可悲呀。先生鍾情於翰墨,又對智永禪師的筆冢生仰慕之情,千里迢迢前來瞻仰,真乃性情中人也!”辯才說著有些激動。“我跟智永禪師學書幾十年,前來向禪師索字求字的多,而真正是憑真性情來瞻仰筆冢的太少了。那些人都是些名利客呀!”

“大師對學生褒獎了。小可愧不敢當。只是學生少年時曾在浙江靈隱寺主持嘉慧大師那裡見過智永禪師的千字文真跡,他們把大師真跡奉若經典,很少給別人看,我因家父與主持交情莫逆,我又對智永禪師的翰墨一見傾心,因此,嘉慧大師格外開恩,讓我照著真跡臨了二年左右。可惜當時一是年紀尚小,二是天資愚鈍,對智永禪師的字只學了一點皮毛。”

“施主還臨過智永禪師的千字文。智永禪師在永欣寺閣樓寫得千字文八百本,廣散人間,貧僧曾隨智永禪師送千字文去過靈隱寺,與嘉慧法師有過一面之緣。”

“學生前兩年又在一寺中借得智永禪師真跡一覽,細細揣摩,品味,發覺智永禪師書,骨氣深穩,體兼眾妙,精能之至,返造疏淡。”蕭羽興致勃勃,談意濃。辯才也聽得十分在心。

“施主在書藝上定有不淺的造詣。”辯才聽蕭羽分析得條條是道,很是在行,“智永禪師其書風全得家範,直接二王妙旨,而禪意更濃,神采超出,其意已逸於繩墨之外。”

“借問大師,適才您所言‘書風全得家範,直接二王妙旨’。莫非智永禪師是書聖之後嗎?”

“啊,這個。”辯才直埋怨自己,怎麼總要提到這一點呢?“或許是吧,我也只是從字中揣摩而出。”辯才模稜兩可地回了一句。

蕭羽沒有繼續深問,只是“噢”了一聲。

“智永禪師的‘永字八法’真是天下名聞,給所有學書之人以登堂入室之門徑啊!”蕭羽又把話題轉到書法技法上。

“不錯,在名目繁複的筆法中,影響最大的應該說是永字八法,因為構成字形的基本點畫不過是‘點’‘撇’‘捺’等八種,正為永字八種點畫所代表,所以永字雖僅一字,卻適合千萬字。”辯才順著蕭羽的話題又侃侃而談。

一日,二人又在談書論藝,講到了王羲之。在每次談到書聖的時候,辯才就有些畢恭畢敬的神態。

“依學生之見,書聖真乃晉人追度求韻,曠達不羈之風範,在一冊書上,學生看過王書聖之畫像,人贊日‘神瓊瓊乎恆嶽之凌空也,目炯炯乎汾川之亙虹也。頎頎兮修髯,矯搴舉兮英豐。峨冠綬帶,寬綽雍容。’真是神采奕奕,風度翩翩,見其字便可想其人。惜乎,學生晚生幾百年,若是生在書聖之時給他牽馬認蹬也心甘情願。”蕭羽說得情真意切,發自肺腑。

“書聖不傾心於官場,傾心的是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傾心的是志投意合者在一起暢敘幽情,這是他成為千古書聖的重要原因之一呀。”辨才聽蕭羽這麼一講,也很動容。“施主是書聖同鄉,頗有書聖之遺風,老衲佩服。”

“大師過獎了。小可安敢望書聖之項背。”,蕭羽確實對書聖有著虔誠的崇拜,“學生記得,書聖不僅書法天下第一,即是詩文也堪稱一流。”

“你說得不錯”,辯才知道蕭羽博學多才,記憶極佳,不禁思考考他,便說“你能吟誦一二嗎。”

“在大師而前,學生怎敢放肆,豈非關夫子面前耍刀嘛。”蕭羽謙虛的擺擺手。

“哎,先生何必客氣。儘管吟誦,老衲洗耳恭聽。”

“那好,學生就獻醜,若有不確之處,還望大師提醒,我最喜歡的還是書聖所寫的蘭亭詩和《蘭亭序》。其詩曰‘仰眺望天際,俯盤淥水濱;寥朗無崖觀,寓特理自陳。大矣造化切,萬物莫不均;群賴雖參差,適我無非新。’其文曰‘……此地也,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到坐其次。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只是以暢敘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夫人之相也,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

“好,詩文好,吟誦得也妙。”辯才很是興奮,彷彿欣賞了一次極美的藝術。

“大師見笑了。”蕭羽見辯才如此高興,心想何時才能讓他拿出真跡呢?“唉,小可只是背誦詩文,連真跡的摹本都沒見過,真是遺憾之至。”說著,不禁眼淚向下淌。辯才一看,還有這麼鍾情於書法的人,眼睛轉了轉,沒有說什麼。

“學生失禮,先行告退。”蕭羽掃了一眼辯才,看他有些動心的樣子,又好像沒有,想著不能著急,慢慢來。蕭羽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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