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五十九)

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五十九)

禿子僵硬的回過頭,眼裡流露著恐懼。我看著他,費力的擠擠眼,意思是叫他快跑。禿子使勁的吞了一口口水,張開嘴,那個“跑啊”剛到嘴邊,突然,那玩意說話了:“禿哥,我錯了,你別打我。”

等等,我回過神來,“禿哥?”這聲音怎麼如此耳熟。禿子也是一臉的茫然。那玩意又走近了幾步,說:“我跟你們鬧著玩的。”

路燈照在那玩意身上,頭戴軍帽,身著綠衣,帽子下一張忠厚老實的臉。不是二百五還是誰。

原來是二百五,“呼”,我呼出一大口氣,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從來沒有覺得二百五像今天這麼可愛過。二百五好啊,剛才嚇死我了,如果真是鬼,這天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等等,這玩意是二百五?那剛才不是鬼了?鬼哭聲是二百五裝的?你奶奶的,我轉動僵硬的腦筋,想了一下,回過神來,正要罵他,禿子已經先一步出手了。他一個箭步衝上去,一下放倒二百五,坐在他身上,一巴掌扇在他頭上,把他的帽子都打飛了。禿子邊打邊罵:“叫你裝鬼,叫你裝鬼嚇人。”我也衝上前,壓著二百五,使勁地打,打得他哭爹喊娘。

旁邊備用收費亭的窗戶打開了,驢子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半夜搞什麼?鬼喊鬼叫的,還讓不讓人休息。”

鬼喊鬼叫?驢子,然道你沒聽到鬼哭聲嗎?然道你不知道剛才我被嚇得半死嗎?

驢子披上衣服走出來,把二百五從地上拉起來。只見他灰頭灰臉,嘴裡還不停的吐著泥土。驢子說:“你小子半夜搞什麼?”

二百五說:“我睡不著,就想跟你們開個玩笑。”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看著禿子。

我和禿子被他氣得半死,禿子作勢又要打。驢子擋著說:“好了,好了,你啊,就是欠打。滾回去睡覺。”打發走二百五,他看看手錶,接著對我和禿子說:“你們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消消氣。跟二百五犯不著。回收費亭吧,裡面半天沒人,被監控錄下來,明天老太婆又要找我談話了。對了,這事明天就不要講了,免得傳出去,影響不好。”

我和禿子回到收費亭,想想驢子今天怎麼這麼反常,這麼大的事,他居然輕描淡寫的結束了,也沒把二百五怎麼樣。太反常了。

正胡思亂想著,和驢子睡一個收費亭的猴子出來小便,路過我這邊,看我在想心思,問我怎麼了。我說:“今天驢子有點反常。換了以前,肯定要把二百五罵個半死。”

猴子笑笑說:“剛才二百五裝鬼哭,我和驢子都聽到了。驢子嚇得緊緊抱著被子,不停的念阿彌陀佛,就怕那鬼來找他。現在發現是二百五裝的,不是真鬼,他高興還不及,又怎麼會生氣呢。”

我恍然大悟。原來正直善良如驢子,也做過虧心事啊。

四周又安靜了下來,一如往常。還是沒有車子。在收費站上班苦不怕,就怕無聊。我巴不得現在不停的有車子經過,哪怕是跟司機吵架我也願意。我看看錶,才三點鐘,被二百五鬧了半天,才過去一個小時,這夜,也他奶奶的太長了。

我打開窗戶,叫了一聲禿子,想跟他聊聊天。沒人理我,再一看,禿子頭歪在椅子,嘴邊口水直流,已經睡著了。我搖搖頭,這個禿子,這麼快就睡著了,真有本事。

我頭靠在椅子上,無聊地看著前方,聽著風聲從耳邊吹過。慢慢地上下眼皮開始打架,頭越來越低,迷迷糊糊,進入半睡眠狀態。突然,耳邊隱約聽到遠入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你奶奶的,死二百五,還不去睡覺,又在裝鬼哭。想出去狠狠罵二百五幾句,又想起驢子的話,收費亭裡不能沒人,便忍住了。算了,你想哭就哭吧,還想嚇我,這一招過時了。等明天下班,看我怎麼收拾你。想到這,我移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繼續打瞌睡。可那哭聲依舊若隱若現,在這寂靜夜的秋風裡聽著讓人渾身不舒服。我張開眼睛,看向大門口,想看看二百五到底躲在哪裡。

路燈下的大門口,不要說人了,連鬼都沒有一個。二百五躲在哪裡哭呢?好奇心又上來了,我伸出頭,左右尋找著二百五。只聽得哭聲突遠突近,彷彿就是身邊,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死二百五,搞什麼飛機。我在心裡罵道。回頭看看禿子,他睡得正香,好象一點都沒聽到哭聲。

那哭聲雖不大,可好象就在耳邊迴響,吵得我心煩意亂,而且帶著一種誘惑,讓我有一種出去看看的衝動。我看看錶,才不到四點,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換班。這樣不停的哭下去,怎麼受得了。不被他搞成神經衰落才怪。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個久坐而僵硬的筋骨,看看前方沒有動靜,隨手拿著橡膠警棍,打開門,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隨著我走出收費亭,那哭聲好象大了一點,在這寂靜的夜裡,聽得分外清晰。我定定神,仔細辨認了一下聲音的來源。又在路邊的草叢裡。死二百五,裝鬼也不會用點腦子,每次都玩這一招,上次躲在草叢裡吃方便麵,這次又躲這裡面哭。剛被我們打過,怎麼也不知道換個方式,二百五的腦子,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你為什麼不躲河裡去。這才敬業啊。我心裡嘀咕著,輕手輕腳的向路邊走去,準備抓著他,狠狠罵一頓。

哭聲還是從收費大棚東邊的路邊傳來,離我大約有四十幾米遠,更靠近收費站大門那一邊。死二百五,不敢在大棚下嚇人,躲到大門那邊,以為就不知道是你嗎?

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緊緊抓著警棍,準備給二百五當頭一下。

沒有月色,也沒有星星,只有幾十米外收費大棚下的燈光,越過半人高的草叢,哭聲沒有停下。很好,二百五沒有發現我。奶奶的,這一次看你小子往哪裡跑。

我用左手慢慢扒開草叢,眼前現出一個人影,背朝我,坐在地上,低著頭,輕輕的哭泣,嘴裡還小聲的說著什麼,聽得不大清楚。我右手高高舉起,手起棍落,朝著那人影的胳膊一下子打過去,呵呵,你跑不了吧,二百五。

突然,我的右手僵硬在半空中,就著暈暗的燈光,我看到背對著我的那個人,居然有著一頭飄逸的長髮。我們的二百五應該是短髮吧?我回憶著,只覺腦子越轉越慢,血液從腳下開始冰冷,飛快地傳到大腦,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冷汗又一次出來,石化。

我的娘啊,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每次都是我遇到這種東西?突然,我非常想念溫暖的收費亭,和收費亭裡那張椅子。我站著在那個人影身後一米遠,左手前抻,右手高舉,保持這個姿勢十幾秒,那個人影依舊不知,還在哭泣。只是這哭聲,在我耳中聽來,卻是如此的恐怖。我想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的雙腳根本不聽我的話,一動也不動,就像生了根一樣。我緊咬牙關,努力不發生一絲聲音,生怕驚動了那個東西。

完了,完了,禿子,禿爺,你怎麼還不出來啊。以前遇到過幾次這種事件,都是親愛的禿子及時從收費亭裡衝出來,才救了我一命。今天禿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老太婆早就說了,上夜班不許睡覺,禿子就是不聽,如果他不睡覺,應該早就發現我了。看來,我這一百多斤,今天要丟在這裡了。早知道,剛才叫禿子一起過來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那人影動了。只見它停止哭泣,抬起右手,在自己臉上擦了一下,然後手臂向後一揮,一團白色的東西飛了過來,正打在我的臉上。我終於支持不住,手裡的警棍“僕通”一聲,掉在地上。

那人影沒料到身後會有人,聽到僕通的聲音,楞了一下,慢慢轉過頭來。

那女鬼穿著一身白衣,披頭散髮,由於光線暗,看不清它臉上的表情,只看到它兩隻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睜著我。

事到如今,我別無它法,只好和它對視,希望能憑我高大威武正氣凜然的形象把它嚇跑。可那鬼一點也不怕我那足可以殺人的眼神,依舊死死的盯著我。幾秒鐘後,只聽得“鬼啊!!!”“鬼呀!!!”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先後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裡分外響亮。

隨之,收費大棚下響起紛雜的人聲和腳步聲。“鬼在哪?”禿子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你奶奶的,半夜鬼叫什麼,讓不讓人睡覺了。”這是大毛在罵人。

“小楚呢?怎麼不在收費亭裡?禿子,你看到他沒有?”這是驢子在找我。

“班長,那邊好象有東西。”還是猴子眼尖,看出這片有點不對勁。

我和那東西對望著,心裡卻拼命地喊叫著:“我在這,快來救我啊。”卻只覺口乾舌燥,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東西終於忍不住,又叫了出來,聲音無比的淒涼:“有鬼啊。”

驢子他們尋聲跑過來。禿子一馬當先,手裡揮舞著橡膠警棍:“鬼在哪,鬼在哪?”

這小子,還是這個德性,見鬼比相親還來勁,真不愧是禿子。

大毛跟在他後邊,嘴裡也在叫著:“驢子,把電筒拿過來,這裡黑,看不清。禿子,你等等我。”

三四十米的距離,一轉眼就到,看到他們跑過來,我心裡一鬆,腳下一軟,整個人攤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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