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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焰
艺官
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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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伟大的灵性大师奥修讲过一个故事:
有一条河流,它发源于一个很远的山区,
它流经各式各样的乡野,最后它流到了沙漠。
就如它跨过了其他每一个障碍,
这条河流也试着要去跨过这个沙漠,
但是当它进入那些沙子里,它发觉它的水消失了。
然而,河流被说服说它的命运就是要去横越这个沙漠,
但是却无路可走。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个来自沙漠本身隐藏的声音在耳语:
“风能够横越沙漠,所以河流也能够。”
在这里,河流成了生命的一个隐喻,
是你的生命、我的生命,
所有的芸芸众生的生命。
我们一如这河流,
流经各式各样的乡野:
从呱呱坠地你理解了什么叫陌生开始,
你曾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
你曾经是初涉职场无所畏惧的青年,
然后走到了今天,
虽然是久经杀场,但却并未达到“不惑”的境界。
毫无疑问,
你经历了所有各种经验,
你经历过很多很多风景,
你经历了所有各种可能性,
生命曾经以如此的方式丰富了你。
然后,到了今天,
你就一如那“流经各式各样的乡野”的河流,
最后你流到了沙漠里——人生的沙漠,
沙漠给了你迷茫,使你困惑,让你无助。
也许,你试过很多次,
凭着以前“跨过了其他每一个障碍”的经验,
你也试图跨越这人生的沙漠,
但当你进入那些沙子里,你发觉你的智慧消失了,
一如这河流消失了的水。
你开始干涸,需要再一次找到人生的水源,
或者找到你命里的那个“耳语者”。
河流的幸运是有一个声音隐隐的为它指路:
“风能够横越沙漠,所以河流也能够。”
最后,河流选择了被风吸收:
“河流升起他的蒸汽,进入了风儿欢迎的手臂,
当风儿到达沙漠那头远处山顶的时候,
就以雨的形式让它轻轻的落下。”
如此,河流跨越了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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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一次毛焰画一副作品,
画了大半个月也无法完结,
其实不仅仅是无法完结,而是压根就进行不下去了,
以写实肖像画为作品基调的毛焰,
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艺术生涯的一个分水岭,
在几乎整个中国艺术家所谓的中国符号、中国形象或者中国场景的时候,
毛焰对此全然不感兴趣,
但是他又没有自己的一个明确的风格,
他对自己此前延续了多年的绘画状态也开始厌倦,
于是画着画着就进行不下去了,
画着画着就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这个时候的毛焰,
别谈风格了,甚至连方向都没有。
毛焰的朋友不局限于美术圈,
搞音乐的,搞表演的,搞写作的,里面都有毛焰的朋友,
其中作家韩东跟他特别要好。
据韩东说,毛焰特别好玩,
这个多重读法的好玩毛焰全都占了,
不仅喜欢玩,还擅长玩。
玩的尺度还特别大。
一次三五哥们一起约了个搞音乐的美女吃宵夜,
一顿饭下来美女成为毛焰的超级粉丝,
有偶像在场,美女粉丝就比其他几个大老爷们都来得嗨,
酒足饭饱之余,在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怂恿之下,
毛焰和美女互生情愫,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人体行为艺术活春宫,
还要制作成为AV毛片以供观赏,
虽然最终是差一点就要擦枪走火了,
但是韩东说,这于毛焰来说小菜一碟。
所以说,搞音乐的,搞表演的,都是艺术,你懂的。
毛焰朋友多,而他对朋友特别照顾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一九九六年韩东还是个感情困难户,
毛焰得知情况后就给韩东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一九九六年底,
韩东和女朋友维系不到半年的感情,以惨烈的结局而收场,
作家韩东的精神几近崩溃,
一天,他实在熬不住了,就给毛焰打个电话,
邀他出来聚聚。
毛焰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画室里,
在那张半个月都没有画好的肖像画跟前思考自己的出路,
出路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接完电话后就干脆地披上那件破旧的棕色皮夹克,
迎着南京凛冽的冬日寒风去赴韩东之约。
两个文艺男青年在一家路边摊小饭馆里喝了一顿酒,
韩东为情所困,忧苦断肠,
但是毛焰却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兴奋,
别动,毛焰仔细端详着韩东,说,你的样子很美。
一个冬天下来,已经瘦成人皮骷髅的韩东丝毫不知道自己到底美在哪,
而紧接着,毛焰就拉着韩东去照了相,
这是一个好的绘画题材,毛焰说。
毛焰的作品《我的诗人》,画作原型就是韩东,
在《我的诗人》这一肖像系列中,
他还画了著名的艺术评论家李小山,还画了著名作家苏童,
这是毛焰艺术探索的一种新尝试,
不屑于所谓的中国符号、中国形象或者中国场景,
但是也没有新的方向的毛焰,
只能坚守一种自我的本能和自我的固执去画画,
画自己的东西,画内心的一种情绪,
他的创作,不在主流的艺术范畴之内,
市场更是避而远之,
但毛焰从不在乎主流,更不在乎市场,
他尊重自己本能的愿望,
选择对自己内心和感觉的放任自流,
选择取悦自己,
于是你可以看到,他画画的尺寸在缩小,
范围在缩小,
甚至整个画面都大面积使用黯淡的灰色调,色彩也变得单一。
这是毛焰对绘画本体的回归。
早在15世纪后“文艺复兴运动”时期的欧洲,
许多肖像画家已在人的主体精神觉醒中,
创造了极具个性的表达方式。
在类似的背景下,
中国1980年以后的绘画风格多样化进程,
也使肖像画家的自我表现,
逐步成为衡量艺术水准的重要指标。
1990年早期,毛焰的肖像画多以居住于南京的朋友,
如苏童、韩东、李小山等为模特,
尚具有明确的文学叙事特点
。画面形态与画中人物文化背景的交互,
极大地拓展了肖像的思想纵深,
作品中或忧郁、或惶惑、或脆弱的文人肖像的所指,
既是具体的个人、也是全部人类的面孔。
使毛焰崭露头角的《小山的肖像》,
便是以“头重脚轻”的俯视,
流露出其当时“观念性肖像”共有的敏感不安。
因为坚持内心的本能,
以“观念性肖像”而独树一帜的毛焰,
作品莆一展出,立即震惊画坛,
年仅二十四岁,便跻身千万级别的画家行列,
毛焰从不在乎市场,
但市场对他的认可其实是一种反哺,以及对他探索的印证,
那个坐在画作面前半个月也无法完结的毛焰,
那个根本无法延续下去的画笔,
其实是毛焰生命中遇到沙漠的那条河流,
而后朋友的肖像画作漫天飞舞的大风和云层,
以雨的形式把毛焰带到了沙漠的另一头。
毛氏风格自此形成。
02
毛焰是中国油画史上的一个特例,
说他是一个天才也丝毫不为过,
他通过对生活与自身的敏锐观察,
对社会与人性的深刻洞见,
加以技法上对内心灵魂深处的遵从,
让他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和力度,直指骨髓的黑暗,
仿佛冬天的暗夜中迎面呼啸而来的大风。
即使把他的作品与西方那些伟大艺术家遗作同置一框,
也不见得逊色于后者。
此处不对画家进行夸夸其谈的修饰与漫无边际的吹捧,
只是这种风格诡丽的毛氏油画,
不管是对于当前,还是以后,
都有许多独到的经验和成因值得总结和借鉴。
一九六八年出生于湖南湘潭的毛焰,
自小成长于一个绘画世家,
父亲从毛焰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培养他的画画才能,
写生,看画展,分析资料,欣赏作品,
父亲把他当作一个未来的画家进行塑造,
而更重要的是,父亲给他灌输的一种做人的理念,
父亲告诉毛焰,做人要昂头挺胸,要有气质,
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从小就有一套非常严厉的规则和标准,
比如不能打架,
一旦打架了,不管有理没理,谁对谁错,
第一个挨揍的就是毛焰,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
因为家里住在湘江边上,
夏季经常有人在江边游泳淹死了,
所以毛焰不准游泳,直到现在也不会。
但是父亲会带着毛焰去跑步。
在画画的时候,父亲对毛焰说,
可以跟他争辩,可以谈自己的理解,
给予毛焰绝对的尊重,
父亲说,在画画上,他们是同行。
这种肥沃的艺术土壤的灌溉,
影响了毛焰一生,成为了他一生的宿命。
“与生俱来就是干这个事的。”毛焰自己说。
所以,你可以看到他的画面里一边激荡魂魄,
一边又极端地克制,收缩,内敛,
他尊称了自己的内心,遵从了绘画的本能,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对自己的绘画状态放任自流,
但是同时他有严格的要求与准则,
让他足以独立思考,
支撑“毛氏肖像”在画坛独树一帜地游走。
03
毛焰对钱财没有概念,
或者换一种方式说,他是对市场保持一种理智的抗拒性,
抗拒不代表排斥,他曾经也渴望市场的认可,
但不能被市场左右,
一切的前提是要遵循绘画的本能与清晰的自我,
当别的画家急于拍卖成交变现的时候,
毛焰总在说,慢一点,再慢一点,
有没有钱无所谓,我只想把画画得更好一点,
画画是一个过程,需要温故而知新,
画完之后还需要总结思考,
还需要把绘画的状态进行延续保持,
而一旦变卖,画作再也见不到了,状态也就无法保持,
所以毛焰总是愿意把一幅作品的周期延续得更加长远一点,
他最羡慕的是梵高那个时期的艺术时代,
画家一生都是进行自我的纯粹的创作,
不需要变现,不需要展览,
甚至连荣誉也不需要。
毛焰第一次对市场产生警觉,
源于他画的苏童的肖像,
苏童的肖像一画完就被买家以三万元收走,
后来这幅画在一个拍卖会上重新出现,
毛焰决定把这幅心爱之作再次买回来,
彼时画价过千万的毛焰,因为舍不得卖画,
身上连几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最终是向朋友借来十四万,才把这幅作品买了回来。
但是毛焰并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作品买回来了却没有拿回来,而是放在朋友画廊里,
直至后来毛焰想去拿回这幅作品的时候,
被告知画廊再次以两百万的价格卖给了别人,
画廊的这种行为一时超出了毛焰的理解范围,
他一直以为自己买回来的作品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但是画廊还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将属于毛焰的作品进行转手,
震惊之余,
毛焰不得已拿出三幅精彩的作品才将这张苏童的肖像换回来,
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
毛焰就开始警惕这些商业合作,
当然,并非排斥,
只是更加理智地选择与对待,
为了钱卖画毫无意义,因为画家不是供货商,
但是保留艺术状态比什么都重要。
04
这种艺术状态对艺术家或者对毛焰来说,
弥足珍贵的地方在于,可能会出现一种错位的判断和思考,
有一次毛焰在画室里乱画了一张画,
画完以后把那张画往旁边一扔,
几乎把它当成垃圾了。
总之压根没有把那张画当回事儿。
李小山过来一看,说:“哎哟,这张画画得好。”
毛焰当时很不耐烦,
说:“李小山你不至于吧,不至于说这张画好吧?”
毛焰说是我准备扔掉的。
李小山就说:“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吧。”
毛焰说:“那你就拿走。”
毛焰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李小山就把它拿到隔壁他的办公室挂在那儿。
过了两天毛焰去他那里坐,
看到那张画,越看越好。
如果不是李小山那张画就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后来毛焰死乞白赖地把那张画又要回来了。
那是毛焰那段时期里最喜欢的一幅小画。
用在杂志的封底上。
李小山还专门写了一段文字,介绍这张画的来历。
所以,画画其实真的不是画完就完事了,
很多判断和思考需要在画完之后进行反复地嚼味。
05
《托马斯系列》是毛焰“观念性肖像”的延续,
这一画就画了十三年,
卢森堡出生的托马斯是个典型的欧洲乖孩子,
完全不是那种问题少年,
他是在欧洲很常见的那种平静的小城市长大的。
而毛焰说自己的童年环境实际上很险恶,
危机四伏,动不动就出事,
所以长大后就变得很复杂,机敏有余,
在许多事情上喜欢绕来绕去。
托马斯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
毛焰说在欧洲见到过许多那种平静的小镇,
让你觉得一百年也不会出一件凶杀案。
毛焰认识托马斯的时候他也就二十四五岁,
非常的单纯,而且很有涵养,以及非常强的自制力。
在北京的时候,毛焰住在他那儿,
也一起出去喝酒,
到一定时间他就说因为工作原因要先回去睡觉,
但如果毛焰回去迟进不去的话,他就出来接。
完了还陪毛焰喝了一小杯威斯忌。
所有的东西他都给毛焰安排好,
浴巾、牙膏牙刷、枕头,全都给安排好,
非常细心的一个欧洲男孩,
有一次毛焰去伦敦做展览,
托马斯特地从卢森堡到英国,陪了毛焰两天。
带着毛焰在附近的一条街上闲逛,
一面告诉毛焰哪条街是哪条街,怎么走回去。
能把一件平平常常的事做得很细心,让你得到需要的帮助。
从伦敦回来后毛焰就开始画他,一直画到现在。
画了这么多年下来,
托马斯已经变成了毛焰的绘画观念的一个载体,
却跟现实中的托马斯本人没有太大关系了。
06
如今风格早已形成,“毛氏肖像”瑰丽形象旗帜鲜明,
但毛焰完成一副画作的时间往往可能远远大于当初的那半个月,
有时候一年也画不完一幅画,
而且从艺术的观念性来讲,
作品本身是没有完结的时候,
永远都有完善的空间,
毛焰可以很放肆地玩,
但是他更愿意带上母亲做的饭一个人待在画室里面,
待在自己的画布面前,
思考,凝视,变得更加有意思,
这才是艺术最本真最质朴的主题,
哪怕一笔也画不下去的时候,
就在画室里打地铺睡觉,用电脑看电影,用音响听音乐,
也要保持内心的纯粹宁静,
用这种纯粹宁静对抗艺术与生活中的一切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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