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傳是晚清風雲人物之一。
其生於安徽合肥西鄉(今肥西縣)大潛山麓的劉老圩,故自號“大潛山人”,因排行第六、少年出天花臉上留下有麻點,人稱劉六麻子。
《清史稿》是這樣評價這位劉六麻子的:“劉銘傳才氣無雙,不居人下,故易退難進。守臺治臺,自有建樹。”
劉銘傳自幼家貧,靠販私鹽為生,性情豪爽,得當地無賴少年推崇。
同治元年(1862年)二月,曾國藩的湘軍與太平天國曠日持久的絞殺已漸見分曉,但鑑於北方捻軍勢力尚熾,且與蘇常等地的李秀成部合作加密,遂指派李鴻章到合肥招募淮軍。
劉銘傳與張樹珊、潘鼎新、吳長慶等人踴躍報名,投到軍中,很快就大放異彩。
入伍之初,劉銘傳一舉攻佔川沙,便因功升遊擊並獲賞戴花翎。
該年十月,劉銘傳連佔太倉、崑山,攻下江陰縣城,被升為記名提督。隨後,攻取無錫,俘獲太平軍守將黃子隆、黃德懋父子以下2 萬多人,被清廷“加恩賞頭品頂戴”。
次年(同治三年)四月,劉銘傳攻下常州,屠殺了護王陳坤書以下太平軍將士近萬人,得賞穿黃馬褂。
也在這時開始,劉銘傳部獨立成軍,轄有左、中、右3 軍,成為淮軍中的勁旅。
劉銘傳據守常州期間,住原太平軍將領陳坤書的護王府。
某天晚上,劉銘傳在案桌前秉燭夜讀,聽到院子裡有金屬撞擊的清脆之聲,不由大犯孤疑,呼親兵到院中搜查。
原來是馬吃草料時,馬籠頭上的鐵環撞擊到馬槽發出了聲音。
這個馬槽有些古怪。
劉銘傳讓人將馬槽移開,並打來井水刷洗乾淨,發現其竟是一個銅盤,於是命人將馬槽洗刷乾淨,方才見“馬槽”外壁四邊都裝有兩個獸首銜環,裡面刻有蝌蚪形銘文,銘文工整嚴謹。
劉銘傳知其不是凡物,藏之於自己的書房,找當地人詢問其來歷。
當地知情父老介紹:這東西是道光年間寶雞縣虢川司一老農在鋤地時從田裡挖出來的,很重,有四五百斤(實重225公斤),外型就是個馬槽子,四面各有兩個獸首銜環,只要將馬韁繩系在上面,吃草料的馬,那是萬難逃跑,可謂穩妥和牢靠。恰巧老農家裡養有一匹馬,又缺一個像樣的馬槽子,這東西就成了他家餵馬的馬槽子。
那麼,這個東西怎麼會來到常州呢?
陝西眉縣縣令徐燮鈞是常州人,他曾到虢川司遊玩,路過該老農家,發現了這造型古怪的馬槽子,細看之後,用百金將之購回,供於衙署,待卸任後,攜之同歸常州,藏於鳴柯巷徐家的“天佑堂”中。
徐燮鈞之弟徐星鉞識得“馬槽子”的銘文,認定這是西周之物,將其命名為“虢季子白盤”,並撰《虢季子盤記》一文記其事。
咸豐十年(1860年)四月,太平軍攻破常州,藏於“天佑堂”的虢盤落入了護王陳坤書手中。
陳坤書是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粗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對於寶物卻不識好歹,左看右看,覺得這虢盤就是個馬槽子,於是用虢盤側邊的獸首銜環拴馬,盤中盛放草料,自認為物盡其用,用於餵馬。
劉銘傳弄清楚了虢盤的經歷,大喜過望,將之珍藏,秘不示人。
後來劉銘傳回鄉養病(原擬3個月,實際賦閒13年),運虢盤以歸,在家裡新起的“鋼叉樓”的後面又專門打造了一個四面環水,只有一座石橋可以相通的“盤亭”,以供奉此寶。
當時,各地名士紛紛慕名前來瞻仰此寶,劉銘傳大過了一把藏寶主之癮。
光緒帝的老師翁同龢是個酷愛古文物的老夫子,得知世間有這樣的寶貝,不斷派人遊說劉銘傳,口口聲聲願以重金購買。
劉銘傳視金錢如糞土,一應回絕。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翁同龢又派人向劉銘傳說項,聲稱願將自己的女兒下嫁給劉銘傳的兒子,雙方結為秦晉之好。
劉銘傳一心護寶,不鳥翁同龢這一出。
從此,翁、劉兩家交惡,劉銘傳以後的官場生活也因此充滿了許多沉浮起落的變數。
此外,還有美國人、法國人、日本人出高價想從劉銘傳的後人手中購得“虢季子白盤”,劉銘傳生前告誡過兒孫,務必將寶物奉為傳家寶,世世代代傳承下去,所以外人均未得手。
日本侵華戰爭開始後,日本想要強搶走這件寶貝,被劉家用一個仿製品矇混了過去。
鑑於國家多難、亂世多變,劉家後人將寶貝埋於地下,舉家遠走他鄉。
國民黨的將領李品仙是個出了名的“古董迷”,他做了安徽省長,帶人到劉家老宅掘土三尺進行搜索,甚至撬開了所有房間的地板,結果一無所獲。
新中國成立,劉家人重返故里。
對青銅器研究造詣最深的郭沫若一直惦記著劉家的虢季子白盤,多次會見劉家後人劉肅,苦口婆心地勸說和動員其將寶物上交給國家。
劉肅最終被打動,同意將寶物獻給國家。
為此,劉家得到了國家高度表揚。
郭沫若還專門贈詩一首頌揚此事,詩云:
虢盤獻公家,歸諸天下有。
獨樂易眾樂,寶傳永不朽。
這首詩被裝裱好,高懸劉家廳堂,成為了一種至高榮耀。
寶貝後來被估價超過五個多億,珍藏於中國國家博物館,為鎮館之寶,禁止對外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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