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當我衣著光鮮的坐在摩天大廈，優雅從容的喝著咖啡，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來來往往的車輛，我的眼睛就酸酸的，淚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回想這一路走來，紮根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為了實現它，我幾乎犧牲了我的青春年華，耗費了我的大好時光，因為我在高三那年復讀了五年。
二
我叫高大學，爹孃肯定是希望我能考上大學，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所以，才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庸俗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裡，爹孃都是土生土長的泥腿子。他們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
雖然他們沒有文化，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但是，卻是一根筋，認死理，也不知道從那裡聽說的“知識改變命運”，就是砸鍋賣鐵，甚至是變賣家裡的東西，賣血，也要供我上大學。
我小的時候，他們不要我下地，不讓我幹農活，一味的要求我讀書，讀書，再讀書。家裡有好的，總會留給我一個人吃。因為讀書費腦子，需要好的補品補腦子，營養跟上了，才能有精力去學習，考取第一名。
初中升高中的那一年，別人在玩的時候，我一個人鑽進教室裡學習；別人在學習的時候，我還是一頭扎進書本的海洋，繼續學習；別人在睡覺的時候，我就拿著小手電筒，鑽進被窩裡，偷偷的藉著微弱的亮光，拼命的學習，常常累的兩眼發酸，發痛。但是，我還是咬緊牙關，強忍著堅持下來。
終於，我因為個人時差顛倒，累暈在教室裡的課桌上。爹孃聽說我因為學習病倒了，都直誇我很用功，也很是為我驕傲，常常在鄉里鄉親面前自豪的說起。
為了給我補充營養，強壯我的身體，他們狠下心來，殺了家裡唯一的一隻老母雞。要知道，我的全部營養，都是靠它下的蛋，它可以說是我們家的命根子，殺了它，等於是斷了家裡重要的營養來源。
那天晚上，他們把它燉好，端到我面前讓我吃的時候，我生氣的把它推到一邊。爹孃就在我耳邊一直嘮叨，說些為了讀書，為了上大學，吃了它，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大花”了。
我不忍心看著他們為難，傷心的含著眼淚，一口一口的吃著“大花”，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流到碗裡。
當我把整碗的雞肉，雞湯混合著眼淚全部吃完，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麼滋味，有點鹹鹹的眼淚味道。從那刻起，我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鎮上最好的高中，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死去的“大花”。
他們滿意的看著我吃完雞肉，當我要去把“大花”的骨頭埋葬起來，他們立刻阻止了我，讓我趕緊去學習，別耽誤了考高中。還說，這剩下的雞骨頭，能再接著熬湯。
就這樣，我連著喝了一個月的雞骨湯，每次我都喝的淚流滿臉，這應該是我這一生中喝的最難以忘懷，最噁心的雞湯了。
我在爹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盼目光下，懷著對“大花”內疚，沉痛的心情走進了考場，全力以赴的迎接考試。
期待了一個月的考試結果出來了，我如願以償的考上了鎮上有名的“育才高中”。雖然考上了，但是爹孃都不高興。因為我沒有考到鎮上的第一名。
他們嘆氣連連的看著我，之前我在他們的眼中一直都是第一名。這次卻考了個第二名，他們對我很失望，一連好幾天都不和我說話。
眼瞅著，高中開學在即，這已經是第20天，他們不和我說話了。我也覺的對不起他們，就纏著他們原諒我。
“爹孃，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一定考第一名，來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我跪在他們面前哭著祈求道。
他們把臉扭到一邊不理我，我只能用膝蓋挪動著，移動到他們面前，繼續哀求道:“爹孃原諒我吧，我真的錯了，我會再加倍努力學習，不給你們丟臉。”
他們直嘆氣就是不說話。最後，我急得哭了，哭的很傷心，也很委屈。為什麼我就這一次沒考第一名，你們都不說話，不理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死了算了。
我想拿頭撞桌子，一死了之，他們及時的攔住了我。後來。他們才告訴我說，村裡有個教書先生告訴他們，要想考清華北大，就得考第一名，連第二名都不行，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嚴厲的要求我。
我聽了他們的話，認定清華北大是我高考的目標。我只有考上它們，才能不辜負爹孃對我的一片期望，對我的養育之情。
二
進入“育才高中”之後，學習壓力倍增，完全沒有之前的初中那麼輕鬆。因為這裡聚集了全鎮上所有的學習精英。
我們“育才高中”屬於全封閉學校，也就是說任何人都不能出校門，只能待在學校裡面學習，學習，再學習。（一個月只能休息半天）
學校為了方便大家生活需要，開設有小商店，裡面什麼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反正是應有盡有。當然，對於我這從農村來的貧窮孩子，連進小商店的勇氣都沒有，別說是買東西了。
同時，為了讓大家互相追趕，之間進行大比拼，激發大家學習的熱情。學校特意設置了火箭班，重點班，次重點班，平行班，差生班。
火箭班，一飛沖天，那簡直就是超越學霸級別的存在，一般都是年級前二十名。由專業的名師指導，他們就是清華北大的預備生。教室通常整夜都是燈火通明，大家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永遠不知疲倦。他們都是打地鋪睡在教室裡，那簡直就是用生命在學習，不浪費每分每秒，甚至是吃飯上廁所。
重點班，年級的前50名，雖然相對火箭班弱一點，但那也是學霸，一隻腳跨入重點大學的尖子生。他們的目標是進入火箭班，考上清華北大。當然，也有些學生沒有那麼大的追求，只希望安安穩穩的考上重點大學。學習氛圍沒有火箭班牛氣，但是，大家也是在爭分奪秒的學習。
次重點班，年級前100名，那是普通一本院校的儲備生，大家的學習積極性還是很高。他們有些想進入重點班，有些就想考取個一本院校，過得相對自由一些，但還是有壓力。畢竟你不努力，隨時都有可能被踢出去。
平行班基本上是年級前200名，基本上可以考取個二三本院校，這個班的學習氛圍就比較鬆了，按時上下課就行。可是，也有極個別不甘心的同學，還會常常加班加點的學習，目的是去次重點班。雖然，有點難聽，但是，那也是一本院校的希望。
剩下的就是差生班了，都是屬於混日子的，混個大專文憑或者高中學歷直接走人。學校基本上對他們採取放養，不管不問，只要不惹是生非就行。
我就是在這樣一個殘酷，競爭激烈的環境中學習的。每個星期有周考，每個月有月考，每半年有期中考試，最後再來個期末考試。中間有時候，還會穿插日考，單科考試，摸底訓練，模擬考試等等。
學校通常會根據以上的各種考試，對大家進行綜合評估。每個月排一次班，有的人被踢出去，有的人被選進來。總之，就是要你時刻緊繃一根弦，不能放鬆，否則會被替換掉。
每個班的學習環境，學習氛圍都不一樣，為了得到好的學習氛圍，你只有削尖腦袋，擠破頭的使勁往裡面擠。
我深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所以，一刻也不能放鬆，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為了激勵自己，我在自己的桌上，書本上，手上，寫滿了“吃的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在高一的時候，我有幸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拼殺，終於來到了所謂的火箭班。不過我在班裡是倒數第一名，總共有20個人。
每天老師在上課的時候，都會給我們打雞血，只有通過高考的途徑，你們才能徹底的改變自己的人生。成則開汽車，住洋房，娶漂亮的女人；失敗則拉駕車，住瓦房，打光棍。語言雖然直白，但是卻很有道理。大家瞬間激情滿滿，通常都是24小時學習，全力奮鬥。
“熊貓眼，紅眼病”大家都習以為常，有的甚至好幾個月都沒時間洗澡，大家吃住都在教室裡，各種氣味混合一起，臭氣熏天。無所謂，只要能學習就好。
高一升高二時，我被踢出了火箭班。為此，愁的我整夜整夜的失眠，頭上也長出了許多白頭髮。
我不敢告訴爹孃，害怕他們再也不理我，不想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只有瞞著他們，欺騙他們。
為了進火箭班，我比之前更加努力了，整天書本不離眼，上廁所能省就省。只有拿出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比他們更努力，我才能進入火箭班。
重複機械般拼命的我，如願以償的進入到火箭班。可我卻累趴了，整整瘦了20斤，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在宿舍休息了一個月，可我依然沒有放棄學習。
爹孃來看我的時候，娘看著骨瘦如柴的我，哭的淚流滿面，我爹聽了老師對我的讚許，只是一味的鼓勵我，為了清華北大，繼續加油！
後來，聽我娘說，爹為了給我買營養品，家裡沒有錢，就去鎮上的黑心衛生所賣血。
爹想買多一點營養品，就一個勁的讓醫生抽血，直接抽暈在衛生所裡。幸虧，被及時的搶救過來，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就買營養品和她一起來看我了。
他們走後，我抱著營養品在宿舍裡放聲大哭起來，我太對不起爹孃了。只有學習，才算是孝敬他們唯一的辦法。
此後，我基本上不睡覺，每天與書本為伍。包括吃飯，上廁所。我不能停歇，我一定要考上清華北大，為他們光宗耀祖。
我在火箭班一直堅持到高考前100天。當天牛校長為了鼓舞全校師生的士氣，在學校的操場上，舉行了一場“衝刺高考100天的誓師大會”
他親自帶領我們宣誓，聲音莊重嚴肅，我們的喊聲震耳欲聾，猶如戰場上三軍將士的吶喊聲。全校師生千人簽訂高考軍令狀，那場面極為壯觀，讓人震撼。
高考那天，爹孃都來為我打氣鼓勁。我帶上了我娘特意到觀音山為我求的平安符，信心滿滿的走進高考的考場。
連續兩天的全力奮戰，我如釋重負，終於累倒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家裡冰涼的土炕上。
“寶啊！這可苦了你了，你要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我娘摸著我的頭對我說道。
“嗯！”我點點頭回答道。
“寶啊，考的咋樣啊，能考上不？”我爹看著我急切的問道。
“那是當然，發揮的還不錯！”我自信的說道。
“老天真是開眼啊！咱家祖上真是冒青煙了，我趕緊去買鞭炮慶祝下！”我爹嘴上說著，就高興的跑出去了。
我娘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這是她和我爹攢了一個月，才省下來的錢買的豬肉。吃完飯，我爹就把鞭炮點著了。
“噼裡啪啦”的聲音，跟過年似得，驚動了全村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知道我要考上清華，前來我家賀喜。
然而，上天無情的給我開了一個，我承受不起的大玩笑，我落榜了，僅僅差了一分。
我拿著成績單，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家的。我不敢告訴爹孃。到家後，我看到他們高興自信的目光，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當他們得知我落榜後，都失神的看著我，目光呆呆的。我嚇的哭了，哭的很傷心，我真的對不起他們，更對不起自己這幾年的辛勤付出。
爹孃連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一家人就這樣乾坐著，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爹，娘，這次失誤，下次我肯定能考上！”我流著眼淚，暗下決心道。
我跪在他們面前，眼淚嘩嘩的流下來，落在地上。他們只是沉默，還是不說話，我知道他們肯定是在心痛。
直到深夜，他們才選擇原諒我。不過，我爹卻讓我寫保證書，保證一定要考上清華，否則就不要回這個家。
我哭著不同意。最後，還是沒能拗過他，寫下保證書，簽上我的名字，並且按了手印。一共兩份，他一份，我一份。
四
重新回到我的母校，我站在校門口百感交集，哭的一塌糊塗。由於我的成績比較好，理所當然的進入到火箭班。班主任還是馬老師，一個長相很溫和的女老師。
但是，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誤導。她在對待教育學習上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她私底下像個長輩關心愛護我們，學習上卻是很嚴厲，有時我被她罵的狗血噴頭，甚至是動手打我。
記得，有一次語文課，她讓我默寫古詩，我就寫錯了一個字。她拿起擺放在講桌上的黑板擦，對著我的手掌，狠狠的打了三下，痛的我直掉眼淚。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寫錯那個字了。
課下，她看見我手腫的很厲害，就到學校的醫務室買了藥水，給我塗抹，把我感動的趴在她懷裡直哭。
為了報答她，為了不讓我爹孃失望，我比去年更加的瘋狂努力，經常一個人埋頭複習，做模擬試卷。最後，我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把一整年的習題集都做完了。
沒有錢買複習資料，我就從別的同學那裡借，直接抄下來，然後開始做題。
甚至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同學們都在狂歡，我還是一頭紮在書堆裡，繼續攻克難解的數學題。
我又信心百倍的上考場了，做的很是順手，每科都是提前做完，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在我堅信，清華大學勢在必得的時候，命運繼續接著和我開玩笑。
我的高考成績比去年多了5分，可是，今年清華大學的分數線上調了，我又少了5分。
成績出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班裡哭了一天一夜。我左手拿著高考成績單，右手拿著和爹籤的保證書。
我不敢回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就在同學們都回家過暑假的時候，我一個人遊蕩在空蕩蕩的學校裡，失魂落魄。
我再一次的想到了死，我買了幾片安眠藥，在宿舍吞下去，靜靜的躺在床上，望著屋頂，淚水又一次的溢出來，打溼了整個枕頭。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學校的醫務室裡，班主任馬老師坐在我身旁，默默的看著我。
我辜負了她，辜負了我的爹孃。我抱著她嚎啕大哭，她一個勁的安慰我。
最後，她和我一起回家見我的爹孃。她竭盡全力的說服我爹孃，說我很用功，很拼命，只是清華大學的分數線上調了，不怨我。還說我，是個好苗子，下年一定能考上。
五
爹孃同意了我第二次復讀，這一年我很少回家，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學習裡，把兩年的高考試卷分析了一遍又一遍，寫寫改改。後來，連上面的題目都看不清楚了，它都被我密密麻麻的批註給遮蓋完了。
我把去年做的習題集重新拿出來，又做了五六遍，直到寫不下答案為止。
同學們只要有不會做的題目，統統的拋給我，我總是在他們的驚訝聲中，快速的給出答案。因此他們稱我為“半仙”。
我“半仙”的名號，在學校裡傳的越來越響亮。有時候，老師都解不出來的題目拿給我，我都能快速的寫出答案。這一年我除了複習，就是給全校的學生解答難題。
不知不覺高考又悄然來到，我像個越挫越勇的士兵，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考場。所有考的科目，我都答的十分順暢。
誰知，在馬老師的嘆息聲中，我得知自己又落榜了，差了2分，與清華大學，失之交臂。
這次，我徹底的絕望了，受夠了爹孃的白眼。我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個月不出來。我不想考了，我很累，我真的很累。
不管他們在外面怎麼喊我，我就是不開門。爹害怕我自殺，一腳把門踹開。我直接跪在他的面前，祈求說我不想考了，我這輩子就是做農民的命。
他聽了氣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一賭氣又是十幾天不說話。
馬上又要開學了，我爹見我無動於衷。直接跪在我面前。
“寶啊！爹求你了，你回去接著上！就算是砸鍋賣鐵，你也要繼續念下去，一定要考上清華北大，否則我死給你看！”他老淚縱橫的對我說道。
“爹，我求你了，別逼我，我真的不想考了！我求求你了！”我哭著說道。
這時，我娘也進來了，她也跪下來，哭著說:“寶啊！你爹為了你上大學，把咱家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又給你借了學費！你說啥也要讀下去，不然我和你爹的努力就白費了！”
我們一家三口跪在地上，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六
第三年復讀，我閉著眼睛都能摸到自己的教室裡，我對它太熟悉了。
學校裡有嘲笑我的，有崇拜我的。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即是超級學霸，又是老油條。可以說，我是“育才高中”第一個復讀三年的學生，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不理會他們的冷嘲熱諷，繼續我的複習。習題做了一遍又一遍，我都快做吐血了。
無奈之下，我選擇抄課本，把各門功課的內容，一字不差的抄寫下來。最後，整整抄了好幾大紙箱。
抄完後，我就開始整段整段的背誦，一直背到滾瓜爛熟，我才滿意。
可以這麼說，同學們隨便從課本里挑出一段。我能很快的背出全部內容，甚至是說出它在第幾章第幾頁第幾行。
這樣的努力，一直持續到高考，我反而變得無事可做。因為我把能做的，都做了。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又是差了一分。這次，我爹孃沒有說什麼。反而是鼓勵我接著考。
經歷了三次高考，我已經把家裡掏空了。爹孃為了我，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只能順從，只能接受。
爹借不來錢，一夜之間頭髮全白了。我看著滿頭白髮的他，我的心很疼，彷彿在滴血。
後來，校長知道了我家的情況，就給我免除了學費，讓我接著回學校複習。
七
回學校的第四年，經歷了三年的高考失利，我的心反而是越來越平淡了。我努力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還是一如既往地扎進書本里學習。
由於，我的基本功比較紮實，有時候老師也會讓我在課堂上給同學講解習題。這樣我過上了半學習半講課的生活，和班裡的同學們打成了一片。
記得高考那晚，我第一次沒有整夜的複習。而是和同學一直狂歡慶祝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去睡覺。
這一年，心態雖然調整的很好。但是，老天爺就是不遂人願，我又落榜了，差了0.5分。我看著成績單無奈的笑了笑。
我沒有回家，不想去面對爹孃。那年暑假我一個人在學校裡讀書，複習，過得挺自在。
八
人生有幾個五年。可是，我把我的五年用在了高三的複習中，我還是依舊的全力以赴。
今年的學費，我沒有向家裡要。因為，我給其他學生做家教，換來一點費用剛好夠學費。
看著班上的同學，我整整比他們大五歲。我不由的嘲笑起自己來，跟范進中舉有啥兩樣。人家好歹也高中了。你呢？考了四年都沒有考中，今年已經是第五年了。
人總是經歷了很多，才會明白一些。
當我走出考場的時候，我反而顯得很輕鬆。大不了明年再來一次，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接到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正在家裡睡大覺。是我爹把我喊起來，手裡拿著紅色的通知書，激動的哭出聲來。
我一臉平靜的看著紅色的紙張。為了它，我付出了我的青春年華。和我一屆的同學，人家早已大學畢業，有一份好的工作。甚至是結婚生子。而我，已經快30歲了，才剛上大學。
送我上大學的那天，全村的人都過來給我送行，我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的那麼開心，眼淚都出來了。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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