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某天，一輛閃亮的新法拉利駛入了Retro Studios位於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的停車場內，創始人Jeff Spangenberg走出車外。那是Spangenberg幾個月來第一次到工作室，他要解僱一半員工，並且那還只是個開始。
如今，Retro憑藉著有史以來最偉大遊戲之一《銀河戰士Prime》（Metroid Prime）和兩部續作，以及兩款《大金剛國度》遊戲而廣為人知。作為任天堂大家庭的一份子，Retro備受玩家的熱愛，但在創辦初期卻一度處於崩潰邊緣。
Retro製作了幾款遊戲卻無一成功，幸運的是任天堂決定讓他們為《銀河戰士》系列開發新作，從而拯救了這間工作室。不過在那之前，Retro經歷了一場浴火考驗，許多優秀的開發者也因此失業。
任天堂在去年E3上宣佈正在開發《銀河戰士Prime4》，但開發方不再是Retro，而是一支“充滿才華的新研發團隊”。前不久，Polygon與幾位原Retro員工進行了一次對話（其中既有資深開發者，也有初級藝術家、音效設計師和其他崗位人員），從他們的視角還原了Retro在製作《銀河戰士Prime》前發生的故事。
這是一個關乎金錢、野心和憤怒的故事，始於一次裁員。
火苗突現
1998年，Spangenberg已經是一位富翁。
Spangenberg的公司Iguana Entertainment推出了幾款成功的遊戲，包括《恐龍獵人》（Turok: Dinosaur Hunter）、《Aero the Acrobat》以及《NBA Jam》主機版等，同時也積累了大量資源和財富。1995年，Iguana被Acclaim Entertainment收購。
“我覺得他家裡就有5間車庫。”前Retro首席動畫師Danny Matson回憶說，“我記得當看到那些車庫時，我心裡想天啊他究竟有幾間車庫。確實很多，我猜是5間，但肯定超過了3間。”
據另一位前Retro員工Jason Hughes回憶，Spangenberg是一個樂天派，在金錢方面相當慷慨，對工作室的期待很高。“他身上有一種搖滾明星般的氣質，他很成功，享受工作和生活。”Hughes說。
Jeff Spangenberg
在為Acclaim工作三年後，Spangenberg自由了。他在1998年被解僱（距離合同到期還剩下一年），而他的回應方式是起訴Acclaim，聲稱公司違反了僱傭和工資支付義務，雙方在庭外達成和解協議。
這位曾打造數款大作的遊戲製作人開始規劃接下來的創業冒險，在1998年10月1日在家成立了Retro Studios。通過與任天堂北美分公司合作，Spangenberg迅速招兵買馬擴大團隊，並開設了一間新辦公室。
在當時，任天堂正在研發尚未對外公佈的GameCube主機（代號Dolphin），為Retro佔地面積達到4萬英尺的工作室提供了資金。Retro擁有奧斯汀當地的首批動作捕捉舞臺之一，以及一座員工們可以展示他們正在開發的遊戲的劇場，還從美國各地招募開發者。
“就連初級員工也非常非常棒。”Matson說，“我們擁有來自工業光魔，曾參與《星球大戰》電影特效製作的動畫師。同事們要麼在某個方面經驗豐富，要麼就極具才華。這就是我所看到的，尤其是藝術家團隊，在與我共事過的所有藝術家中，Retro的團隊是最棒的。”
Retro吸引了來自Valve、Id Software、LucasArts、Looking Glass和Iguana等公司的一批頂級開發者。與此同時，Spangenberg還招募了一些沒有電子遊戲開發經驗的人員，例如紙筆和桌遊創作者。
當年的Retro Studios
據一位前Retro藝術家透露（由於擔心自己的工作會受到影響，受訪者要求匿名），Spangenberg還從前僱主那裡挖牆角。“他很享受從Acclaim挖人帶來的快感。”那位藝術家說，“我聽說只要他從Acclaim挖一個人，就會給HR送一隻芭比娃娃，因為她是芭比粉絲，收集了許多特別的芭比娃娃。”
起初，Retro計劃為即將發售的GameCube開發4款首發遊戲，分別是橄欖球遊戲《NFL復古橄欖球》（NFL Retro Football）、賽車對戰遊戲《Thunder Rally》、角色扮演遊戲《Raven Blade》，以及一款未定名的動作冒險遊戲。Retro將大約120名員工劃分為4支團隊，每支團隊都有主管、程序員、設計師和音效設計師。這間工作室還成立了一支工具和技術團隊，為遊戲開發專有引擎。不過後來為了支持多個引擎，這種結構發生了變化。
“設想一下，我們要為一款還沒有發佈的新主機創作4款遊戲，真的很有雄心。”前Retro軟件工程師Jack Mathews說。
“Retro成立後的前幾年勢頭不錯。”Hughes說道，“從一開始我就在那兒了，是他們聘用的首批工程師之一。大家都很興奮樂觀。”“氣氛很棒，所有人充滿幹勁，咖啡機每天24小時不停運轉。”音效設計師Jeffrey Tveraas說。
據受訪的開發者回憶，任天堂為Retro投入了大量資金，但他們很快發現，金錢未必等同於成功。隨著時間推移，這間工作室的裂縫逐漸暴露，並迅速走向崩潰。
被取消的《Raven Blade》項目
森林大火
2000年，當Mathews加入Retro時，4個項目的開發都陷入了停滯。這間工作室已經花了近兩年時間，但還沒有多少可以展示的東西。
“當時幾乎每支團隊都只能拿得出藝術Demo。”Mathews回憶說，“工具和技術團隊在打造一些東西，卻沒有一款遊戲能使用它們。”
“我記得在我入職後不久，看到一位來自Ritual Entertainment的藝術家用十六進制模式為一款RPG遊戲構建世界。我問，‘噢，你們就是這樣做的嗎？’他說：‘沒人告訴我們該怎麼做，所以我只能自己試試看怎麼做行得通。’當時距離Retro成立大約一年半到兩年。”
根據受訪者說，Retro的4款遊戲始終表現不佳，開發進度落後於原定計劃。Mathews說，當他加入工作室時，《NFL復古橄欖球》甚至還沒有任何可以在屏幕上顯示的東西。
GameCube的開發機數量不夠是Retro面臨的另一個問題。Hughes回憶稱，有段時間工作室只有一臺機器。“遺憾的是我們的第一任技術總監相對缺乏經驗，對渲染知之甚少，所以它在辦公室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沒有開機。考慮到當時我們還在打造自己的引擎，幾乎所有人都參與其中，這真是太糟了。”
Tveraas也覺得，這種情況阻礙了Retro研發的進度。“我們完成了一些內容，卻不得不廢棄重頭再來，因為我們收到了GameCube的新版開發系統。”他說。
“這讓我很驚訝，尤其是考慮到我們的項目是一款RPG遊戲。我們從未看到引擎，直到最後都沒有。”Matson回憶說，“我記得後來我們只好使用經過調整的某個其他引擎。”
在與Polygon對話的受訪者中，許多人稱Retro的管理團隊存在問題——尤其是那些具有桌遊和紙筆遊戲開發背景，卻沒有任何電子遊戲製作經驗的項目主管。
一名匿名開發者欣賞Retro採用不同方法做遊戲的願望，但據他透露，Retro的嘗試並不成功。“一份設計文檔的篇幅可能700頁，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它是一個故事，不是遊戲。”
《銀河戰士Prime》
“製作RPG遊戲時遇到的大問題是，他們開始開會討論，制定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計劃。”Matson說，“他們要求我們在兩個月內完成，這太可笑了，簡直荒唐。任何一個做過幾款電子遊戲的人都明白……更何況以項目當時的進度和狀態，大家都知道這不可能。”
“事實的確如此，遊戲距離完工遙遙無期，進度比他們的計劃落後太遠了。”
Matson補充稱，在遊戲行業裡這是個典型問題——“管理層很多人的問題是……他們擁有忽悠的天分”，能夠說服一家公司的總裁任命他們擔任高管。
“他們講話滔滔不絕，彷彿自己什麼都懂。”Matson說，“我在幾家公司參與過幾個項目，發現某些身居高位的人真的不該在那兒，我也不清楚他們都在做些什麼。”
有趣的是在Retro歷史上的那段時期，Spangenberg本人經常不在公司。前員工們回憶說，他們連續幾個月看不到創始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在Retro成立初期，他召集了許多非常優秀的人才，乾得很棒，但之後他就從我們身邊消失了。”Mathews回憶說。（Mathews後來與人聯合創辦了《Recore》研發工作室Armature）
隨著每個項目的狀況進一步惡化，Spangenberg在辦公室出現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在管理Armature多年後，如今回過頭來看，我覺得當時他特別緊張，被任天堂嚇壞了。”Mathews說，“或許他壓力很大，感覺一切都在從手中溜走，但他選擇了退縮，而不是捲土重來。”
Retro製作的四款遊戲無一完工，更糟的是工作室沒有任何其他項目，也沒有負責人。這意味著任天堂為Retro注入的投資打了水漂。“工作室的所有項目都延期了，我們一事無成。”Mathews說，“大家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直到任天堂日本總部派人考察Retro工作室，這種局面才發生了變化。
在工作室成立初期的絕大部分時間裡，Retro接受任天堂北美分公司的指示。一位前Retro員工認為這是個問題，因為“他們（任天堂北美分公司）跟遊戲製作方式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根本沒有跟任天堂日本總部接觸過。我們從未與宮本茂、巖田聰先生，或者那裡的任何人對話。”
2000年，任天堂日本總部代表造訪Retro工作室，對工作室當時的情況很不滿意。
“他們第一次來這兒就像一次大屠殺。”前述要求匿名的員工回憶說，“他們不喜歡我們做的所有事情，認為我們沒有按照他們的理念開發遊戲，這就像朝我們臉上潑了一盆冷水。”
儘管如此，宮本茂覺得Retro正在製作的動作冒險作品很有潛力——那是一款科幻題材遊戲，據稱遊戲中有3名女主角。當時宮本茂已經考慮在《銀河戰士》的世界觀下製作一款FPS遊戲，並決定將開發任務交給Retro工作室。但有個問題是：Retro必須集中資源做這一款遊戲，其他遊戲不得不被放棄，許多員工也要被裁。
距離任天堂日本總部代表造訪工作室幾個月後，Spangenberg開著一輛新法拉利駛入Retro的停車場。那一天，Retro工作室的半數員工失去了工作。
“我們都擔心失業，而你還在炫耀多麼有錢，生活多麼愜意。每個人都加班加點工作，但你甚至不在這兒，我們都這麼想。”Matson說。
Retro的裁員不僅僅是與分佈在公司各部門的部分員工終止合同，而是裁撤了幾支團隊。由於任天堂對Retro的遊戲開發進度感到不滿，Retro在兩輪大規模裁員中砍掉了所有其他項目，集中精力製作《銀河戰士Prime》。
《Thunder Rally》和《NFL復古橄欖球》的開發團隊先後被裁，接著輪到了RPG團隊——不過該團隊部分員工轉而參與《銀河戰士Prime》的開發。Retro的動作捕捉工作室也被撤了。
“Retro認為作為一家電子遊戲開發商，效率最高的做法是專注於《銀河戰士》，給予這個品牌應有的關注。”任天堂在當時稱，“為實現這個目標，他們優化了人員配置，裁員26人，主要是參與開發《Raven Blade》的團隊成員。《Raven Blade》現在被取消了。”
幾位受訪開發者表示，他們不明白宮本茂和任天堂日本總部為何會信任Retro，將《銀河戰士》IP新作的開發交給他們。
“宮本茂也許不太喜歡《銀河戰士》系列的前幾款作品，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一名匿名前Retro員工猜測說，“但無論如何，我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因為我們沒有太多值得信任的資本……《銀河戰士》在日本從來不是什麼大作，反倒在這兒更受歡迎。”
被取消的另一個遊戲《Thunder Rally》
2000~2001年，Retro裁掉了許多員工，據受訪者的說法，裁員讓他們感到不舒服，都擔心自己會被裁掉。據Tveraas透露，如果有人在那段時期路過Retro的辦公室，會看到開發者們都沒有製作遊戲，而是在那裡修改個人簡歷。
“我一直在那兒，親眼看到了一些相當醜陋的裁員事件，這次裁員真是糟糕透頂。”一位要求匿名的前Retro員工說（他在兩輪裁員中都沒有被裁），“第二次裁員的時候，我們被告知‘就是這麼回事，回辦公室吧，如果你的座位上放著一個小袋子，你就能留下；如果沒有，那麼就請收拾東西，離開這棟辦公樓。’太糟糕了，因為你剛剛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又不得不穿過一棟已經半空的辦公樓回辦公室，並且擔心自己的座位上是否有個袋子。”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團隊成員認為，Retro的問題是雖然工作室吸引了一批十分優秀的人才，但太多人並不適合他們的崗位。當Retro決定《銀河戰士》團隊讓哪些人留下時，這間工作室“大動筋骨”。
“這是艱難的決定，你要求資深員工和項目主管離開，這別無選擇。做出裁員的決定從來都不容易，太糟糕了。”
Spangenberg本人也沒有逃離被驅趕的命運。一位匿名員工說，Spangenberg招惹了很多麻煩。“他也許連續一年都不來上班，但到了公司之後就可以否決任何東西。我們都希望這樣的人能離開。”在該員工看來，任天堂花錢讓Spangenberg離開是值得的。“這是理智的做法，因為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牽涉到任何法律糾紛，也不用擔心那人會做些什麼了。”
Spangenberg不但經常不在公司，他運作公司的方式，以及其他活動也與任天堂對家庭友好的形象相悖。最糟的是Spangenberg一直利用業餘時間運營一家叫“罪惡夏日”（Sinful Summer）的網站，網站上放滿了Spangenberg在家裡開泳池派對的照片，其中有許多衣著暴露的女性。
“她們都是被約過去的，很多女性是當地脫衣舞俱樂部‘黃玫瑰’（The Yellow Rose）的脫衣舞者。照片裡還有一些員工，以及他的許多朋友。很多泳池派對都在工作日進行。”Mathews回憶說。
2004年，IGN的一篇報導稱有Retro員工在辦公室辦色情網站。據與Polygon對話的開發者們透露，該報導很可能起源於“罪惡夏日”——Spangenberg使用Retro辦公室的IP地址管理那家網站。“這件事被曝光之後，他在Retro的日子也到頭了，因為一旦任天堂聽到風聲，就肯定會採取行動。”Mathews說。
另外，IGN在報導中還稱有員工“挪用公司的數十萬美元資金，逃離國家”。幾名受訪者稱他們在為Retro工作期間聽說過類似傳聞，不過沒有發現任何實錘。
儘管如此，任天堂的斧頭已經對準了Retro創始人的脖子。
任天堂以100萬美元收購了Spangenbergs手中持有的5500萬股，成為Retro的最大股東。在那之前，任天堂只持有這家公司1500萬股。
“任天堂不想給Jeff任何錢，因為覺得他應當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譴責。他們想盡可能少花錢就趕走他。”Mathews說，“我認為他被逼到了一個角落，要麼接受100萬美元，要麼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時任Retro產品和研發副總裁的Steve Barcia接替了Spangenberg的職位。Barcia自Retro成立的第一天起就在這家公司，參與過《Raven Blade》的開發。在Barcia上任後，他推動了Retro內部的許多變革，不過一些新問題也接踵而至。
餘火復燃
與之前兩年相比，經歷了幾輪裁員的Retro變得如同只剩下骨架一般，但Mathews認為在裁員之後，仍留在工作室的人都是“百裡挑一的精英”。
“坦率地講，我認為《銀河戰士》團隊之所以擁有這麼多優秀人才，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裁員。”他說，“這是一種非常糟糕、反社會的方式，不過到了最後，團隊裡只剩下那些真正聰明，明白該怎樣執行創意的人。”
Mathews稱在那段時期，Retro工作室變得極其專注。每個人都埋頭苦幹，努力圍繞任天堂的知名IP《銀河戰士》打造一部成功作品。
“當我們進入《銀河戰士》的開發週期，我記得我們花了近6個月時間，才完成了任天堂審核通過的第一關。在那之後，我們只剩下不到一年時間來製作遊戲裡的其他內容。”前Retro高級藝術家James Dargie說，“我們得加快進度，所以到了那個時候，公司高層提出的某些理論或想法都被我們扔出了窗外。”
經過連續幾年動盪之後，Retro工作室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作為公司新任最高負責人，Barcia對《銀河戰士Prime》開發團隊提出了極高要求——此前該作已經數次跳票，Retro再也沒有任何拖延的餘地。
“那很可能是我職業生涯中最糟糕的經歷之一。”一名曾參與製作《銀河戰士Prime》的開發者回憶說，“我們幾乎連續一年加班。我記得有9~10個月，每天至少工作12小時；我曾經連續48個小時不睡覺工作，那是最糟糕的。”
對於那段時期的工作經歷，受訪開發者的看法褒貶不一。一位匿名團隊成員表示，他們之所以幹勁十足，原因是《銀河戰士Prime》在2001年E3展上的公開展示讓許多玩家感到興奮，他們渴望“滿足玩家的期待”。Mathews則說，渴望證明自己是團隊成員長期加班的動力。
“‘讓所有懷疑我們的人見鬼去吧，我們能做到。’”Mathews在回憶自己當時的想法時說，“我們並非為了工作室這麼做——你不會效忠一家解僱了你朋友當中的三分之二的工作室。但我們希望讓所有人都看到，作為一支團隊，我們能合作完成這款遊戲。”
一名團隊成員透露，在許多年後，他們聽說任天堂曾計劃在《銀河戰士Prime》發售後關閉Retro，不過由於《銀河戰士Prime》大獲成功，任天堂改變了主意。但工作室的情況並沒有完全好轉，反而變得更糟了。
“我們的士氣降到了最低點，太可怕了。我們痛苦不堪，就像一群被虐待的狗。”一位匿名開發者說，“《銀河戰士Prime》研發最後一年的情況太糟了。”
為了在《銀河戰士Prime》完成開發後留住人才（包括“管理者和有突出貢獻的員工”），Retro制定了一項版稅獎勵計劃。據熟悉這項計劃的一名受訪者透露，制定計劃的小組花了幾天時間以確保獎金分配方案的公平性。
“我們所有人在一起，努力繪製一條獎金分配曲線，使得它看上去非常合理公平。”該受訪者說。
但由於未知原因，Barcia突然插手，改變了些數字，“讓曲線變成如同一座陡壁”——七八個人在山頂享受高薪，而其他人則都在山腳。
從傳統角度來講，工資和獎金往往屬於員工保密信息，但尷尬的是一位會計師將獎金分配的電子表格發送給了公司所有人……這樣一來，處於底層的開發者們很不開心。Retro高層當天讓所有員工提前下班回家，然後清理了員工電腦裡的相關信息。
在許多前Retro員工看來，獎金分配方案被曝光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時公司內部士氣低落，不過《銀河戰士Prime》得到了很不錯的評價，所以大家很開心。但我們突然知道這事兒，心情一下子糟透了……”一名受訪者說，“這種事情會搞砸整個團隊。”
根據一名前Retro開發者的說法，在Barcia掌舵期間，他們不得不在“全世界最糟糕的工作條件下”工作。該開發者補充說，Barcia是個聰明人，真的關心最終產品——即便以損害員工的個人生活為代價。
由於再也無法忍受Barcia的管理方式，許多員工決定集體離職。
“這麼說吧，Retro擁有一群當時全世界最頂尖的人才，他們可以去任何地方。所以，為什麼要留下呢？”
這種情況引起了任天堂的重視，到了2003年，時任任天堂業務發展總監的Michael Kelbaugh接替了Barcia的職位。Kelbaugh讓Retro的工作環境變得更好也更穩定，在他的帶領下，這間工作室接著又開發了其他幾款獲得了口碑和商業成功的遊戲。
煙消雲散
如今，除了偶爾出現會在新聞發佈會上宣傳新遊戲之外，Retro工作室幾乎與外界隔絕。任天堂數次拒絕了Polygon提出的採訪要求，Retro也沒有對外公佈他們正在開發什麼遊戲。
有媒體稱他們目前在製作一款叫《星際火狐：大獎賽》（Star Fox: Grand Prix）的競速遊戲。據Kotaku在不久前的報導，這間工作室還在做另一款遊戲——該項目經過了一段“艱難的研發週期”，有可能被取消。
雖然Retro在成立之初就遭遇了許多考驗、磨難和失敗，但他們推出的首款作品《銀河戰士Prime》成了有史以來最佳電子遊戲之一，兩部續作也贏得了玩家們的好評。
但對那些曾在Retro經歷過動盪歲月的開發者們來說，傷痕仍在。
自從離開公司後，Spangenberg從未在任何採訪中提及他在掌管Retro期間發生了些什麼，也不願接受Polygon採訪。後來他創辦了Topheavy Studios，開發了採用實拍影像製作而成的成人向遊戲《The Guy Game》（遊戲裡會出現女性脫掉上衣的畫面）。2004年，一個未成年女孩因為她的形象出現在遊戲中而起訴Topheavy。
Barcie也沒有回應我們提出的採訪請求。他在離開Retro後曾加入EA，參與了《Def Jam》系列的開發。還有一些開發者拒絕接受採訪，因為他們不想再回憶為Retro工作時的日子。
不過也有許多開發者說，Retro為他們提供了創作自由。“如果你跟4個人聊在Retro工作時的體驗，3個人都會告訴你，那相當糟糕。”Mathews回憶說，“裁員太令人震驚了，大家都有不少負能量。但無論如何，我在那裡製作了我想要做的最佳遊戲；在我的職業生涯中，當時那批人是我合作過的最棒的同事。”
本文編譯自：polygon.com
原文標題：《The rocky story of Retro Studios before Metroid Pr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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