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初戀
如果愛一個人，就要大膽地講出來，即使被拒絕也無關緊要，總比讓愛情擦肩而過，必將無復無終悔不及，致使終身遺憾！這不，我的朋友嫻給我講起她那段繾綣難忘的初戀……
嫻仰望著蒼穹悠悠地講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和林的妹妹是高中的同學加好朋友，且住同村，我經常到她家玩，自然和林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1970年臘月，林的妹妹結婚，林從呼和浩特市趕回來，我也應邀參加了他妹妹的婚禮。聊天時林告訴我：“我在單位談了一個女朋友，可母親不同意我找外地的，我畢竟是她的獨生子。”下午他送我出來，走在大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鄭重地對我說：“嫻，我們一起結婚吧！”我這人性格開朗，便不假思索地說：“行啊！”因為當時我還沒對象，他還是單身，等我們各自搞好對象後，對到一天結婚。等過後，仔細想想，感覺不太對頭，這話中是否還有別的意思？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這成為我心中一個解不開的謎。
1972年4月初，我作為一名貧下中農推薦的工農兵學員，前往呼和浩特市上大學。坐在火車上，我思緒萬千。暗暗心想：這次見到林，一定要當面問清楚，那天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他對我有意，那真是蒼天有眼，現在把我送到千里之外他的身邊。想到此，我不由一陣竊喜。反正我要去找他，因為林的母親還託我給他捎些油餅。
到校第二天，我乘火車到了林所在的工廠。林是文革前的中專生，畢業後分配到這裡工作。常言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何況我一個單身女孩，隻身一人來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讀書，偌大的城市能有一個老鄉兼朋友，自然是喜出望外！見到林的那一刻，我的心中不由地湧起一種莫名的激動。林比一年前顯得更成熟、更瀟灑，國字的臉龐，稜角分明，雙眸炯炯有神，特別是他深沉的微笑，更令我怦然心動。早已想好的話，幾次欲說，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到校幾天後，學校組織我們去拉練，我去林那裡借來打揹包的揹帶，單帽等，他又送我到火車站，一路上，我們聊得很開心。臨分手時，他深情地對我說：“以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給我說。”那一刻，我的心被震撼了，好想撲在他懷裡，柔柔地說一聲：“謝謝你！”從那以後，每到星期日，他總會騎自行車，奔波30多里路，到學校看我。他長我一歲，總像大哥哥一樣關心著我。常常囑咐我：“學習不能太緊張了，要勞逸結合，晚上別睡的太晚……”他的話好似雨露滋潤著我的心扉。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天，林又騎車來看我。他每次的到來，都會令我欣喜逾常。同宿舍的姐妹給林打個招呼，就躲出去了。林雙眼凝視著我，微笑著說：“嫻，學習需掌握時間，我給你買塊手錶吧！”我心想：林每月只有30多元的工資，一塊手錶要花去他四個月的工資啊！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不敢收，還是等結婚時再送我吧。當我的眼光與他那灼熱的目光相觸時，我忙不迭地低下頭，慌忙地說：“我不要！我不要！”只是沒好意思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那時的我，早已偷偷地喜歡上他了，喜歡他的溫文爾雅、喜歡他的聰明才智、喜歡他的心地善良……雖然他家成份高，可我非常瞭解他的家庭，他一家三口，母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小學教師。我心中暗暗把林比作天上的月亮，我就是圍繞在他身旁的小星星，月兒亮來，星兒才會明。
暮色蒼茫，夜幕降臨了，我才依依不捨地去送他。他推著自行車，我並肩走在他左側。十月底的天氣，傍晚已很冷了，我心裡想說：林，你拉拉我的手吧，我好冷好冷。可女孩子的矜持、羞澀，使我欲言又止。我自信地認為：憑著我倆既是老鄉又是朋友的鐵關係，林永遠是我的，我倆遲早會走到一起的。
我非常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白天上課，晚上做作業、泡圖書館、預習新課，學習起來心神專注，如痴如醉。林也來過幾封信，可我學習起來竟忘了給他回信。偶爾想起來，林已有好幾個星期日沒來了……
1974年五一前夕，我第一次主動給林打電話，想邀他一起玩。才得知他回家結婚去了，並將調回石家莊市。那一刻，我驚愕不已，彷彿如夢方醒！我蒙上被子大哭一場。夜間，我徹夜難眠。我極力地回憶著、反思著，是不是我一直未表態，他會感到自卑？是不是他說送我手錶，我說不要，他誤會我是在拒絕他？是不是……我滿懷的幢憬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擊碎了，剩下的只有孤獨和惆悵！我為自己不敢對林明言而深深的遺憾，為自己對林的造成的傷害而愧疚，更為失去這份真摯的初戀而痛惜！這一切一切像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在我心底。
大學畢業後，我留校當了一名教師，現在已退休的我不知為什麼常常會思念起林，有時林也會悄悄地走進我的夢境裡。那塵封多年40多年的初戀，卻義無反顧地沉澱在我的心靈深處……
今年回到原籍，耳聞林大病一場，我心中陡然湧起一種牽腸掛肚的酸楚。心想：如果再不把心中的話對林講，以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決定去看望林，臨出門時，我留給了他一封信。
嫻看望林回來後，才對我講了這個故事。她如釋負重地說：“在我有生之年，把心中的話，統統以信的方式講給林聽，在信中對他說了聲：對不起，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釋然，一種解脫，縱然去了天堂，我也瞑目了！”接著，她仰起了頭，淡淡地笑著說：“其實相愛的兩個人不一定就結合，曾被愛過那也是一種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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