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區的柴禾垛

雄安新區的柴禾垛

除了豬圈,雞窩外,家家院裡或牆外還有柴禾垛,這三樣可以說是家庭必須。那時候,家家睡的是土炕,做飯是大鐵鍋,燃料就是柴禾。後來有過煤油爐,也是極少數,再說,煤油也花錢哪。數九寒天,那個熱炕頭也是最吸引人的。所以,柴禾是非常重要的生活物資,柴禾垛就成了村裡非常有生活氣息的一景。人們不是常說嗎,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柴排在第一位,足見其在人們生活中的重要性。

生活不富裕,不僅表現在糧食的緊缺上,柴禾也緊張。一日三餐,動火就是柴。一家五六口、七八口人,再簡單不過的一粥一飯,也得燒個棒子秸。

柴禾的來源主要是麥秋的麥根兒和大秋的棒子秸。

過麥秋的時候,生產隊的麥子是用鐮刀割的。割下的麥子拉到場裡要鍘一下,把麥頭和麥秸分開,這樣容易打麥子。鍘下的麥秸按人頭和工分比例分給各家。每家自留地的麥子,都是拔下來的。拔麥子比割麥子累得多,但人們還是拔,為的是多得一截麥根兒。因為要給隊裡幹活,自家的麥子利用業餘時間收,所以,父親和大哥天剛朝亮,就起來了,趁著涼快去拔麥子,等我到地裡的時候,他們已經拔了一個來回。拔下的麥子,筐背肩扛弄回家,再對付時間鍘了,麥頭曬在院子裡,麥根兒垛一邊。麥根兒要先擇一遍,把夾在裡面的麥穗撿出來——糧食金貴,講究顆粒歸倉。擇過的麥根,攤在院裡街上曬乾,然後,垛起來。這時候,家家院子裡不礙事的地方,都起了個巨大的蘑菇——麥秸垛。

垛麥秸垛是個技術活。不會垛的,越來越小,成了窩窩頭,還容易倒。會垛的根據大小打好底子,然後,一層一層壓茬往上垛,一般高過人頭,要兩個人配合,一個人在上面鋪攤打理,一個人往上扔,最後收出一個尖頂。麥根兒垛好了,為防止雨淋,頂上要抹上泥或是蓋上衫(麥秸編的草簾子一樣的東西)。小的垛蓋上行,大的垛一般就是抹泥,泥是在土裡摻了麥糠和的,光是土不行,會裂。抹的時候,人站在梯子上,把泥倒在垛頂上,用抹子抹勻,像是給麥秸垛戴了一頂草帽,陰天下雨就省的天天蓋了。

編衫是農人的編織技藝之一,像蓋鍋的蓋簟、拍子(蒸饅頭、窩頭蓋鍋的形似草帽的東西),坐的蒲團,墩子等。編衫簡單得多,連根拔的麥子用火筷子夾住麥頭,將麥穗掠下來,藉著潮乎勁一綹一綹並排著編起來,像蓑衣一樣圍圈蓋在垛頂。最尖上扣個破盆或蓋上塊塑料布,下雨的時候,雨水順著麥秸流下去,不至於漏進垛裡。

就地取材,生活中處處體現著人們生存的智慧。

蒲松齡講過狼的故事,有一則就與柴禾垛有關:“一屠晚歸,擔中肉盡。途中兩狼墜行甚遠……”屠夫跑到一個麥場,“場主積薪其中”,場裡有柴禾垛,看意思那薪就是麥根兒。最後,屠夫利用智慧將兩狼殺死。

垛麥秸垛標誌著麥秋徹底過完。

麥秸垛開始很暄騰,後來越來越瓷實,垛就越來越矬。燒火的時候,麥根兒從側面掏,開始容易,以後越來越費勁,一綹一綹往下撕,勒得手疼,令人討厭。但不能總在一側撕,一邊掏空了,頭重腳輕容易倒。

麥根兒要燒到秋柴禾下來。豆秧、谷撓兒(去粒軋癟的穀穗)、棒子皮兒曬乾了,馬上就能燒了。新下來的棒子秸,潮,不能燒,碼在臨街的牆外曬著。這時候,所有的街道,一下子窄了很多,渾厚了很多,像淤堵的動脈血管。

雄安新區的柴禾垛

所有的東西都是集體的,丟落的也要允許了才能歸個人,拾柴禾就成了孩子們的重要而有意義的事。謄清的耕之前的棒子地裡的秸稈、葉子都可以拾。禾茬堅硬、耐燒、火壯,當麥子耩上,地裡靜下來之後,孩子們就揹著筐頭,拿著小板鎬或是小四齒鎬去拾禾茬頭。耕過的棒子地裡,禾茬翻下來,不用錛,打打土就行。穀子的禾茬一溝一溝密實整齊,用四齒鎬刨下來,磕去土,半天拾半框或一筐頭就不錯了,孩子們哪有那麼大耐性。拾來的柴禾零零碎碎,隨幹隨燒。多了,暫時也垛起來。

頭入冬,棒子秸曬差不多了,就垛起來,一是防雨好蓋,二是規矩整齊,三是防偷。橫一層豎一層碼起來,四四方方一個柴禾垛就蹲在院子裡、場院邊,儲存一冬一春的能量。從大秋到麥秋隔著冬春兩季,冬天又冷,實在難熬,煤又不多,做飯取暖主要靠這一垛棒子秸。

春天青黃不接的不光是糧食,柴禾也是,枯樹枝、爛樹葉能燒的都當寶貝撿回家。父親每年從大年初二就到三十里外的白洋淀裡摟葦子茬兒。自行車後面載著花筐,一次摟兩花筐一大捆,一正月摟一大垛,慳著省著能湊合到麥秋。

一年精打細算總算下來了。

雄安新區的柴禾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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