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512,一個令人悲傷的日子。十年前,一場地震帶走了很多人的生命,直到今日,它所帶來的巨大創傷,仍然或深或淺地影響著我們。
調查中,我們開車從彭州去茂縣時路過了映秀。
我們在調查中走了好幾條大溝,兩邊的巖壁極其陡峭,溝底清澈的流水淌過巨大的石頭,卻並沒有什麼生機。
當地保護區管護站的工作人員跟我們說,地震後,溝底的地面高度被震落的岩石堆積抬升了十幾米。
有些人,有些動物,有些建築,被永久埋在了下面。
白水河的山,都是這樣的畫風
白水河自然條件優越,雖然山勢陡峭,但海拔的變化和茂密的植被讓這裡容納了很多野生動物。
去年末,我們回收了第一次數據。一道離村莊很近的不起眼的小山樑上,黑熊帶著孩子來來往往,熱鬧溫馨。
黑熊出現在了多個紅外相機前
在高海拔的杜鵑林裡,大群的川金絲猴浩浩蕩蕩地經過,紅外相機還記錄了它們叱吒風雲的家族。請看這裡:
像黃喉貂這種個子雖然不太大但生態位卻不低的動物在白水河可以輕鬆拍到。
黃喉貂依然是紅外相機前最歡快的那一個
不過我們最期待的大熊貓沒有出現在上次回收到的紅外數據中。
但,白水河保護區以前是有大熊貓分佈的,甚至,這就是一個以保護大熊貓為主的保護區。汶川大地震之前,聽說這裡大熊貓還挺多,帶我們上山的嚮導也曾和大熊貓偶遇。不過,大地震之後,保護區只在2012年拍到了一次大熊貓,自那之後再無紀錄。
也許,地震不僅帶走了一些大熊貓,它造成的改變,從森林到山勢,也讓不少大熊貓選擇了離開。
掉落溝底的石塊是地震留下的痕跡,但野生動物的糞便讓我們看到生機
十年已逝,無法消除的創傷也在安穩中日漸平靜,大自然也在恢復著自己的勃勃生機。我們踏上這片土地,與白水河保護區的工作者們一樣,期待著大熊貓的迴歸。
熊貓歸來
去年裝相機時,距離5·12紀念日沒有幾天,進山的路上,還能看到人們祭奠親友留下的香和供品。
我們的嚮導老李(李德華)是當地人,他熟悉家門口的那些大山,爬山就更厲害了,當我們在溼滑的山路上習慣性摔倒的時候,他依然行走帶風,瀟灑自如。
老李就是這麼一個像逛商場一樣上山的男子
地震那天,老李的父親在山上幹活,再也沒有回來,家人在大山裡找了很多天。說到這些的老李挺平靜,時間過去了那麼久,思念也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老李除了暈車的時候總是很高興,他說地震之後住了援建的房子,日子也慢慢好起來。如今,他給保護區幹活,守護家鄉的生態環境。拍到大熊貓的糖桶巖正是老李和另外兩名嚮導帶我們去的。
白水河保護區的羚牛
糖桶巖名字甜蜜,在我們的字典中卻一度是“最難爬的山”的代名詞,這三個字被我們用來衡量其它山的難易程度。比如,"去過白水河,這山就能倒立著爬",或者"今兒這山不好爬,其中有半個小時走著就像糖桶巖"之類的。糖桶巖我們整整爬了三天,但功夫沒有白費,正是這裡傳來了蜜一般的好消息。
功夫是這麼費的——
好消息是這麼來的:
今天(5月14日)下午,去白水河回收第二次紅外數據的王興哲在群裡說,貌似拍到熊貓了!我急忙忐忑地打開視頻,然後我就放心了,不用貌似,雖然沒有拍到熊貓的全身,但就這黑白分明的胖子,五歲小朋友也能認出是熊貓。
白色的頭頂,黑色的耳朵,熊貓大哥你可算來了
熊貓沒拍清楚,這事主要賴它自己,如果我沒記錯,當時裝這個相機的時候我還幻想著貓科動物會在那突出的石頭上蹭蹭脖子呢。但沒想到熊貓大哥經過相機就開始啃,據說熊貓走後,相機是躺在地上工作的,所以後來拍到的照片一言難盡。。。
紅外相機被熊貓按躺在地上之後的拍攝,感受下大佬黑眼圈的凝視
之前就聽說過熊貓各種愛拆相機,古人給熊貓起名食鐵獸看來是名不虛傳。
被啃爛了的紅外相機
這是十年前那場災難之後,四川白水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又一次記錄到大熊貓的影像,我盟作為拍攝者自然也非常高興。但更觸動我們的是,大熊貓的再一次迴歸。
地震後,不止我們在努力重建家園,大自然也在人們的守護中慢慢恢復,野生動物也正在重回故土。大熊貓這位撐傘大哥重出江湖,是對保護區工作最大的肯定,也給了這裡的生態環境保護增添了最重要的砝碼。
這大概是我看到的最感人的重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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