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玉論劍│李尚龍:不是編劇想霸權,問題是我們連名字都沒有了

文|李尚龍

今天聊這個話題我覺得很有趣,因為我是在場年紀最小的青年作家,就從我在剛開始學習劇作的時候說起。

劇作課上老師講的第一句話就是,劇作是一部戲的中心。所以,我總會覺得今天聊這個話題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故事一切的基礎,劇作本來就應該是中心啊。

但我在網上查了查,才發現,這些年的中心特別的混亂:比如,幾年前,大家都說有人說演員中心制,小鮮肉中心制,後來被大家一罵,有人說,製片人中心制,還有人說資本中心制。

右玉論劍│李尚龍:不是編劇想霸權,問題是我們連名字都沒有了

人類遠古的時候,老祖先就在槐樹下,火堆旁,火炕上跟孩子們講故事,後來有了書,父母就在睡前給孩子們講故事,接著有了電、有了攝影機,有了電影,我們還在講故事,怎麼什麼時候故事就不是中心制了?

有人反駁我們說,沒錢你拍什麼?沒演員你拍什麼?那我想問,沒故事你拍什麼?這個論據本身就不成立。

所以,今天想探討的話題是,劇作中心制是必須的,但劇作中心,不代表劇作霸權,更不代表劇作家霸權。

前幾天我聽了莫言老師說的一段話:劇作家在寫劇本時應該想的很清楚,但不要想的太清楚,因為要給演員和導演留下創作的空間。

宋方金老師也說過:編劇結束的地方,導演開始,導演開始的地方,演員開始。

這些年我們總能看到一些電影,鏡頭很好,甚至製作也不錯,就是沒有故事,或者故事一塌糊塗,觀眾坐在電影院,如坐針氈,出來之後安慰自己,風景不錯。

右玉論劍│李尚龍:不是編劇想霸權,問題是我們連名字都沒有了

一個好的電影,應該是以故事為核心,然後大家共同努力把故事講好的結果,在美國、英國,電視劇導演準備在劇本上大做文章時,一定會跟編劇商量,這裡是否可以動。但現在呢,大家想動就動,這個很奇怪,今天看到宋丹丹老師又開炮了,說,有些劇本特別差,還不讓動。

不僅如此,但現在讓人覺得有趣的,在我們國家,一張海報上,可以有導演,可以有演員,甚至可以有設計師,就是沒有編劇,一個打造故事靈魂的人不出現在海報上,那憑什麼說劇作中心呢?

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探討劇作中心和劇作霸權,我們探討的是,好像連劇作家的名字都沒了。

我記得去年我在現場看《新圍城》的拍攝,有一句臺詞宋老師寫的是:“你一定傷過很多姑娘吧”,演員說成:“你肯定傷害過很多女孩子吧!”

演員認為這樣的臺詞更順口,但問題是,《新圍城》講的是北京故事,北京話往往叫姑娘,不叫女孩子,南方人喜歡叫女孩子,另外,傷過是心裡概念,傷害就成了物理概念了。

所以,這就是現在劇作家很難受的一件事:你花了七八年寫的劇本,演員一秒鐘就給你瓦解。

一個好的劇本就這麼被不停的扣分,演員還說呢,我這樣說順口啊!順口不代表就是好劇本,好的劇本,應該是打磨。

右玉論劍│李尚龍:不是編劇想霸權,問題是我們連名字都沒有了

其實改劇本的不僅僅是演員,現在連老闆都改,我見過一個老闆找我吃飯,請我幫他改一個劇,講的是一箇中年出軌男人的小三想要上位的故事,且不說為什麼這樣的題材怎麼找到了我這個還沒結婚的青年作家,問題是,我還沒說話,他講了一個多小時他對劇作的理解,我說,您說的都是常識。

他說,對,所以,就按照我那個方向來寫。說完,他又說了一個多小時應該怎麼寫細節。我當時特別好奇,就問,那要不您來寫?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還是你來吧!臨走前,他還交代,一定把我說的寫進去,尤其是我說的很激動的那一段。

當然,那也是我最後一次和他見面。

如果說編劇當老闆可能會是悲劇,那老闆總客串編劇必然是慘劇。

劇作中心制的一個很大的敵人,就是不尊重編劇:比如拖編劇的尾款,不給編劇稿費,還有許多投資人認為,編劇的腦力活動是不需要錢的。

所以,你總能看到製作人把編劇拉過去說自己的想法,然後讓編劇寫了大綱,最後說,我們不用你了。

這個非常奇怪,現在,你還能看到許多製作人想方設法打壓編劇的稿酬,這個思路也是一樣:故事值錢嗎?故事應該是中心制嗎?

剛好通過這個論壇,想說兩件事:

第一,一部好的作品必須儘快回到劇作中心制。

第二,劇作中心制應該從尊重劇作家,至少從平等對待編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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