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雷鳴風雨情(文

閃電雷鳴風雨情

1962年放暑假,我是滿載而歸!高高興興地和同學們一起回家。

一進家門,一片小榆樹林突然映入我的眼簾:筆直筆直的、兩丈多高、一拤多粗,排著整整齊齊的隊伍歡迎著我。尤其井邊那棵,可能是水分充足吧,顯然比其他粗了許多、高了許多。像個領隊,向我微笑、向我招手、好像是在感謝我給了它生命(這是我和老孃1960年栽種的)。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再看我們屋前的瓜架呀!綠的、白的、橙色的……一個個大吊瓜掛在架上,大的有二三十斤,老孃用草編一個小圈託在下邊,拴上三根麻繩兒綁在架上。是啊,它們的瓜蒂哪能禁得住它們那肥胖的軀體呢。樹下茄子、西紅柿,韭菜……一畦畦綠生生水凌凌的,這都是老孃的汗水呀!

“我盤算著你們就快到了……”老孃笑盈盈地從屋裡迎了出來。屋子裡是乾乾淨淨、井井有條,這是老孃為我們的到來連工都沒上特意收拾的。

午飯後,我就要去隊裡幹活兒。“緊張了半年了,暑假、暑假,就是叫你避‘暑’來了,幹得哪門子活兒啦?好好地歇著吧!”老孃激情滿懷。“不行、不行!開學時學校還要隊裡的評語呢!”我急了。“那好吧!就去應應點兒吧、悠著點兒、可別累著、咱們不要工分、不要工分!那我到村北給小羊們割些草去!”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老孃揹筐走了,我跟社員們到村東給玉米授粉,一路歡聲笑語。一個個大玉米頂著紅纓兒喜笑顏開、一片片紅薯盤根接蒂、肩並肩臂搭臂地在竊竊私語,芝麻、花生、大豆……爭奇鬥豔!——藍天、白雲、綠地、人在畫中游,好一幅人間仙境!好一派豐收景象!我真的陶醉了。

到地邊兒了,社員們先坐下來喘喘氣兒。紅光滿面的隊長楊春雪,樂樂呵呵地迷縫著兩隻小眼兒對著我左看看右瞧瞧,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只聽他自言自語地嘟嘟:“我總琢磨:人家弟兄們是怎麼養的,怎麼個個都是‘狀元’?(當時我們家兩個高中生一個初中生)”“人家墳地好!……”一個大嬸搶答。“呸!和她大伯家不是一個墳地呀!還是人家她娘教育得好!……”“也是人家孩子們有出息、爭氣!……”我兩手交叉放在腦後,斜靠在土坡兒上,嘴裡叼著棵小草、悠閒自得地望著那蔚藍、蔚藍的天空飄著的那朵朵白雲,聆聽著他們你爭我搶的戧戧,心裡無限的愜意、無比的自豪——就是、就是!我老孃就是好!比誰都強!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剛乾一會兒,忽然發現西北方向烏雲滾滾。“不好!……”隊長大喊。大家拿起工具,像一窩蜂似的,撒腿連叫帶嚷、前呼後應地往村裡跑。當跑到村最東頭王福寬家大門洞時,一個點兒的雨就打下來了。我突然想起老孃還在村北割草,轉身衝向雨中——“快回來、快回來!——危險、危險!……”人們急促地喊著。我顧不得一切了!那大雨點像小石頭子似的 “”地打得腦袋生疼。憑著地熟,憋足一口氣,從這棵樹下猛地跑到那堵牆根。那大立閃、滾地雷一個接著一個,就像雷公掄著兩把大錘在我面前“嘎!嘎!”地敲。我東跑一下,西跑一下……轉著圈兒的大風恨不得一下子把我拋上天空。我緊緊地抱住一根電線杆子,定了定神,迷著眼斷定前面就是楊家坑,坑邊那棵大樹搖晃著大腦袋還有點兒影兒,我朝大樹跑去,扒在大樹杆上喘了口氣,就立刻往家跑——

一進門,見老孃正在外屋撥菜籽兒。還沒等我喘過氣來,老孃扔下簸箕,“噌”地站起來,一把把我摟到懷裡大聲地喊:“我的天啊!你瘋啦!不要命啦!”她的聲音顫抖了。“我不是怕您回不來嗎?”我趕緊解釋。“我傻呀!我傻呀!比你還傻呀!……”說著推開我,給我拿來毛巾和乾衣服。

她的衣服也溼了,菜籽兒撒了一地,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雨停了,就聽見外邊亂糟糟的,出去一打聽才知道:楊家坑邊上的那棵大樹被雷給劈了。我渾身猛地哆嗦了一下,心“怦怦”地跳,顫微微地隨著人群跑去一看:是從中間立劈下來的,中間是空的,北邊那半棵還傲然挺立著呢!人們說雷是追趕潛在樹洞裡的一條大蛇,有的人還親眼看見那蛇潛到坑裡去了——坑的南邊兒我剛抱過的那根電線杆子被雷擊倒了,還砸塌了一段土牆,高壓線斷了,倒塌的牆土被燒焦了。住在坑邊的一個老太太(我同學的姥姥),沒來的及進屋被雷擊死了,我膽戰心驚!不敢跟任何人講,尤其是老孃。我恐怕就是那條被追趕的蛇吧!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第二天,社員們不約而同的早早地下地了,先把東倒西歪的玉米一棵一棵地扶起來踩實,雖然沒有原來那麼規整,但還是那麼鬱鬱蔥蔥。該毀地毀了,該種地種上,不幾天的功夫,大地有了生機!天還是那麼籃、雲還是那麼白、地還是那麼綠、陽光還是那麼燦爛。話也多了,人又笑了,但我心裡還是惦記那條無辜的蛇……

閃電雷鳴風雨情(文/路俊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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