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護士的靈異自述——溼泥

一個女護士的靈異自述——溼泥

表姐第一次明確的看到那些東西,是在五歲的時候。

雖然我總是恭敬並親切對寒香表姐叫著姐姐,但實際上她不過比我大了二十天,從理論上說,如果姨母不出事,她能不早產而是正常時間出生的話,姐姐的角色就本應該是由我擔當的。儘管對此我並沒有什麼怨言。我覺得被人呵護總要好於照顧別人。

雖然有時我也覺得自己作為男子能更加物盡其用,不過貌似現在這樣也不錯。我的父母是生意人,經常天南海北的飛來飛去。我也覺得他們其實不比表姐的父親好到哪裡去。但是精神文明的不足向來是可以用物質文明補足的,只是他們回家一次偷偷塞給我的零花錢,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頭,近乎可以讓我帶著表姐將小賣店中的小食品每樣都買上十包,然後跑到沒有大人的地方去開個盛大的宴會。

還記得那一年的夏天,我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秘密基地。在公園的人工湖邊,有個挖湖時留下的殘土堆就的假山,上面胡亂地生長著些草樹雜花。對於大人來說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然而對孩子來說卻是天堂,當時姥姥經常帶著我們兩個孩子去那個公園,在那兒還有些其他的家長也常帶孩子來玩。只是他們通常都讓我們遠離那個人工湖,可是越是禁止的事情往往就越刺激孩子去做。我們當時雖然年幼,還是知道水邊危險的道理的,但是水邊的假山就沒什麼問題了。我和表姐兩個人偷偷地逃出正在和熟人聊天的姥姥的視線範圍,噔噔地跑到假山陰影后面,開始我們的小小派對。

那天的天氣很熱,似乎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下過雨了。起皺的大地就像是隻要踩上去,就能聽見咯吱咯吱的碎裂聲音,那個人工湖乾涸的也快要見了底,湖邊的小船已經是緊貼著湖底的狀態。我和表姐躲在碩大寬廣的陰影下依舊覺得周圍的熱氣蒸騰,要把我們變成兩隻小籠灌湯包。我將那些小零食交給表姐,獨自去一旁守著冰箱的老太太那兒買兩根冰棍。我自覺一去一回十分的迅速,但是當我回去的時候,看見表姐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裡面呆呆地站著,那些小食品只剩下些空空的口袋散亂的扔在地上,她一看見我就哭了出來。

“谷藍,那些好吃的都被搶走了。”

我看著表姐一哭,自己也開始莫名的傷心起來,眼淚也開始噼裡啪啦地掉下來。我拉著她的手去找姥姥告狀,說是有壞孩子搶了我們的零食,極力要求有人給我們報仇雪恨。

面對偶爾會發生的大孩子欺負小孩子,為人世故的姥姥並不太在意,但她還是詢問了表姐那些欺負她的孩子的樣貌。

“三個胖胖的男生,穿著背心短褲,渾身溼漉漉的,他們推了我幾下,然後看見我的東西,搶過來就吃…..”

聽著表姐的描述,姥姥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她蹲下身子與表姐視線一平,將手放在她的脊背上,大概是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在她的手接觸到了表姐的後背那一刻,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發現上面是散發著腐臭的溼泥。

姥姥強硬地將表姐的後背轉到自己面前,表姐的小裙子背後有幾個小孩子手掌形狀的泥水汙漬,綠色泥湯還在不住地流下來。姥姥非常生氣,這件衣服是今天剛剛換上的,出來沒多久就弄得這麼髒,即使是事出有因,從結果上看依舊是表姐的錯誤。

那天表姐被打了手板作為弄髒衣服的懲罰,我也因為胡亂花錢的原因被罰了站。兩個小姐妹在夕陽西下的牆根下互訴衷腸,眼淚一對一雙地往下掉。

“谷藍你是相信我的吧,真的是那些壞孩子乾的,他們先是用手拽我,拽了幾下沒有拽動,然後就擅自地搶我們的吃的,撕開袋子就往嘴裡倒,還有綠色泥巴從他們的嘴裡、鼻子裡不斷地掉出來…….”

當時還年幼的我只是說著我相信,我相信,然後摟著她的脖子,用嘴唇去親她溼潤的臉蛋。用我的方式表達著對她的理解與憐愛。

直到若干年後,我當上了護士,一次公共活動,給小學校的學生普及急救知識,為了警示他們與其學習急救不如別做傻事,就專門的查了些作為前車之鑑的反面資料,偶然的發現,我們兒時玩耍的公園中的人工湖,曾經淹死過三個五六歲的男孩子。我下意識地想起了表姐那時候說過的話。

也許早就應該想到的,我離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即使大人都不太可能將食品迅速吃光,何況是小孩子。還有表姐背後的那些溼泥,那些綠色的東西應該就是湖裡面的藻類。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說,被淹死在水中的人會化作水鬼,他們不能轉世投胎,只有找到一個代替自己存在的人,靈魂才可以離開。於是那些水鬼會將靠近水邊的孩子拖進水中當做替死鬼,而湖水當要乾涸之時,那些水鬼就四肢著地,扒開面前的水藻爛泥,直接從湖底爬上岸來。躲在陰暗處等待著機會。

想到三個鬼孩子支撐著那被湖水泡的浮腫的身體,並排的蹲在角落裡,泥沙從口鼻不斷的流出來,翻著雪白的眼白看著表姐的模樣,不禁讓我脊背發涼。他們沒有能夠將表姐當做替死鬼,才吃了那些零食作為供奉的享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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