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開山種樹

——解讀當代著名書法家田樹萇的書法思維

文/盧 豐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本文作者盧豐(左)與著名書法家田樹萇先生(右)、著名作家韓石山先生(中)合影。

在中國書法發展史中,明末書家是較為另類的一支,書法之變講究“奇”,強調越古越奇,後來逐漸蛻變為追求所謂的醜,越醜越笨拙的字越奇越美。傅山在這個時代,引風氣之先,是集大成並具雄辯高位的代表人物,構成了一種全新的書法視覺藝術。

歷史上的任何一派書法藝術,都是有來龍和去脈的,無論隔著多久的時間,可能在人的心裡永遠的留存。當代著名書法家田樹萇先生,在悠長的時間和寥廓的空間距離中,與古為徒,在傅山先生書法學理這一軸心的基礎上,廣涉博取,通過熬思想、熬心力、熬意志,書法功力貫通了傅山草書精神,呈現出雄強、朴茂、獨特的壯美。

田先生把生命溶入筆墨中,不斷探尋自己更高的美學內容,由時間凝為經典,散發著自己的生命強光。下面,就從著名書法家田樹萇先生的藝脈接續和筆墨表現,以及書法思維寫起。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田樹萇先生作品。

先得筆力 存乎一心

追摹傅山書法,就要弄懂傅山先生深厚的哲學以及藝術靈感和書法韻律的來源。

田先生心中的書法文化架構不是一種靜態存在,而是一個動態的生命過程。他以讀帖與古人心靈的意會,以“四寧四毋”為入口,在《天澤潤公碑》《傅青主先生自書詩稿》《哭子詩》《丹楓閣記》等經典的書帖裡領悟傅山書法藝術的精義,建立起書家審美思想獨有的話語體系,感受傅山草書的審美和精神的表達,無條件地接受法帖臨摹。他以“池盡黑”“筆成冢”來踐行老祖宗“技進乎道”的道理,用時間量的積累來達到技法的精深,從無不用其極,精製至極的筆墨技巧上理解對立矛盾調合調合的美。田先生的理解是:“立與破,關乎權衡取捨之間妙在能合,書家要善於在對稱中追求不對稱,在平衡中打破平衡,在對比中找到平衡,這才是書寫藝術的高手。”他按照傅山所說的“寫字無奇巧,只有正拙。正極奇生,歸於大巧若拙已矣”,來滋養其書法的意、韻、趣之氣,以及取法的廣度與深度。田先生的草書作品不論在技巧上,還是精神層面上,把握大巧若拙就是自然的書法形式,通過避讓、呼應、映襯等,造成書法內在衝突,形成了豐厚淵雅、充滿張力的筆墨語言。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田樹萇先生作品。

去俗求韻 自省自覺

書法藝術有著深邃的邏輯,兩千年前老子的金玉之言,有“大巧若拙”一說,也成為支撐書法進步的一個關鍵哲學。

浸墨書壇幾十年的田先生崇尚傅山先生,保持著對書法藝術的深摯領悟,說:“一支毛筆像接力棒從古傳到了今天,技法是敲門磚和必修課,道是直攀的境界。學古人,要沉得進去。傅山很講師古的,認為‘字一筆不似古人即不成字’,並隱逸超俗的思想。傅山認為俗字全由人力擺列,無天機自然之妙境,寫字不要扭捏作態,不要造作,而要順乎自然。破得過度,不成章法;一點不破,刻意安排,又匠氣十足,便是俗字。傅山提出‘閒中有不得,迅筆含毫均為藉經,觀者自豁然胸次,斯技也進乎道也’,技法完備後才能自成一格。

匠人在重複,大師在創造。“匠氣”,常被用來比喻詩詞文章過於追求辭藻堆砌、精雕細刻。寫字作畫四平八穩、呆板刻意,便有失創作內容的生動和靈轉。上世紀70年代初,啟功先生看到林散之書法作品,曾恭敬地脫帽三鞠躬。林散之稱:“書法跟人走,人俗字也俗,‘俗’是千百萬人脫不掉的”。

田先生接續古人精粹的同時,以自省成為自覺的定力和心境,來把握變則通、通則久。在他看來:“‘俗’的藝術被草根文化所觀賞,書法是行為藝術可以嘗試,但不能標新立異、獨闢蹊徑違背書法藝術的本真和規律,這是不理性的衝動,重要的是內在修養和精神層面的淬鍊與昇華。歷代書家都師古人碑帖,要留下人生優美的‘筆畫’,以人格作為基點和支撐,讀書是不可或缺的橋樑,以學養為必備資糧,還要跋山涉水,須以‘省’促‘醒’,做到胸中與視野的“醒”,並葆有技法與學養的兩相長,在守正中創新,入古不泥,跳脫出古人舊窠才能在書法上有格調,才能不期而然地從筆底流出。

書人合一是被歷史證明了的顛撲不破的真理。心中無文,學帖照樣會俗氣滿紙,令人掩鼻;心中有文,學碑亦能自然而又文質彬彬。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田樹萇先生作品。

寧毋之理 自有真詮

探究傅山是繞不過“四寧四毋”這賦有玄機的理論,即:寧醜毋媚、寧拙毋巧、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足以回臨池既倒之狂瀾矣。它牽繫書家“醜與美”“巧與拙”不同情感和美學信息的表達。

田先生景仰“四寧四毋”的發端,也沒簡單的論定,在追古通幽、暢情達意、釋哲窮理的同時,用極嚴肅的旁徵博引究其深旨。又言:“

‘四寧四毋’為書法的前進提供了條件,有跨越時代的恆常性,可以說是時代之賜,理解了才能步入傅山書法風尚的主體部位。傅山先學趙松雪,後學顏魯公,把董文敏所繼承的雅、秀、巧、媚的東西拋棄得一乾二淨,一個‘詭’字道出了傅山的追求。同時代的王鐸長傅山十四歲,在書法造詣上與傅山比肩,在‘晚明六家’中王鐸和傅山的藝術風格是最相近的,他的審美心態是就是面如貝皮、眉如紫稜、口中吐火、身上纏蛇、力如金剛、聲如彪虎的‘幽險猙獰’,這何其與傅山相似。距王鐸和傅山300多年後的草聖林散之,也對‘機變’有言:‘其始有法,而終無法,無法即變也。無法而不離於法,又一變也。如蠶之吐絲、蜂之釀蜜,豈一朝一夕而變為絲與蜜者。頤養之深,醞釀之久,而始成功。由遞變而非突變,突變則敗矣。’這是林先生進入化境後深刻體驗所道出的心聲。”

書法是為精神服務的,是用筆墨對漢字進行造型處理的一門獨特的藝術,它的美歸結為萬物有靈的原則。聽田先生的一席話,讓我感到“一伸手就觸摸到了書法的‘天堂’”是不可能的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田樹萇先生作品。

大巧若拙 揮墨從心

書法一道,非限於書法而為書法也,與想象力是有緣分的,與真實的藝術靈魂有關。

如果用“率意天成”四字來形容田先生的書法,我認為是十分確切的。他常說:“保持自己的敏銳和充盈的精氣神非常重要。無靈感或者說找不到感覺時不寫字,將情緒調動到最高潮時,理性思維也能在潛意識中起到調節作用,最後才能達到躬求的意中之筆。

書法是瞬間表現的藝術,卻是一生的功夫。田先生的筆墨能造就一種籠罩遠近的“魁梧”之力,落筆的三寸柔毫最讓人開顏的是“放”,放得舒捲自如,線條既厚重又開張,不經意間就達到了各自相安的和諧。我特別注意到田先生草書中的那些斜鉤長捺,實屬不易,他錘鍊著線條的力度、澀度、厚度,寫得彈挑沉穩,收放開合得斬釘截鐵,讓全局增活,有特別強烈的拙樸和追求動態美的味道。

就田先生的書作而言,師承是他理解書法發展的脈絡,他又沒有囿於此,而是以深厚的文化基礎凝成了自己的表現形式。田先生淵源自有的“勢”是極其珍罕的,墨跡中有斷不了、掙不脫的衝力之美 ,又不事雕琢,功力老到,時出新意和結字講究,卻是卓奇率意,竟似天成。那奔放灑脫的意氣風發過渡到老辣古拙、平淡天成、剛柔相推的境界,也就是所謂的“人書俱老”。

田樹萇先生書法貫通傅山草書精神,確實壯美,藝術思維猶開山種樹

▲田樹萇先生作品。

我不弄筆墨,只不過是個愛書法、能用書的書生,卻愛尋個機會,在田先生工作室“晉風閣”裡聊天,田先生沒有把我這個不懂書法的人拒在書法的門牆之外,話題俯拾皆是把心靈引到殊路同歸的藝術天地。我時常能看到找田先生品鑑自己書法創作的“藝術新手”,田先生總是“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在新手理解岔道上屢能找出足堪匹配的書法考據來解惑,執筆傳授中十分具有邏輯地完成漢字點畫生成的空間,讓人寫出接近靠攏前人合乎情理的驚立之筆。

“乘酒漫為書之。”這酒在書法創作中是屢屢被人說到的話題。田先生生性豪爽,有時帶著微醺的感覺進入書寫狀態,在作品張力的比對韻致上增添了生動的元素。

我一再想,解讀田先生的書法思維,把傅山與田樹萇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用“開山種樹”命名為妙。這不僅有一種意境上的美感,更多體現藝脈守望、叩問和傳承的因素。巨擘傅山,這座大山實在有太多的話題,只要稍作打量都能找出值得長期或者一生鑽研的理由。田先生這棵大樹,根植於傅山及諸多中國書法大家的山脈之中,屹立不動,不停地吸收營養,懷著敬畏去感受著大山的雄奇與險峻,經歷著四季變遷,構築自己的精神空間,體驗內在的豐饒和充實,已是一道無法迴避也無以忽略的獨特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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