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 帽(原創小小說)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是禿頂。”

脫 帽(原創小小說)

帽子

1

大家都說新來的那個姑娘是個禿頂。

“謠言”是從班群裡開始的。那個匿名的人發了一段話,說什麼,老師不管她戴帽子,週一升旗她又每次都不在,肯定是因為怕脫帽。很有道理,是禿頂。

如果這個姑娘是個禿頂的話會很醜吧,即使她現在看起來很漂亮,尖下巴,還有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男孩子們感到惋惜。那些曾經是班裡的焦點的女孩子們聞之竊喜,總是聚首議論,不住地想象並嘲笑那位姑娘禿頂的樣子,從中獲得了英雄大衛一擊制敵時的快感。

這一天,不滿足於想象的女孩們派出代表去尋根問底,嘗試用言語促使這位帽子姑娘脫帽。

承擔這個責任的是班上最盛氣凌人的女孩,因為她總是覺得自己頗善交際:“你為什麼老是戴著帽子啊。”

帽子姑娘覺得很驚訝,她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但沒有想到是由這麼一個不會聊天的人用這樣一種直白的方式直接發問。她一方面從《宏觀經濟學》中抬起腦袋,一方面調整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微笑面孔面對來人,說出進班之前就想好的說詞:“好看啊,”緊接著是一個忍俊不禁的微笑,“不過我的品位向來奇怪得很,我居然喜歡吃酸奶味兒的薯片你信嗎。”

她倒要看看對方怎麼把酸奶味薯片轉回正題。

在預想到的安靜到來之前,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措辭裡的問題。萬一這些人將來真的給她送酸奶薯片吃怎麼辦?不是她有意埋汰樂事,但是酸奶口味的薯片真的和shi一樣難吃。於是她開動腦筋,委婉地表達了自己沒有收到這種禮物的需求:“我讓我媽在網上給我買了好幾箱呢。”這樣將來萬一真的有尷尬的情況出現,自己也可以有據可循地拒絕,到時候不至於顯得自己是專門針對某個人而不承好意。

她希望自己話語中的生硬間隙沒有被對方察覺。

女孩笑了笑,說:“這樣啊,你的帽子也是在網上買的嗎,好好看啊,能讓我試試嗎?”

猝不及防啊。沒時間後悔自己給對方留了話頭,沒時間計較對方接話頭接的如此之硬,沒時間思考自己接下來這句話是不是又有漏洞,帽子姑娘只能連忙照自己預想的套路來做。

首先做出一個大大的驚恐的表情讓對方以為是自己佔了上風戳中了點,然後狂擺手說:“別別別我的好姐姐,我可四五天都沒洗頭了,捂得都味兒了,你可饒了我吧。”

“就讓我戴一下嘛,你不會這麼小氣吧。”女孩撅起嘴撒起嬌來。

帽子姑娘知到,對方這是以為自己接不住害怕沒面子就不得不答應。可笑,自己連四五天沒洗頭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還在乎什麼面子問題呢:“我就是這麼小氣,我自己也很無奈啊。”

“你週一上午怎麼老是不來上課呢?”話題陡轉啊?

“我每週一去路口的咖啡館做義工。”

“哇,沒看出來你這麼有愛心啊。”這個人真的是不會說話啊?

“嗬,這和愛心有什麼關係啊,我就是覺得好玩而已,週一上午有沒有什麼重要的課嘛。”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來意不善的女孩似乎忘了準備結束語。

帽子姑娘現在只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陡轉沒有腦筋生硬無比的對話:“快上課了吧,下節什麼課啊?”

“化學。完了完了我化學作業還沒寫,不跟你說了。”女孩起身,對教室後方滿目期待的幾個女孩翻了個白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事情當然沒有結束,女孩子們怎麼會輕易放開一件利益相關的事。

於是兩天後,班上最愛滋事的男孩子在路過帽子姑娘的座位時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倒了。他努力維持平衡的亂掄的手狠狠地撥過帽子姑娘的帽簷。

然而帽子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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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2

“她的帽子是拿502膠粘到頭上了麼!”

帽子姑娘身後的男孩子,因為坐在一個絕佳的位置,目睹了這些天發生的一切。

現在那些不懷好意的女孩子又開始議論她了,他想,他們應當小點聲的,這些話沒有任何必要讓她聽到。她們不降低聲調只是不想讓別人認為她們是在竊竊私語。沒有用,他想,人一來就停住,賊眉鼠眼的,誰不明白她們在做什麼。

這位帽子姑娘,打她一進班的時候他就喜歡她,因為她待人處事和善親切但卻又嚴格地保持著距離,這就是他夢寐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他想要和她成為朋友。他不知道怎麼說。

唉,這麼棒的姑娘,那些嘴碎的人為什麼總不饒過她呢?更過分是那天還攛掇男孩子整她,她一定很不開心,大家都不相信她是禿頂。可是他覺得自己很不一樣,他有一種她不是禿頂的直覺,他相信她。他覺得是不是這麼告訴她,她也會欣喜於他和別人不一樣。

他戳了戳前面這人的後背。她轉過身來。

“怎麼了?”“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是不是太突兀了,他想,她現在一定覺得我特傻帽。

“你叫什麼名字?”她發問了。

“他們都叫我站兒。”“這兒?”“站。兒。”“連起來發音就是這兒。”

氣氛變得莫名的尷尬,他感受到了帽子姑娘內心深處忍俊不禁的笑,他決定直入主題:

“我想和你做朋友,他們都說你是禿頂,可我相信你不是。”

她翻了個白眼,轉回身去。他覺得很尷尬,同時追悔莫及,自己是不是戳到她的痛處了?開場是不是太突兀了?自己分明什麼都想的明白,可是簡直是太不會說話了,現在叫她再轉回身來只會引起她的反感,他決定再找時機。於是,在走廊,在教室,在操場。在她放鬆視力的時候,在她讀經濟學和心理學的時候,在她做運動的時候,他總是去找她搭茬。

“我相信你不是禿頂,我和他們不一樣。”

“哦。”

“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

“你是不是很喜歡經濟學啊?”

“我明天就換一本書來讀。”

……

“你對心理學很有研究嗎?”

“呵呵。”

……

“你不是禿頂,對不對,我相信你不是禿頂。”

“哦,謝謝您。”

總纏著這樣一個焦點人物使得他也被孤立了起來。剛開始,孤立是含蓄的。非但沒有冰冷,所有人都對他非常熱情,不停地找他聊天,不過主要都是對帽子姑娘問長問短,意識到他不願透露任何信息之後,這種孤立就變得狠毒多了,沒有惡言惡語,但是每個人都委婉拒絕由他發起的談話,連上課發言都有人起鬨了。

或許是她察覺到這一點,對他溫和了些。只是談到禿頂時還是以前一樣快言快語地傷人。可他卻覺得這不加半點粉飾的直接的相處模式是一種對他的特別。

他決定,有關於頭髮的事他只問她最後一次。

“我相信你不是禿頂。”

哦,又來了。她又一次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每次說到這兒她都是這表情。他硬著頭皮繼續說:“你很漂亮,你的眼睛裡總是流露出自信來,這不是禿頂的人會有的。更何況,只有悲劇作家和精神病人才會覺得最美妙的人應當承受最大的苦痛。”

她微笑著看著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微笑,眼裡充斥著戲謔:“你覺得禿頂是一種苦痛嗎?”

她咧開嘴。而他沒有這樣的經歷,被問得啞口無言,但他知道,她這是在教育自己,她開始向他敞開心扉了。

他心中溢滿了快樂與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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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3

在那之後他真的再也沒說過一次禿頂。他開始更多的介紹起自己來,試圖交換來對方的信息,雖然總是徒勞無功,但有時換來她的教育他也會很開心,兩人的對話長了很多。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站兒’麼?我初中班主任腦子有問題,所有話的末尾都要加個兒化音,他教英語,我不喜歡他,英語作業從來都不寫,他也恨我,每次上課都讓我站後面,也不叫我名字,就指著我說一個‘站兒’,他大爺的在那之後所有人都這麼叫。”

“你那老師北京的?”

“他喜歡裝北京的。”

……

“物理老師有病!”

“又怎麼啦?”

“我想學文嘛,可他老是嫌棄我,還給我媽打電話。”

“人之常情啦,你和他一般見識什麼。”

“你是不知道我媽說話有多難聽,動不動把我罵的啥都不是,我和他倆都吵了一架。”

“你要學會尊重,並且掌握他人的情緒,把《紅樓夢》讀了去。”

……

“我總覺得從小到大都沒得到過愛。”

“你的父母最愛你,你將來會懂得的。”

“那是你沒見識過。”

“隨你怎麼說,自然愛你,知識愛你。”

“知識不愛我。”

“那是你沒見識過。”

他覺得他們的關係日漸親密,可以真正像朋友一樣親密無間地交談與交流。於是有一天,他鼓起勇氣,問她說:“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她笑了,搖了搖頭。

他很傷心,還很生氣,但他識相地沒有追問。

他一整天都沒有理她,但他很快又忍不住了,又去找她。

為了表示自己與她成為朋友的誠意,他買了一包酸奶味的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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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4

她看著他的表情就像他媽媽看見自己家的貓把家裡的空紙杯打翻自己把自己嚇得躥出去三四米遠時的表情一樣。

她問他說:“你知道我愛吃這個。是因為聽到我和那個姑娘的聊天吧?”

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那你沒聽到我說我家裡有好幾箱嗎,”她笑了笑“你嚐嚐吧。放學前吃完,放學後在在路口咖啡館請你喝東西。”

她主動約自己了?他驚訝極了,同時也是抑制不住地興奮。

換了兩次座位後,他坐在她左面兩列斜前方的位置。他拆開包裝,嚐了嚐,回頭看了她一眼。

難吃死了。

他又放進嘴裡一片,再回頭看她一眼。

真的難吃死了。

他吃一片回頭看她一眼,吃一片回頭看她一眼,吃了半包,被老師發現給收了,期間她一直是那一副看貓的表情。

放學她先走了,他因為上課吃東西被老師留下來打掃衛生,20分鐘後才走。

他滿腦子揮之不去那個酸奶味薯片的令人崩潰的口感,她坐在很角落的位置,已經點了兩杯冰拿鐵,他一去就一臉懷疑,禁不住要問:“我不信你真的愛吃酸奶味薯片。”

“我不愛吃。”

“你和那個女孩撒謊。”

“那個姑娘過來找我搭茬的目的比我撒謊的目的不善良多了。”

她說的沒錯,他在掃地的時候早把這些想清楚了,但是他心裡特別不好受。她有沒有和那個女生撒謊有什麼要緊,關鍵是她有沒有和自己撒過謊,她會不會和自己撒謊,她是不是值得自己信任,她是不是真的是個禿頂。

“你是禿頂嗎。”

她不說話。

“你真的是禿頂嗎?”

她不說話。

“我是不是不該相信你?”

她不耐煩了。

“你為什麼一直都不把我當朋友!”

他快哭出來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委屈,可能是因為他依舊也是一個孤獨的沒有朋友的人,可能是因為他被孤立了好久,可能是他受不了一直作為一個付出的角色。但他不應該和她吼的,無論是什麼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確實是他一直在上趕著她,她不接受這份友誼有什麼不對的呢。

“對不起。”他想了想,囁嚅道。

她很不耐煩的開口道:“他大爺的,我沒和你撒過謊。”

“但我也沒說過我是不是禿頂,我不知道你的相信從何而來。

“你覺得你的相信很偉大嗎。一個禿頂而已,什麼值得不值得相信,有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我真正的性格那麼重要嗎。

“你想做我的朋友,和我是不是禿頂有什麼關係。做朋友,難道不就是包容瞭解,相互明白相互懂得嗎?你想和我做朋友?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想和我做朋友?”

她有點控制不住情緒,這是他第一次見。

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平靜了下來,揚起手,鄭重其事地喘了口氣:“對不起,我失言了。”一瞬間,他覺得她像喝醉了的滿臉絡腮鬍的世故中年人。

她頓了頓,把手摸進帽子裡,卸下了幾個髮卡,帽子摘下來。

她不是禿頂。

頭髮是挽起來的,平時在帽子裡,她又給他演示如何用髮卡把帽子牢牢的固定到腦袋上,男女都適用,適合大風天。她把頭髮拆開,過肩,不長。很漂亮。

他的心裡感到一點安慰,當他想到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在人前脫帽了之後,他感到更加安慰。他正想著要如何如何與那些造謠者雄赳赳氣昂昂地理論時,她又開口了。

“我就是第一個造謠者,”

她指著自己的鼻樑:

“我,那個匿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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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5

“這個故事挺長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男孩子們愛看鎧甲勇士,裡面有個小怪獸叫什麼我忘了,和我的名字發音很像。那些小男孩兒自己讀不清我的名字,說我是外星人。

“你別笑啊,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無奈啊。小孩子嘛,什麼都不懂,你也怪不了他們,但是好多和我玩兒的好的姑娘都不理我了,我去,我是不是外星人是我自己能決定的嘛。有一兩個人像你一樣,和我說她們相信我不是邪惡的外星來客旨在毀滅地球的,她們永遠相信我,會一直願意做我的朋友。有人想要了解神秘的外星世界,於是我又多了幾個朋友。

“你大爺的不許笑,我在這倍兒認真地和你說呢,這是真的沒唬你。

“小時候我很畏懼沒有朋友,我哭過好幾次,後來也就沒人在乎這事了,該玩玩,該是朋友的還是朋友。小時候不記事兒,但是這個事情我記得一直還挺清楚的,上了初中之後我還常常回味這件事,讀的書也多了,我才慢慢意識到我並不能說是真的和他們是朋友。他們並沒有把我當做真正的朋友,我也沒有當他們是。我並沒有能夠擁有一個願意聽我說知心話的人。他們也從來沒有不顧外界怎麼說我,只把那些當做耳旁風,真誠地願意用他們自己的心來接近我,瞭解我的人。

“所有與我相關的事實,就像當初外星人言論一樣,只存在,和別人說的是一樣的,和,和別人說的是不一樣的,兩種狀態。我不知道人是不是瞭解一個人就只在乎外人的言論,我也並不介意。但是我想做一個實驗。

“所以我寫了一個紙條說,我是我父母收養的孩子,放在初中班上話最多的女孩的桌兜裡。

“真刺激是吧。

“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收養兒,所以自然我沒有任何骨子裡的自卑,這就可以讓我冷靜地看待一些人的嘴臉。

“有些人是真的很善良,不諳世事,真心地同情我,當然這些人一般都有點傻乎乎的,是‘老師的好幫手,同學們的好榜樣’,你能從各個感官感受到同學們對他們的好榜樣無形的孤立;有些人是為了表現得自己很善良,多數是給一些人做樣子的,或者是為了贏得別人的認同;有的人只是不想表現得很尷尬;有一些人對我敬而遠之,因為我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不過大多數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他們自己打心裡覺得,不同情我,他們心裡過不去。走到我身邊,詢問並表示惋惜,或者聰明一點的,禮貌地在和我的交談中避開這個話題,這些頗具同情心的行為。是滿足他們對於自己的同情心的認同的一個儀式。

“說相信我的人少了很多,畢竟這種事沒什麼相信不相信的,更何況我從來沒有說過真相到底是什麼,談何相信呢?

“當然,比較清奇的是,有的人居然過來和我說,他們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個收養兒。

“我這麼聰明才不會被這點小伎倆欺騙呢,他們都說出來了,還說自己不在乎,是不是過於虛偽啦?

“外星人當然最荒謬。比起收養兒,禿頂也顯得有理有據得多。但是學生長大了,他們的判斷能力應當更強了,他們還會輕易地在乎並且相信這些奇怪的流言,這才是最荒謬的。

“我大概是不會擁有朋友了。”她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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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6

“你每週一早上去哪裡了?”“來這邊做義工啊,你不是跟過我兩次嗎,別裝。不過當然,也是為了給這件事增加神秘感。”“你戴帽子老師不管嗎?”“不管,真的,我其實也很驚訝。”

他似乎不應該再有什麼話說了,剛才她的一席話已經說明了她看不起他,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但他覺得她說的不對。

她為什麼不可以主動去了解別人呢。

他冷冷地看著她滿不在乎的臉,心裡是滿滿的失望:“你憑什麼覺得,

“只有別人瞭解你的份,你卻沒有必要去了解任何一個人呢。”

她依舊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唉,和我同齡的這些人有什麼必要去了解呢,姑娘只在乎美貌和男生,男孩子只在乎面子。每個人都只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父母絲毫不愛自己,以為自己什麼都是對的,這個世界就是給自己準備的,成天覺得自己說不完的愁緒,孤獨的要死,絲毫不知道孤獨可以給自己帶來什麼。”她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你說的都對。”

她似乎被這種諷刺的話語激怒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你將來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是帶著他讀過的書,走過的路,愛過的人,聽過的歌,聞過的花香,看過的葉落,品嚐過的人間疾苦遇見你的。他也需要你去尊重,需要你去靠近,需要你去了解。你有什麼資格覺得,只有你一個人需要其他人來了解?”

“你根本就不懂,我跟你說不清楚,你將來會明白的。”

“你只不過是想把你的孤獨歸咎於這個社會,你覺得是因為別人不願意去真正的瞭解你才是你孤獨的原因,你為什麼不能首先去了解別人,你帶著你自己的偏見去看人,和他們有什麼區別。只有你自己應當為你的孤獨負責!”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她翻了個白眼,指了指杯子,“你的拿鐵還沒喝呢。”

他端起那杯褐色液體,抿了一口,蠻好喝的,他也不想繼續爭吵下去了,顯得自己像個傻帽一樣,他漸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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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

7

她第二天早上來,沒戴帽子,頭髮鬆鬆地束著。

別人問起來,她說被教導主任給懟了。

他回過身瞧她,她朝他擠了下眼睛。

想起班裡人對他的持續的孤立,他內心煩躁非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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