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雄縣

跟我一起從埃及搭車去南非的小夥伴李新詠發了條朋友圈:

深諳巴黎的20個區,孟買周邊的城市,胡志明的交通方式和雅典的地鐵線路,但至今還不瞭解生活了15年的家鄉哥哥市縣地處哪個方位,有哪些景點,有哪些特有文化。有時候,美的東西就在身邊,但被我們忽視了,不想等失去了才去回味它的美好。

再見了,雄縣

看完這條朋友圈,再想想自己,何嘗不是同一種狀況。有多少在外漂泊的遊子,以及忘了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每年也就過年那幾天在家,還不是故鄉平常的樣子;有多少努力打拼的“北漂”,就連父母的模樣都漸漸模糊;又有多少人還找的到,當初最愛吃的味道,如今又搬遷到哪個街道。

對,每次回去,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更像個外鄉人。

回家路上經常有人熱絡的寒暄:小明明,你回來了啊。我尷尬的回覆著熱情,等回到家問我媽:那人是誰啊?家裡放筷子的位置都變了,每次吃飯都要找半天。父親讓我拿下剪刀,我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然後二姐夫看到手足無措的我,準確無誤的奔向了放剪刀的位置。這時候,父親總是微笑的嘮叨一句:你老不在家,連家都快不認識了。對,經年累月的這個家已不是小時候的模樣,常年缺失的陪伴讓我覺得自己像極,一個外人。

每次回家都能發現原來破敗的街角新開了家好吃的店,那邊那片荒原什麼時候已經蓋起了二十多層的大樓,原來的繁榮的KTV0312什麼時候已經關閉起了大門。原來對整個縣城無所不知,現在再回來,去什麼地方還要打聽路,老鄉操起一口雄縣話疑問:你是哪的啊,聽你這口音也不想外地的啊。

對,我已經變成了家裡最熟悉的陌生人,變成了家鄉最無知的外鄉人。

再見了,雄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家鄉開始發生了改變:大清河已沒有了水,水上的瓦橋也變了模樣;轉角的百貨大樓不再氣派,淹沒在雨後春筍般的水泥圍牆裡;老電影院,老農貿市場,老政府前槐樹的光斑,從什麼時候起,只存在了記憶裡。從你轉身離開的那年夏天,老院的金銀花就再也沒有盛開過。

再見了,雄縣

在外北漂的我,從來不喜歡大城市的冷漠,只想著過幾年,再回到生我養我的小城,九萬里悟道,終歸詩酒田園。可如今,國務院終於批覆了雄安新區的規劃綱要,以前還抱有僥倖,現在終於板上釘釘了。

把這消息告訴我媽的時候,我媽很灰心的問道:咱家,不會要拆了吧。

我家的平房,四間半的建築面積,還有三四百平米的大院子,春天播下種子,夏天每日都有蔬菜可食,秋天在樹蔭裡數著果實的豐收,冬天在窗邊泡上一盞茶看著院裡大雪紛飛,雪裡有好幾代人走過的痕跡,還有歡笑的雪人。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了吧。我媽是不願意走的,住了一輩子的村莊,熟悉了每天傍晚的炊煙。

再見了,雄縣

雖然規劃綱要裡提到,不少於百分之七十的藍綠空間,保留老城老樹,保留住雄安人的鄉愁,讓當地人有獲得感,建立全世界領先的智慧之城。我知道,我也明白,以後會更好的,教育會成為全國的一流,以後的孩子不再像我們那年擠破頭才能考上大學;縣城也變得乾淨,也不會再擁堵,說方言的人慢慢的變成了少數人;但是,作為巨蟹座,作為念舊的人,我還是比較喜歡記憶裡那座小小的縣城。

再見了,雄縣

我無法想象,二十年之後,滿大街充斥著說普通話的人,我下樓去買個包子說著方言還沒人懂;也無法想象,二十年之後,我再去白洋淀釣個魚遊個詠燒個烤,一群管理人員要將你驅逐;更無法想象,二十年之後,我跟小一輩的那些人聊起曾經的溫泉湖,換回一臉懵逼不知道所云的表情。

規劃批覆了,雄安要開始大規模的建設了,市民中心100天的成果,標誌著雄安速度無以倫比。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個默默無聞的小縣城,要開始日新月異,要成為標杆,要時常走入新聞聯播,走入尋常百姓人家的茶餘飯後,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座城。

再見了,雄縣

趁一切還未來得及改變之前,再來看一眼熟悉的故鄉,給熟悉的地方拍一張照片,留下一段影像,接下里就是以全新的姿態迎接新一輪的機遇與挑戰。

我們好好道別一聲:雄縣,再見。

你好,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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