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稀粥解憂 音頻：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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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再璀璨的星辰隕落，也黯淡不了星空安瀾；再絢爛的雙生花凋零，也荒蕪不了另一朵的美麗。女人兩行淚，一行為蒼生，一行為良人。再多的，只是為了讓人肆無忌憚地踐踏你的脆弱。
01
向廷走了以後，陳白揚回過頭看著還呆坐在路邊的妹妹，搖了搖頭，走上前去。
“說了你那麼多次，還是要喝那麼多酒。我已經代替你跟爸媽道過歉了，沒事了，我們回家吧，爸媽還在等你，他們很擔心你。”陳白揚摟著妹妹，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
“白露，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說氣話了，你就...”
“好了哥，你也別說了，我是不會再見他們一次的。最好是以後再也不聯繫。”
還沒等白揚說完，陳白露便打斷了他。
“他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我再回去吧，省得再碰面。選學校的事，你告訴他們，我會自己決定，不勞他們費心了。”語氣裡帶著決絕。
白露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想推開肩膀上的手，卻發現白揚似乎更用力地握著她了。
白露不願意，開始慢慢地掰開白揚的手，“放開，我讓你放開我！”白露的嘶吼，顯然是有些嚇到了白揚。
白露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在反作用力之下頓時有些失去平衡，但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欄杆，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剛往前走了沒幾步，兩道強烈到讓人睜不開眼的車燈朝他們的方向打了過來。
白露掩著眼睛側了側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輛麵包車從拐角的另一面瘋狂斜衝了過來。
02
白露因劇變而驚恐地劇烈睜大了雙眼，她知道她躲不過去了，要不，就讓自己的人生這麼結束了吧，反正也已經如此混沌不堪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白露短暫地感覺到手掌的溫度，那車身帶著炫目光線迎面而來，一陣巨大的力量將她推向一邊。
她撲跌在了路邊的臺階上，接下來的一切在她腦海裡全是空白。
不能回想，也不堪回想的空白。有那麼一個人影飛了出去，車子並沒有停下，而是呼嘯著駛離了這條街道，街道再次墮入黑暗。
只有眼前倒在馬路中間的人，和慢慢浸出的血液彷彿在告知著白露，剛剛那一秒發生的一切。隨即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徹整個街道。
淺綠色的裙子也東一塊西一塊地染上了鮮紅的血跡。穿過白明痛哭的臉和搖晃著她的雙手，她看到了手術室亮著的燈光。
接著是臉頰上忽視不了的劇痛，她搖晃地坐回身後的椅子，側著頭。“真好，今天一人一巴掌，算是兩情了。”她在火辣辣的疼痛中呆滯地笑了笑。
03
“陳白露，我後悔我當初為什麼要一時心軟容下你，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白明已經完全顧不上儀態，頭髮凌亂，妝容凋落，如同瘋魔。
一直站在一旁的陳朗扶住白明，“收書還沒有結束，你何苦說這樣的話，白揚這個孩子這麼聽話，肯定是吉人自有天象。何況當時我們都不在場，又怎麼能知道是怪白露。”
“我要我的兒子沒事，要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白明倚靠著陳朗哭泣，然後轉向陳白露，厲聲道：“如果白揚有事，我要你一世不得好過！”
白露如同在夢中微笑，“我從來就沒有好過，現在，我也不比你好過。”
“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害了白揚，你恨我們，我知道，有什麼你儘可以朝著我來，白揚是無辜的，他平時怎麼對你，你說啊！”
心痛和對兒子傷勢懸著的心讓白明崩潰，直到護士走過來，示意她們輕點聲，她才轉為低聲哭泣，一雙眼睛狠狠瞪著陳白露。
陳白露並不躲避她的眼睛，隨即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原來你也知道我恨你們。”
04
白明揚起下頜，眼淚順著臉部的曲線蜿蜒而下，“你可以恨我，我承認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討厭你的樣子，跟她一模一樣的神態，像是妖魅一樣。
我可以忍受你是路邊撿來的一個沒有人要的棄兒，那樣我會好好對你，可是我不能忍受你身上一半流著的是我丈夫的血，更不能忍受另一半來自於我的親妹妹，
對著你這樣的孽種，十幾年來我把這件事和著血吞在心裡，你要我怎麼樣？換了是你，你能怎麼樣？”
陳白露怔怔地聽著，忘記了一切，她還是第一次當面從白明這裡聽到關於“她”的一切，還是那麼的赤裸裸。
“如果說當年有錯，錯也在於你的生母，是她恬不知恥，連自己的姐夫也不放過，枉我從小跟她那麼地好，她卻在我懷孕的時候做出這種事情。
你生下來就是個錯，可是這樣的錯為什麼要報應在白揚身上，這樣太不公平！”
白明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多年壓抑在心裡的那根刺，她忍耐著，用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和無奈的寬容將它層層包裹，如同一隻蚌，生生把嵌肉裡的沙長成了珍珠。
然而今天！然而今天她被一把刀就這麼撬開，原來刺還是那顆刺，十幾年了，它還是能讓她血流不止。
“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她成了這個樣子？”白明再次揪住白露的衣服，厲聲質問。
“白明，你冷靜點，白露到底是白揚的妹妹，她怎麼可能傷害白揚。”陳朗臉色蒼白地開口說道，“要不，我們再問問清楚白露，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
05
陳白露的臉上再也看不出悲或喜，就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漠然保持著那樣如在夢中的神情。
“陳白揚的家屬在嗎？”護士和醫生走了過來。幾個人吃驚地回頭望，才發現在剛才的糾纏中，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
“這裡這裡！”白明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人，立刻走了過去。陳朗也顧不上陳白露，跟隨著走了過去。
“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由於車速太快，病人失血過多，我們幾次搶救都沒能成功，真的很對不起……”
聽著醫生的話，白明瞬間變成了淚人，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陳朗也沒了力氣，痴痴地望著天花板。
她在無望中渴望著救贖，可她無力去救贖他。陳白露慢慢地將手鬆開，朝著出口走去。
這一次她沒有哭，因為她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一個能如此愛著她的脆弱的人了。
-未完待續-
本期主播：阿花，「格物邦」特約主播/特約撰稿人，代表作品：中篇小說《迷津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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