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出了個“阿凡提”

古時候,韓城有個聰明善良正直的人,名叫史厥尼,他的故事在老百姓中代代流傳。爺爺講給孫子聽,孫子長大了也講給自己的孫子聽,希望孫子也能像史厥尼一樣聰明。就這麼傳著傳著,史厥尼從韓城來到了華州,所以他的故事是我從華州人那聽來的,越聽越覺得史厥尼真像小時候閤家必看的動畫片《阿凡提》。喜歡阿凡提的人,肯定也會喜歡史厥尼。

勇辯知府

話說史厥尼走親戚從韓城來到華州,大老遠來一趟實在不容易,乾脆小住一段時間。碰巧趕上華州知府派衙役挨家挨戶收六畜稅。

史厥尼的親戚戰戰兢兢地把辛辛苦苦攢的血汗錢掏出來,衙役伸手要搶,史厥尼看不慣了。他問:“這六畜稅是個什麼稅?皇上何時頒佈的?恕小民無知,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衙役收了那麼多家的稅,哪個不是賠著笑臉雙手奉上?哪個敢問東問西?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懷疑知府的命令!破天荒碰上一個刁民了!衙役不由分說綁了史厥尼進了衙門,想要知府嚴懲他,殺雞給猴看。

這飛來橫禍把史厥尼的親戚嚇得連連求饒,一路踉蹌跟著史厥尼一行人到了衙門外。百姓不明就裡,看這陣仗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看熱鬧的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史厥尼被五花大綁扔在了公堂上。知府大人姍姍來遲,他搖頭晃腦地坐定後,一拍驚堂木,瞪大牛眼質問史厥尼:“大膽刁民,竟敢抗交本府制定的六畜稅!該當何罪?”史厥尼不卑不亢地說:“青天大老爺,小人哪敢抗交六畜稅。小人是窮家小戶,六畜是個什麼稀罕寶貝?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根本不可能養得起呀!”

知府一聽更來氣了,狠拍驚堂木吼道:“混賬東西!你每天都和六畜打交道,怎敢胡說沒見過!”

史厥尼哭喪著臉答道:“小人實在沒有見過六畜。求大人指教六畜都是些啥東西。”

知府看他一臉誠懇,不耐煩地說:“罷了罷了,看來你是個傻瓜!記住了:六畜者,馬、牛、羊、雞、犬、豕也!”

史厥尼一聽,恍然大悟:“哎呀!小人真是笨極了,大老爺這麼一說,小人才知道六畜是馬、牛、羊、雞、狗、豬。小人家裡窮,這六畜一個都沒養。只有一頭家傳老毛驢,不知算是哪一畜?”知府聽後傻了眼,“這、這、這”半天也說不上來一句話。

史厥尼趁機高喊:“青天大老爺明察,六畜以外的稅不用交了,謝老爺開恩!”堂外圍觀的人群紛紛為史厥尼叫好。知府還以為大家在誇他英明,一時間不好發作,眼睜睜地看著史厥尼下堂去了。

回過神來,知府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啞巴虧遲早要讓史厥尼來還。

巧懲衙役

史厥尼平安無事地回到親戚家,還為鄉親們爭取少交稅,成了大家感激的大英雄。可他一下子得罪了知府大人,還得罪了抓他的衙役,於是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衙役到監獄去找了個犯人,讓他誣告史厥尼是盜賊的同夥。知府大人一聽這番說辭,拍著大腿叫好,連忙叫衙役把史厥尼抓了。

衙役如狼似虎地進了村,全村人都聽見他們宣令說史厥尼是強盜,在韓城犯了案子逃到華州避風頭,現在他的同夥落網了,史厥尼也要被砍頭!史厥尼的親戚嚇得魂不附體,可史厥尼知道這是有意害他,因此在被抓時特意請求衙役讓他帶上一個裝糧食的大口袋。衙役嘲笑挖苦他說:“對對對,自己拿個口袋好收屍嘛!”

史厥尼又跪在堂上候審,這下恐怕凶多吉少。鄉親們圍在衙門外為他捏了一把汗。只見史厥尼上了公堂立刻用口袋套住自己的大半身。

知府看得納悶,就問他套著口袋是弄啥哩?史厥尼恭敬地說:“啟稟青天大老爺,強盜說我是他的同夥,那他肯定知道我的年齡身高長相特徵,他要是說得清清楚楚,小人任您處置。要是他說錯了,說明他是坑害我這外鄉人哩!”

堂外的百姓也紛紛應和著說:“有道理有道理!”知府騎虎難下,只得傳犯人上堂。知府問他:“你的同夥史厥尼長啥樣,細細道來!”大堂兩旁的衙役急得乾瞪眼,他們哪能想到史厥尼有這一招!忙給犯人一個勁地使眼色,他也支支吾吾答不上一句話。

史厥尼連忙喊冤,知府心裡的闇火無處發作,氣得命令衙役:“給我將這廝重打五十大板!看他招不招!”那犯人趴在地上大叫:“青天大老爺明鑑,這都是衙役教我誣告的,我跟這個人並不認識,無冤無仇,要不是衙役指使,怎麼會平白無故告他呀!”

知府折了臉面,又拿史厥尼沒辦法。他大發脾氣,命令衙役互相狠狠打二十大板。

智鬥財東

華州城南小張村有個大財東,他找高人算卦給他爹尋了個風水好的墳地,美中不足的是這墳地裡有塊地震震來的大石頭。他僱了幾十個夥計合力搬了一整天也沒有把石頭清理出去。

財東很生氣,對夥計們拳打腳踢還大罵廢物,到飯點了也不給他們吃飯。

史厥尼剛巧路過,看見了這一幕轉念計上心來。他上前對財東說:“搬走這塊小石頭根本不費事!我有辦法包你如願。”財東一看是大名鼎鼎的聰明人“史口袋”來了,忙請他到屋裡去邊吃邊談。

史厥尼說:“叫這些夥計也去吃吧!一會幹活還能用上他們。”財東儘管不樂意,可史厥尼這麼說了,他只得讓夥計都吃飯去。

吃完飯,史厥尼擦擦嘴說:“東家,我想了想,乾脆讓夥計們歇著去,他們在這也沒多大用處反而礙手礙腳,這石頭我一個人就能搬。”

夥計們活沒幹成還吃飽了飯,財東實在心疼那點糧。這麼多人都搬不動,史厥尼一個人怎麼搬?他半信半疑,只好陪著史厥尼到墳地看看。

史厥尼圍著石頭轉了一圈自信地說:“我一個人能揹走兩塊這樣大的石頭!”財東一聽樂了:“那事不宜遲,你趕緊搬吧!”

史厥尼挽起袖子對著掌心吐了兩口唾沫,他招呼財東:“來來來,幫忙把石頭放到我背上!”財東一聽連忙擺手:“先生,這我可幫不了你,我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把它放到你背上?”史厥尼不高興了:“我一個人就能把這石頭背上走,分文不取白給你幫忙。你卻連把它放在我背上的力氣都不想出,那我也不管了!”說完,史厥尼拍拍土走了,財東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

這個財東有這麼好欺負嗎?其實他外號“鬼難拿”,連鬼都拿他沒辦法,史厥尼跟他結下樑子了,財東惡狠狠地說:“咱們走著瞧!”

字據玄機

“鬼難拿”心腸狠,方圓百里凡是給他幹過活的人,累不死也得餓死,拼命幹活還吃不飽飯,一傳十十傳百,鄉親們都不去他家當夥計了。

一天,“鬼難拿”家裡有活需要一個木匠,結果張榜幾天許諾大價也招不到人。史厥尼知道後就揹著工具來應聘了。“鬼難拿”一見史厥尼恨得牙癢癢。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家啥都好,就是伙食不好,你要想幹這活就得多多包涵!”

史厥尼笑著答應:“好說!好說!”“鬼難拿”奸笑道:“咱把話說薄情些,把事做厚道些,先立個字據吧!萬一你嫌伙食不好撂挑子不幹了,我這活兒找誰幹去?”

史厥尼點頭說:“你說得確實有道理。”他揮毫提筆寫下字據:“沒有雞鴨也行,沒有魚肉也行。”“鬼難拿”見史厥尼這麼好欺負,得意洋洋地收好字據走了。

到了飯時,“鬼難拿”命人給史厥尼端來兩盤汆水蔫蘿蔔。史厥尼生氣地說:“你真不講信用!怎麼給我吃蘿蔔!”“鬼難拿”從懷裡掏出字據傲慢地說:“誰不講信用?這可是你親筆寫的字據!”

史厥尼哼了一聲:“你看清楚,我明明在上面寫著:沒有雞,鴨也行;沒有魚,肉也行。你還想抵賴嗎?”“鬼難拿”仔細一看哭笑不得,這才明白自己不是史厥尼的對手,乖乖地給史厥尼上了好菜。

識破假藥

華州城的繁華地段常年有個賣眼藥的人在擺攤。這人憑著他能說會道的那張嘴,不知哄騙了大夥多少錢財。這一天,他來到西關街上,把藥攤一擺就吆喝起來,不一會兒就圍上來一群人。

他說得天花亂墜手舞足蹈,把眼藥說得比仙丹還好,這時史厥尼也擠進人堆裡看熱鬧。史厥尼聽親戚說起過,這人賣的眼藥非但價錢高還根本不治病,不少人因為這眼藥耽誤了病情。

史厥尼看在場的人聽得聚精會神,恐怕一會都得上當花冤枉錢。他急忙走到賣藥人面前連聲說:“快快快!我的眼睛犯病好多天了,吃啥藥都不見好,先給我試一下!”

賣藥人大喜,今天開張的活招牌來啦!他在史厥尼的眼睛滴上藥問:“涼不涼?”突然,史厥尼捂著眼痛苦地叫喊起來:“疼!火辣辣的疼!我的眼瞎啦!”

賣藥人慌了,想趕緊開溜。史厥尼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要拉他去見官。賣藥人打著哭腔小聲求饒:“我這藥就是自家辣椒地裡的野草搗的汁子,可能是誤把辣椒葉摻進去了,大爺饒命啊!”史厥尼不依不饒,非要拉他去見官。

史厥尼把他拉到沒人的地方,這才揉揉眼說:“你這是什麼草?把我涼死了!”賣藥人納悶地問:“唉呀!那你剛才咋說辣?”史厥尼哈哈笑道:“我早說了,大夥不都上你的當了?這點野草汁子也敢賣這麼多錢?鄉親們的血汗錢你也忍心騙!”

史厥尼對其曉以大義,賣藥人保證今後再不行騙了,要靠勞力掙錢,史厥尼這才放過了他。

倉神顯靈

在華州住了一段時間,快過年了,史厥尼打算回韓城去,他告別了親戚和在華州結交的朋友。走到杏林時,遇見幾個當地人談論鄉里的首富“假善人”的惡行。這個“假善人”是個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窮人都恨透了他。

愛好打抱不平的史厥尼聽了這些話,哪有不管閒事的道理?他找到“假善人”的家,詢問招不招便宜的長工,工錢隨便給,管飽飯就行。他開出這麼低的條件,“假善人”當然立刻僱了他。

“這小子怕是腦子不靈光,傻子才不圖工錢。”“假善人”不放心聰明人,就挑了最傻的史厥尼給他家看守年貨。

有一天,“假善人”要出門會朋友,他臨走時對史厥尼說:“年貨有燒肉七扇,臊子八罐,蒸饃九籃,好酒十壇。少了一件,回來剜你的眼!”“假善人”出了門還不放心又回來嚇唬史厥尼說:“酒還沒釀好,裡面有毒,千萬不能喝!”

史厥尼心想:“你真把我當傻瓜啦!我可是專門來給你‘過早年’的!”他叫來長工們,大家一起把酒肉全部吃光了。

“假善人”赴宴喝醉了,半夜被小廝抬了回來。

第二天天剛亮,史厥尼跑到“假善人”房門口大聲嚷嚷:“掌櫃的,掌櫃的!大事不好了!”

“假善人”被史厥尼驚得滾下了床,他連滾帶爬地開了門,忙問咋回事。史厥尼惶恐地說:“昨晚我正在守夜,倉神爺從畫像裡跳下來罵道:‘你家掌櫃的欺師滅祖!我辛辛苦苦給他看了一年糧倉,糧食沒獻,白饃沒見,把爺差點餓死了。明早爺要回天庭去過年,好賴得飽飽地吃上一頓。’說著他就見啥吃啥,我一阻擋他就要吃我。他要喝酒我就說:‘酒裡有毒不敢喝!’倉神爺踢了我一腳說:‘你還哄起爺來了!’他端起酒罈子咕咚咕咚喝了個光光淨,這陣勢把我嚇昏了,我剛醒來就趕緊給你報信吶!”

“假善人”跑到倉庫一看,酒罈七倒八歪,燒肉連個肉末都不剩,饃籃全都底朝天。他懷疑是史厥尼搞的鬼,可看著史厥尼老實巴交憨憨傻傻的樣子真不像撒謊,他一個人咋可能吃完這些年貨?難道真是倉神爺顯靈?“假善人”又氣又心疼,還得不情不願地給倉神爺、灶王爺這些家裡的神仙們上香賠禮道歉。

童年摯愛

顏偉

恰逢“六一”國際兒童節,小朋友玩在當下,擁抱美好的明天。大朋友陷入回憶的熱潮,想要抓住青春的小辮兒。我這一代人的童年回憶中有一部閃閃發光的阿凡提布偶動畫片堪稱摯愛。這部從1979年到1989年間,由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拍攝的系列片中,講述了主人公阿凡提幽默風趣、疾惡如仇的故事,他用智慧為窮苦百姓伸張正義,讓貪婪愚蠢的巴依老爺甚至大臣和國王都不能為所欲為。

阿凡提那打著小卷的黑鬍子、白色的頭巾、蹺著二郎腿倒騎小毛驢的樣子歷歷在目。雖然只有短短14集,但是讓人百看不厭。阿凡提雖然無權無勢,但是他的人格魅力勝過萬千財富。

史厥尼和阿凡提,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因為同是智慧正義的化身,在人們心目中都有崇高的位置。關中地區的人們相信,史厥尼在歷史上確有其人,如今大家也稱他為韓城阿凡提。相比阿凡提在世界範圍內的知名度,史厥尼的故事只在關中地區口耳相傳實在甚為可惜。

小時候如果知道史厥尼,就又多了一個榜樣。史厥尼和阿凡提的可貴之處在於體現了勞動人民勤勞、樂觀、豁達和積極向上的精神,因而受到人們的喜愛。如今阿凡提的故事已被譯成英文、俄文、德文、法文、日文等多種文學,傳遍了小亞細亞及西亞、巴爾幹半島、高加索、中亞等地。它在流傳過程中,又與各國類似阿凡提式的機智人物的故事混合在一起,成為流傳地區共同的精神財富。

希望有朝一日,韓城阿凡提也能以各種藝術形式呈現在大家面前,由廣為人知繼而代表真善美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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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提出生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葡萄溝南部一個叫達甫散蓋村的古村落,從阿凡提故居石碑上的介紹可知,他生於公元1777年6月5日,卒於1876年6月5日,享年100歲。數百年來阿凡提的故事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各少數民族中流傳,如今更是家喻戶曉,而史厥尼的詳細資料還有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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