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門腹黑女

一輛外表樸實無常的馬車平穩的行駛在道路上,車伕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臉上帶著憨厚的笑意,駕駛著馬車平穩的向前行駛。

車內,一名月白色衣衫作侍女打扮的少女輕聲開口道:

“小姐,再過半個時辰便到京都城門了,我們很快就能進城。”

“嗯。”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來,語音不高卻是極為好聽,讓人忍不住安靜下來仔細的去分辨。

車內佈置的極為舒適,各色物品華麗精緻一應俱全。一名少女正半靠在繡著精緻牡丹的迎枕上看書,睫毛纖長濃密,在白玉無瑕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看上去靜謐而美好。

“小姐,這路不是很平整,還是不要看書了,傷了眼睛可就不好了。”少女身旁跪坐著的白衣丫鬟開口說道。

“我們以後的日子可難得能安靜下來了,這個時候能靜心看一會書也是好的。碧珠,給沈家送過消息了吧。”

“回小姐,已經送過了。”身穿暗綠色一閃的丫鬟一邊說著,一邊將車廂內的書卷整理好,“只是老爺和大夫人誰都沒有給回信。”

少女勾了勾唇角,眼中帶著笑意顯然心情極好。她正是已經失蹤了大半年的沈凝華:“我不過是個備受忽略的女兒,他們知道我要回去還能給什麼回信?”

“小姐這次回去定會讓他們驚喜不已。”

沈凝華笑意更深,眼眸中似乎帶著冷意但仔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呵呵,恐怕是驚大過喜了。”

僅僅從樣貌上看估計沒人會將眼前這個膚如凝脂、面賽桃花的美麗少女和之前的黑丫頭聯繫起來。因為一個烏黑如泥,一個美麗如花,兩者實在是有著雲泥之別。

沈凝華看著書卷,眼神卻是慢慢放空。當初被寸蛇咬傷,再次醒來卻是看見了毒婆婆。其實她並不知道毒婆婆的名字,只因為這大半年來被試了各種各樣的毒藥,她才這樣稱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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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醒來剛睜開眼,她的確被毒婆婆滿是疤痕的臉嚇了一跳,後來和她相處久了,反倒覺得那張臉比沈靈菡絕美無雙的容顏順眼很多。

毒婆婆除了每天給她喂服各種藥物,並不再和她有任何交流。因此,雖然相處將近一年,她卻並不知道毒婆婆為什麼會生活在山谷之中,只知道她精通醫術,而且和京都趙家似乎有著解不開的深仇大恨,因為她偶然在毒婆婆的腳踝上發現了一朵茉莉刺青,這樣的圖案只有趙家嫡系的女子才有,是一出生便紋上的,毒婆婆總是面帶恨意的打量著那副圖案。

白渃看到她愣神,輕輕提醒了一句:“小姐。”

沈凝華一頓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書放下,看了眼身邊候著的四名少女,眼神微微的暗了暗:

眼前的四名少女分別名白渃、碧珠、紅菱、青雀,皆是她從山谷中帶出來的,原本幾人都是被毒婆婆帶入山谷試藥的,當初進谷的時候不是身負重傷就是重病難醫,毒婆婆將她們全部丟給了自己,她一邊忍受著被毒婆婆試毒調解藥的痛苦,一邊整日整夜的翻閱醫書,才一點點的將幾人救過來。

四人也算是懂得知恩圖報,在身上的傷病治好之後,全部求著留在她身邊,而她也正好需要用人,便同意她們留了下來。毒婆婆倒也沒說什麼,在她們成為她的丫鬟之後便沒再拿她們試過藥。後來見識了幾人不同的能力,她也隱隱明白過來,毒婆婆將她們帶進山谷,恐怕就是為了給她當丫頭使得。

馬車繼續平穩前行,最為活潑的紅菱透過車簾的縫隙打量著外面,雀躍道:“小姐,京都果真是不同呢,這裡的女子真是美得緊。不過,都比不上小姐好看。”她家小姐是最好看的!

沈凝華笑了笑,伸出手指細細的打量,本以為自己生來皮膚黝黑長得醜,卻不知道這是被人從孃胎裡下藥所致。

為了恢復這身容貌,這大半年她簡直生不如死……更加讓她難受的是,這身毒是在母親懷著她的時候染上的,那麼當初母親生她時難產而亡就值得探究了,母親身為丞相夫人,又有誥命在身,有幾人能夠在她懷孕的時候給她下毒?

從毒婆婆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沈棟現在的繼室趙芸香,也只有她有動機給孃親下藥。這次回到沈家,她定會打探清楚。

馬車外嘈雜的聲音很是響亮。沈凝華閉著眼睛,將翻騰的情緒壓下去,微微舒了口氣,這會子她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不是在暗無天日的冷宮,也不是在水深火熱的山谷。

忽然,馬匹嘶鳴聲乍起,馬車猛地晃動了一下停了下來。

碧珠和白渃一左一右上前護住沈凝華,青雀和紅菱動作伶俐的從馬車內跳了出去。過了沒多久,青雀便來回稟:“小姐,有馬匹驚著了,已經被攔住了,再過一刻鐘便可到達沈府。”青雀便是當時身受重傷被救回來的,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話不多的丫頭,竟然武功極為高強。

“可有什麼異常?”

青雀皺眉思量回答道:“回小姐,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只是那馬出現的奇怪,並未發現馬匹的主人。”

“嗯,無礙,走吧。”鼻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沈凝華心中暗忖,剛剛入城便遇到驚馬,這倒是巧合的很。

沁陽樓上,一身錦袍的楚君熠眼神微亮,手中握著的摺扇緊了又緊,直到馬車離去才猛地將桌上的酒水飲盡,起身對一青衫男子道:“大哥,我有些事情便先走一步。”

青衫男子面容冷峻,聞言皺了皺眉頭:“剛剛那輛馬車裡坐得便是沈家大小姐?君熠,這大半年你總是在打探沈家,為的就是這個女子?”

“這事說來話長,大哥就不用管了。”說完徑直下樓,向著沈家的方向走去,到底是不是那個黑丫頭,還是親眼確定一下比較好。

“你們是何人,相府門口不可隨意停留。”馬車剛剛停下,守在朱門兩旁的侍衛立刻上前呵斥。

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沈凝華暗忖,這下馬威也來的太過低級了一些,她的繼母趙芸香可不會用這麼低劣的手段,不知道這兩個侍衛背後受誰指使?

“放肆,大小姐在此,還不快退下。”紅菱不滿的冷喝一聲。

一名侍衛大笑一聲:“今日大小姐舉辦宴會,正在府內並沒有出門,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大小姐,有膽子冒充沈家的小姐,倒是下馬車讓我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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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剛落,卻是見緊閉的車簾慢慢的敞開了,一名身月白色衣衫的少女下了馬車,將腳凳擺上,恭敬地將一位淡藍色素色羅裙的少女迎了下來。

沈凝華抬眸看去,那侍衛神色兇狠中帶著不屑,看到下車的沈凝華明顯被她的容貌震驚了一下,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將那侍衛視線中夾雜的閃躲收入眼底,沈凝華冷淡的眼神平靜無波的看過去。

說話的侍衛心中一驚,只抬頭對上沈凝華黝黑的雙眸就感覺心中冰涼,猛地低下頭躲避開,他早先便收到過消息說是有沈家小姐會回來,這時也不過是受了二少爺沈軒霖的命令,讓這個小姐出個醜。可他忘了,沈凝華再怎麼不受寵也是主子。

“早先便送了信給父親、母親,我一路歸家心切,提早了半天回來,你心中有疑慮也是自然,不過,母親向來顧慮周全,想來應該早有安排了吧?”沈凝華微笑說道,若是他們再不讓她進去,自然便是趙氏沒有顧慮周全。

“什麼信,我們兄弟從來沒有聽過什麼消息,你們幾人分明是招搖撞騙,且在相府門前還如此喧譁,來人,將這幾人拿下,廷杖二十。”既然人已經得罪了,那就在夫人和小少爺面前討個巧,這個大小姐即便是真的,在如今的相府內也不見得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那侍衛話音一落,便從旁邊角門裡湧出來十幾個人,舉著梃棍神色不善的向著沈凝華等人衝過來,分明是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青雀,拿出點證據來,讓他們認識、認識,還從沒聽說過哪家的嫡小姐被看門的奴才拉下去打板子的。”沈凝華皺眉冷聲道。

青雀恭敬的點頭,看向周圍的眼中劃過一絲漠然,從鬼門關回來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便是沈凝華,救命之恩以命來報,因此對於沈凝華的命令,她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

眼看侍衛舉著庭棍打過來,青雀猛地躍起來,腳尖在棍子上借力,狠狠地揣在那侍衛的胸口,直接將人踹倒在地上,而後不等他反應,一腳便踩在他的手臂上,只聽到咔擦一聲,那人的手臂便變了形。

“啊……我的手……”

敢和主子動手,這手不要也罷!青雀冷笑一聲後,如法炮製,一腳一人,將衝過來的奴才全部踹到在地上。片刻後,她活動著轉了轉手腕,眼角向著角門處一撇,一腳踢起地上的一個奴才,砰地一聲砸到了門上。

藏在大門後面的周嬤嬤眉心猛地一跳,差點跌坐在地上,這沈凝華哪裡來的膽子,竟然在相府門口大動干戈?慌亂間抬頭,發現沈凝華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臉上的笑意說不出的讓人遍體生寒。

“你們幾個大膽的奴才,竟然將小姐擋在門外,還不快住手。”周嬤嬤快步跑出來,臉上滿是歉意,“老奴見過小姐,小姐在外大半年,定然是受苦了,這些奴才沒有認出小姐實在是大罪過,奴才稟報夫人定然好好懲治他們,你們還不把門打開將小姐迎進去。小姐,夫人早已經安排人打掃好了院子,小姐安心住下。”

這沈凝華竟然出落的如此動人,她真的將毒解了?

沈凝華看向從半開的角門中快步走出來的嬤嬤,眼神微微的動了動,來人是周嬤嬤,正是繼母趙芸香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在主子面前最會討巧,心思卻狠毒異常,就想剛剛,那幾句話說的不錯,但聽在不知情人的耳中,不知道會生出多少齷蹉的想法來,畢竟誰家的小姐會在外大半年還受盡苦楚的?

而且,等趙芸香懲治這些奴才要等到什麼時候?真當她是孩子不成?眼神掠過一眾神色各異的侍衛,沈凝華對青雀說道:“有勞母親費心安排,青雀,將行李拿進去。”初來乍到,她不著急,所有的帳總能一筆一筆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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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青雀脆生的應了一聲,走到馬車中拎出兩個大木箱,而後大步向著正門走去。

“側門已經開了,正門是迎貴客的地方……”受沈軒霖指使的侍衛還想要說什麼,青雀眯了眯眼睛,抬手提起箱子仿若無意似得擦過那侍衛的胸口,“小姐是沈家正經嫡女,從來沒有走側門的說法,讓開!”

那侍衛頓時臉色煞白,沒有想到只是用箱子輕飄飄的一撞,他身上的骨頭卻彷彿被撞碎了一般,捂著胸口快步後退。

青雀輕蔑的笑了笑,也不見她有什麼大動作,只是用箱子向前一推,厚重的大門便被吱呀呀的推開。

麒麟瑞獸蹲踞兩側,御賜牌匾頭頂高懸,厚重的硃色高門大大的開啟著,透過兩扇朱門看到分明是府內精緻華美的景色,沈凝華卻感覺到一片血雨腥風。

白渃、碧珠上前,恭敬的跪地行禮:“小姐,請。”

沈凝華眼神掃過面色難看的周嬤嬤,緩緩地邁開步子,帶著四名丫鬟進入沈府。

不遠處的閣樓上,楚君熠唇邊笑意盎然:“這黑丫頭竟然脫胎換骨了……想來沈家接下來會越發的有趣了。”

走了幾步的沈凝華微微的蹙了蹙眉,回頭看了一眼楚君熠的方向,眸色深了深,捏了捏衣袖中的香囊微微的笑了笑,走動間露出一簇海藍色的穗子。

閣樓上楚君熠的笑意驀地僵住,那穗子分明是之前他用來綁玉佩的,她竟是發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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