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瞎話故事」孝 女 碑

傳說早年,膠州南山前後有兩個村莊,前莊有個人叫於福,從小死了娘。

於福的爹一輩子為人善良,是一個能吃苦,能讓人的莊稼漢。他為了孩子既當爹又當娘,好不容易把於福拉扯成人。

當於福十八歲那年,他就給兒子成了親,娶了南山後莊上的一個叫山花的姑娘做兒媳婦。山花過門時才十七歲,別看她年紀小,可懂事不少,真是窮人家的孩子當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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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於福和山花你親我愛的,不管幹什麼,就是下坡幹活,小兩口也得靠著膀走,真是形影不離。他爹看他倆一天到晚那個親熱勁,打心眼裡高興,所以見人就誇山花是個好兒媳。

天有不測風雲。

第二年,於福得了一場大病,就在這年七月七晚上死了。

當時,他,爹疼的差點沒了氣,山花哭的死去活來。

剛好起來的小日子,突然遇上飛來得兒橫禍,對山花來說,真好比塌了天,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呢?

可山花又怕公爹年老疼兒,再疼出病就更不好辦了。所以她忍著悲痛,百般勸慰照顧老人,家裡的活她包了,地裡的活她搶著幹,把好吃的留給公爹,就是一碗菜,一種飯也要做成兩個樣,好的給老人吃。

到了夏天晚上,山花就早早地給老人點上蚊繩燻蚊子,每逢冬天就給老人暖和被窩。兩個人的飯,一天兩頓,燒不熱炕,開頭時山花也不好意思,覺著怪難為情,可家裡除了公爹再沒有旁人,找誰給公爹暖和被窩呢?後來她想出個法子,到天黑的時候,就叫公爹出去耍耍,散散心。

等公爹出去後,她就把門關上,鋪好老人的被窩,自己脫了衣服躺在被窩裡,直到公爹回來叫門,她才趕緊起來穿好衣服開門。

老頭進屋睏覺,一躺下就覺得被窩熱乎乎的,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慢慢地才知道是山花給他用身子暖和的,老頭十分感動。

從此,他更加痛愛山花,家裡坡裡的活他都搶著幫山花幹。可山花總不叫他幹沉活。就這樣,一老一小相依為命,小日子過得也挺和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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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長了,村裡就起了風言風語,有些人背後罵山花不正經,野山雞;罵她公爹是老不死,老騾子,也有的當面指雞罵狗,不理他爺兒倆。

可他們一老一小從不心驚,聽了只當沒聽見,沒有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夏去冬來,過了一年又一年,山花仍沒有改嫁的意思。可老頭卻沉不住氣了。

一天老頭勸她說:“山花,你是好孩子,就聽我一句話,趁你年輕輕的,快另走路吧。我老了,一個人怎麼也好說,你就別管我了。”山花聽公爹這麼一說,心裡一揪,鼻子一酸,掉起眼淚來了。她哭著說:“爹,你別說了,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親閨女吧。我那也不去,我要在這裡侍候你一輩子,這裡就是我的家。”山花的一片孝心,老人是知道的,但一想到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他心裡就骯髒,更不忍心叫山花跟著自己受苦受累。可他勸了多少次,山花就是不聽,他沒法了,也只好由著山花。

這年四月初八逢山會,一大早,老頭就對山花說:“孩子,你來到這個家快八年了,福沒撈著享一點,苦可吃得不少啊!從來也沒出過遠門,今日是山會,我領你到山會去逛逛,散散心吧。”

山花不知道山會是個什麼樣,害怕碰上不三不四的人,所以就不肯去。但老頭已套上了小毛驢,背上了錢搭子,非叫她去不可,並且還要她梳洗打扮打扮。在公爹再三催促下,山花也只好答應了。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換了換衣裳,就騎上了小毛驢,爺兒倆一前一後地趕山會去了。

一路上,凡是認識他們爺兒倆的人,都在背後指著他倆的脊樑骨罵,罵的那個難聽勁,就不用說了。可是人家爺兒倆,因為心中無愧,沒做見不得人的事,你罵你的,我走我的,連理也不理。

不多時就到了山會,這一年的山會,特別熱鬧。趕山會的人山人海、大閨女小媳婦,老的少的,騎馬的坐轎的都來了。山會上賣針的賣線的,賣米的賣面的,賣雞的賣蛋的。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樣樣俱全。還有唱戲的,耍耍的。

山花騎在小毛驢上,看得眼花繚亂心裡高興地想:“多虧來了,這樣的好光景一輩子能看幾回?”他們順著人空吆喝著好容易走到廟前。老頭將兒媳婦扶下驢來,又從錢撘子裡摸出幾吊錢,遞給山花說:“你看好什麼,就買點什麼吧,吃的穿的都中。我到那邊逛逛去。”說完,老頭就把毛驢牽去拴在廟後的一棵松樹上,坐下抽了袋煙,然後就順便走進廟裡,想看看光景。

廟裡到處都有香火,桌子上擺著貢,有魚有肉,還有一羅一羅的大餑餑。當他轉到後院時,老遠就聽到了孩子的吵鬧聲。他走近院門想進去看看,但大門關著。他貼在門縫上往裡一看,天哪!有四、五十個光腚孩子,頭留小歲毛,身穿紅布肚,大的十拉歲,小的五、六歲,長的一摸一樣,在那裡嘻嘻哈哈地團弄泥蛋子。那些泥蛋子有大有小,大的像茶碗,小的也有雞蛋大,一筐子一筐子的,不知有多少。

老頭看了很納悶,心想:這是誰家有這麼多孩子,什麼不好玩兒,偏跑到這裡耍泥蛋子,家裡的大人來?他正想著,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回一頭看,見是個身穿道袍,手拿柺杖,滿臉白鬍子的老道。他連忙轉過身來,勢了個禮,問道:“老師傅,這是誰家這麼多孩子,他們刷著幹什麼?“老道說:“他們是在這兒忙著做巴子(即冰雹),等到四月二十八用的,專打你們莊。我告訴你後,回去誰也別講。你要記住,在二十八之前,你家的麥子,不管熟不熟都要割,割了打苫,好苫在屋上,誰問也不要說。”話音剛落,老道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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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知道這是個神仙,心裡暗暗吃驚。他急火火地出了廟門,去找兒媳婦山花,打算快往家走。

誰知山花在給公爹買兩個熱火燒時,碰上了本村有名的母老虎,也來廟會求神拜佛,一看見山花就沒鼻子帶臉地罵了一通。在這人山人海的廟會上不比在村裡,山花受不了了,委屈地哭起來。常言道:女人心窄。她越想越冤,越想越不是個滋味兒,一咬牙,猛地一頭撞在那顆松樹上。趕廟會的人群圍了一層又一層,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老頭老遠就看見他拴驢的樹下圍著一堆人,急忙走過去,鑽進人群一看,山花已死在那棵松樹下,驢也不見了。老頭兩眼發直,昏倒在地。

等他甦醒過來,睜眼一看,站在他身邊的還是廟裡見過的那個老道。老道送來一口又大又厚、通紅瓦亮的柏棺材,並從周圍看景的人群中點名叫出了八個大漢,對他們說:“諸位和他爺兒倆都是鄉里鄉親,一莊一疃的吧,快幫幫忙,把屍首裝棺抬回去吧。”這八個大漢,真的都是南山前莊的人。老道點名一叫,這些人都暗暗心驚,知道這個老道不是凡人,於是都痛痛快快地答應了,甘心情願地幫忙抬棺。

一路上,八個人被棺材壓得呼呼喘氣,滿頭大汗,但個個沒有半句怨言,好容易才抬回了村。老頭跟著哭了一路,實在叫人可憐。因為是在外面死了的人,不能進家門,只好把棺停在門外。

老頭說:“多虧大夥幫忙,快都歇歇吧,,我進屋燒水給大夥喝。”說完,走進大門,就看見一個媳婦坐在鍋門前燒火。老頭嚇了一跳!他擦了擦臉,揉了揉眼,仔仔細細看了看,不是別人,正是山花!!老頭又驚又喜,忙問她:“孩子,你是山花?你不是……..不是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山花笑著說:“你是說夢話吧?我還是騎著驢回來的,你不是在後面趕著嗎?回來半天了,怎麼又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老頭一聽,轉身跑出門外,對抬棺材的人說:“快開棺!快開棺!”抬棺的說:“啊呀!你老人家疼糊塗了吧!您兒媳婦已經死了,還開棺材幹什麼?老頭說:”不是,不是,打開棺材就明白了。“

於是,抬棺材的幾個人,緊三兩火把棺打開了,一看都呆了,裡面不是死人,而是一塊大石青碑,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三個大字——孝女碑。這不是怪事嗎?不,怪事還在後面呢?

又住了十九天,就是四月二十七,一大早,老頭就和兒媳婦山花下坡割麥子去了。麥子還重青,但割了也可以。有人就問他:“麥子還不熟,怎麼就割了?”老頭說:“早割早吃唄。”把麥子割回了家,爺倆就把麥秸草打成苫子,打好了就鋪在房屋上,把屋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莊上的人看了都感到納悶,有的人說老頭瘋了。

老頭實在不忍心眼看著那一坡好麥子叫巴子砸了。那是口糧啊,真砸了村裡的人怎麼活?想偷偷告訴街坊鄰居,也讓他們快去割回家。但又一想:老道不是凡人,不叫說就不能說啊,天機不可洩露,洩露了天機要遭報應。於是就壓在心裡一直不敢吭聲。到了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感到心裡有愧,對不起鄉里鄉親。

第二天,就是二十八了。可是早飯後,大青天一個,四下沒有半點雲彩花。老頭有些疑神疑鬼了,心想多虧沒說出去,人家聽了也不會相信的。誰知剛過午時,就見從西北角上來一塊有簸箕大的雲彩,黑沉沉的,月跨越近,由小變大,鋪天蓋地,把這個小山莊全籠罩住了。

突然一道蘭色閃光,彎彎曲曲,上柱天下柱地,把四下照的錚明,緊接著“咔嚓”一個悶雷,在小山莊的上空炸開,於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碗大的巴子夾雜而下。不多時滿坡的麥子都砸成了爛麥秧,許多人家的房屋都砸了一個個大窟窿。說來也怪,唯獨老頭家的房屋好好的,什麼莊稼也沒砸了。幫著抬棺的那八家,麥子只砸了個地頭,房屋也只砸壞了屋簷,屋頂都好好的。

事過之後,全莊人都明白了:好人壞人天報應,冤枉好人,天理不應,誣陷好人,天地不從。自那以後,山花還是那麼孝敬公爹,可再也聽不到有人說三道四了。

又過了若干年,聽說那塊孝女碑,真的豎在山花的墳前了。

「膠州瞎話故事」孝 女 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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