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這次G7上的表現:我就這樣,怎麼著吧

文豐 南京大學博士研究生

什麼是七國集團(Group of Seven)?從全球貿易和國際經濟的角度看就是世界第一、三、四、五、六、八、十等七大經濟體(美國、日本、德國、英國、法國、意大利和加拿大),或者說世界GDP前十強中的七個國家(其他三個為:中國、印度和巴西)組成的國際政治經濟組織。本月初,這個誕生於1970年代中期石油危機時的國際論壇,看上去要被特朗普的關稅大棒砸的稀爛。

特朗普在這次G7上的表現:我就這樣,怎麼著吧

自馬歇爾計劃(1947年啟動的美國幫助西歐國家進行戰後重建的援助計劃,英文名:European Recovery Program)以來,美國扶持下的西歐成為大西洋經濟共同體的重要一翼。在二戰後的長期發展中,為對抗共同的敵人,美國與西歐堅定的執行了同盟政策。然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起,西歐主要國家構建的經濟共同體(1967年西歐主要國家成立歐洲經濟共同體,是歐盟的前身)成為美國在全球貿易中的有力競爭者。尤其是當製造業產業鏈的各部分都趨同時,在某些人看來(例如作為商人的特朗普)國與國之間的產業互補性弱化了,競爭取代了合作,對抗取代了協同。

因此,不難窺測本次美國單挑世界各大經濟體的貿易戰背後的端倪:全球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進入到新的瓶頸期,在整個工業產業鏈上,西歐、日韓與美國在高端領域幾乎並駕齊驅,而中國在某些領域後來居上,這都給美國造成了巨大的現實壓力——二戰結束以來確立的美國經濟的絕對優勢地位不是瓦解了,而是急劇下降了。如果還是像二戰剛結束時那樣,被炸成瓦礫堆的西歐和東亞對美國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特朗普也用不著打貿易戰了。

所以,現實就是,除了用提高關稅這種古老的貿易武器“精準”打擊別國的工業出口品外,現任美國領導人實在拿不出更吸引選民眼球的東西來蠱惑人心。那麼,G7會議上六國共懟美國是否會讓特朗普回心轉意?顯然不可能。

到底是什麼讓特朗普如此充滿自信的任性?作為一名成功商人的個人經歷,以及對美國國家實力的信心是特朗普自信的源泉。他成長於美國獨步世界的時代,篤信美國崛起為世界第一經濟強權時期(19世紀末),那些工業鉅子們關於成功的信條,併成為這些信條的忠實踐行者。這個發跡於二十世紀後半期,憧憬十九世紀後半期美國精神的老先生,並不是一個反對全球化的大國領袖,而是一個幻想不論在任何時刻,自身的成功能夠與國家的成功完全契合的政治商人,“美國優先”正是“特朗普優先”在世界政治銀幕上的投影。

但是,理念與信仰作為自信的源泉是不能確保國內選票的。特朗普本人並不缺乏政治頭腦,他的競選團隊不全是政治方面的糊塗蛋,強烈的民粹主義執政理念,帶有特定含義的執政綱領,已把非WASP(白人-盎格魯·薩克遜-清教徒的英文首字母)推向本屆政府的對立面。不論是即將到來的中期選舉還是兩年後的連任——如果他想連任的話——除了牢牢抓住WASP選民外,別無他法。於是,關於國際貿易的“炫酷操作”成為特朗普履行其對選民承諾的重要證明——哪怕以得罪所有“鐵桿盟友”為代價也在所不惜,某些被視為“競爭對手”的國家更不在話下。

然而,這種算國內賬打國際牌、算政治賬打貿易派的玩法,正如美國《外交事務》雜誌所言:特朗普在貿易問題上的信口開河正在損害美國自身的利益。特朗普幻想在全球化時代通過關稅壁壘保護美國的製造業,以增加相應的工作崗位。可是“眾多研究表明:對任何一家公司而言,國家政策的不確定性越大,它所僱傭的工人就越少。”反覆無常的貿易政策同時嚴重損害了美國的國際公信力。(Matthew J. Slaughter, “Trump's Trade Rhetoric Is Already Hurting America,”Foreign Affairs, May 7, 2018.)特朗普作為一個世界強國的領導人給世界創造的最大價值,就是使整個世界對第一大經濟體的政策穩定性陷入深刻的懷疑之中,並在事實上重溫上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關稅大戰,讓全世界複習一遍貿易壁壘史。

特朗普的關稅戰會導致七國集團分崩離析嗎?不會。這其中包含著如下心理預期:其他六國領導人與美國國內的建制派一樣,他們堅信,只要特朗普這種瘋子從那個重要的崗位上滾蛋,世界還是會好起來的。可目前的燃眉之急在於,六國中沒有哪個國家的領導人或執政黨願意陪伴特朗普虛耗接下來的寶貴光陰——特朗普需要選票,六國領導人也需要選票——這又是這次會議雙方撕破臉皮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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