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把自己給賣了!

男人提著尿桶上廁所去了,蘭金花拎起偷偷放在床下面的黑色挎包,悄悄溜出了門。

“婆娘跑了——婆娘跑了——”

人販子,把自己給賣了!

她剛剛閃進白天早已看好的小河溝,身後便響起了男人嘶啞的呼叫聲。她索性直起腰,沿著河溝拼命向村外跑去。

火把,電筒,男男女女的呼叫聲,雜沓紛亂的腳步,這個一向沉寂的小山村頓時沸騰開來,平時疙裡疙瘩的族人在對付一個企圖逃跑的女人時表現出了驚人的團結。

“你到大路口去!”

“你在土地廟守著!”

“你們到集東頭車站等著……”

她沒有逃走。在她第二天早上和來接她的丈夫快要碰頭時,她被這個叫做沙河峪的村民發現了。她被五花大綁著拖回村裡,她那個拿二千三百元錢買下她的丈夫脫下腳上的膠鞋,邊走邊用鞋底揍她。殷紅的鮮血灑滿了黃土路。

人販子,把自己給賣了!

蘭金花沒料到這一次碰上這種硬茬。她這樣嫁過四個男人,四次她都連人帶東西捲走了。這一次,她和“賣”她的丈夫早就計劃好了,一個月後,再把放出的“鷹”收回。

她沒有料到此生此世再也飛不動了。買下她的農民終於發現了她企圖捲走東西的陰謀後,惱羞成怒。打,往死裡打。她苦苦哀求,也無濟於事!她的腿被打折了一隻。“我就是要個殘廢!”她現在的丈夫這樣對她說。

她後悔了,後悔不該生這種自賣自身捲入錢財的主意。但她悔悟得晚了!她和丈夫、女兒再也無法團聚了。痛苦的哭聲、每逢夜半便迴響在這個已經平靜的山村裡。

人販子,把自己給賣了!

當女人恪守在傳統所給予的角色本身時,悲劇便誕生了,但女人失去了性別卻又無法超越人本身時,更大的悲劇也將出現了。蘭金花是個女人嗎?她顯然沒有超越生理學、心理學對她本身的界定,但卻拋棄了幾千年文明史對每一個個體的積澱和影響。她扮演了一個受凌辱的弱小的女人和一個貪婪蠻橫的男人的共同形象。她違背了上帝的意願。她受到了懲罰。

蘭金花是依靠自賣自身在出賣靈魂和肉體的同時來攫取錢財,這種“高難度”動作猶如在空中走鋼絲,必須有嫻熟的技巧。大多數捲入拐賣婦女團伙的女人們,往往利用同類互相容易親近的機會,親手參與拐賣同類的罪惡勾當。上海某大學研究生是被同類拐賣的,軍人妻子賈某是被那對謊稱去連江的女人誘拐的,湖北秭歸那位少婦是被同類賣到浙江溫州供李氏兄弟共妻的。湖北省1987年以來抓獲的2275名人販子中,女性約佔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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